第335回:燕将军有喜
且说南城门终究被敌寇给撬开,南海大军蜂拥而入,埋伏在瓮城上的士兵奋起反击,成功做成一次“请君入瓮”。冲进来的一批批南海士兵被射杀倒地,顽强抵抗的东梁士兵也同样死伤无数。
南城门里外血流漂杵。以张枭为先锋的南海大军,杀红了眼,如失控的野牛,往泽城中疯狂来袭。李韵和同燕归晚纵马横于门下,率领东梁众将士,拦在城门下,誓要将他们一步步逼退出去。
无数尸体在燕归晚的身边倒下,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压迫地她就快要喘不过气。长枪不断地刺进刺出,那鲜血堪堪溅满脸颊。她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她不愿生灵涂炭,横尸遍野。
“韵和留守,我杀出去!”燕归晚向不远处的李韵和高声呐喊。不等李韵和回应自己,她已高举长枪率领众将士杀出城去。
徐墨卿在城楼上看到杀出城的燕归晚,如鲠在喉,抄起腰间长剑,就要跳下城楼追随而去。
朱欣然一把将他拉住,“殿下,三思!三思!”
严荼也拦在徐墨卿身前,“殿下不可乱来,不可为!”
两位大将军一面将徐墨卿拦住,一面继续指挥战斗,心力交瘁,实在太过艰难。
徐墨卿强迫自己保持冷静,道:“二位大将军放心,我绝不乱来!”
待他再回过身时,城下早不见燕归晚的身影。即便是在这火光四射的黑夜里,也早已将她完全吞噬。
燕归晚率领一众人马杀出城来,将南海的部分兵力吸引到自己头上。那一刻,她的头脑是空白的,什么都顾不得想,只一味的想要打赢得这场仗。
袁朗望着眼前的攻势,略略地皱眉,问向身边的参军:“这城,我们可能拿下?”
参军摇了摇头,“主帅,只怕要攻不下去了。”
“报——”传讯兵忽然上前。
“讲!”
“东梁,东梁一支队伍杀出城来,与我军主力厮杀于城外,请主帅示下!”
袁朗不动声色,仿佛早在他的预料之中。身边参军双手一揖,“主帅,此番攻城怕是无望,咱们还是撤退吧。”
“哎!”袁朗长叹一声,“传令撤退,集中兵力,将出城的东梁人马全部歼灭!”
很快南海众将士得到撤退命令,井然有序地向后方撤退。严荼俯身望去,已发现苗头不对,提起腰间长刀,直冲城楼下赶去。
徐墨卿欲要跟随,却又被严荼拦下,“殿下留步,燕将舍身诱敌撤退,我严荼理应去救她!战场上的事,请殿下不要插手!”
严荼言辞凿凿,冲到城下一跃跳马,急唤李韵和:“李将,随我出城营救燕将!”
李韵和立刻响应,严大将亲自出城,率领三千铁骑冲出泽城,支援被困在前方的燕归晚众人。
燕归晚身后的将士越来越少,她们不断地倒在自己面前。她回往那身后的泽城,总算是将它保住了。她无比欣慰,同身后仅存的将士们相视一笑,已经做好战死的准备!
陆续撤退回来的南海士兵,将燕归晚等团团包围。袁朗在外围瞧去,“可知是哪位将军?”
身后的参军不得而知,那张枭“唰”地一下,在众人面前冲了进去。
参军苦笑一声:“主帅,看来是他的那位冤家。”
“我们要战俘无用,还是杀了吧。”袁朗一个眼色扫去,立刻有将领跟随张枭而去。
张枭冲到最前面,同燕归晚再次相见。
“燕将军,束手就擒吧!我还可饶你一命!”张枭狂傲笑道,“白天败给你,晚上可不能再败给你啦!”
燕归晚轻蔑地瞪着他,“你怎么废话那么多?我东梁只会站着死,不会跪着活!无论是剩百个、十个,哪怕是一人,都不会受降!”
燕归晚再次下令冲锋,首当其冲冲向张枭。二人再次纵马相战,大战三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可是她身后的将士却变得越来越少,她知道自己也快要挺不住了。
终于严荼带着救兵赶了过来,杀南海个措手不及。这完全超乎袁朗的判断,他跟朱欣然交手二年多,一度认定她是个极度保守之人。尤其这次交战,他就是吃准朱欣然的秉性,才获得前几仗的胜利。今晚这一战,南海有所损失,东梁的伤亡也不小。朱欣然怎么会冒险出击?
袁朗即刻下令,不要与东梁士兵纠缠,火速撤退!
严荼冲在最前面,气势如虹,势要将燕归晚救回来。李韵和也不甘示弱,随着严荼冲进南海的包围圈内。
张枭还在恋战,却被其他将领所警告。南海大军急速撤退,残局扔给了东梁。张枭睃着身后浑身是血的燕归晚,极不情愿地撒手而归,仿佛到嘴的猎物飞走了。
这场仗打了大约三四个时辰,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严荼在尸海中发现燕归晚时,她已快要支撑不住。众人将活下来的将士搬运回城。燕归晚见到严荼等人,艰难地睁开眼睛,安然地笑了笑。
黎明升起,又是崭新的一天。
泽城内,有人在整理战场残局,有人在拯救将兵伤残,有人在哨卡上站岗巡逻……
大营榻上,燕归晚缓缓睁开双眸,意料之中的看见徐墨卿的笑脸。虽然他此刻笑得很难看,但是能够看到他,她就觉得很知足了。
“醒了?”徐墨卿握住她的手,“这次表现的真好。”
燕归晚以为他在夸自己,这场仗打得还算可以。却听徐墨卿说道:“都没有受什么大伤,简单的几处小伤口,郎中都为你包扎好了。”
“那我怎么流了那么多血啊?”徐墨卿抚了抚她的脸,“真是打仗打傻了,那些血不是你的。”
一时,众人皆来到她的榻前,纷纷询问她的身体状况。严荼将身后的郎中请出来,“胡太医,还是劳烦你给燕将再搭次脉,我还是很担心她。”
燕归晚有意向后躲,“哎,你们不要这么兴师动众嘛,我真的没事!”
“没事更好,让胡太医给你开两副调养的方子。”严荼按住她的手腕,“躲什么躲?”
徐墨卿忙为郎中腾出位置,郎中屈于榻下,反反复复为燕归晚搭了甚久的脉。脸色从正常变成红,再从红变成惨白,到最后简直变成了铁青色。
郎中起身,向众人拜了拜,要求严荼再派一位郎中来此。
徐墨卿被她弄得霎时紧张不已,又恐自己太过紧张,再把燕归晚给惊到。在她的身边极力克制,不敢随便乱插嘴。
莫说徐墨卿,就连严荼李韵和等人皆是紧张兮兮,都以为燕归晚要么是旧疾复发,要么是添了很重的内伤。
很快严荼又带进来一位李太医,胡太医没有与她沟通,只是要她先把脉再说。李太医不明就里,以为是什么疑难杂症,极其认真地为燕归晚把脉。
紧接着她也同胡太医一样,面露难色,极度震惊。两位郎中互相交耳多时,才走到众人跟前。
二人向徐墨卿深深作揖,用了非常低地声音说道“恭喜殿下,燕将军是喜脉。”
啥?
什么?
燕将军战前有喜,怀孕啦?
徐墨卿的脑子嗡嗡作响,躺在榻上的燕归晚眼神都涣散了。朱欣然、严荼、李韵和、燕清璧等一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没听明白的表情。
郎中们也不知这时候用“恭喜殿下”这种话语对不对,但做为医者还能怎么说?
“下官同李太医相验过,确系燕将已怀有身孕,应该有两个多月了。”胡太医说的小心翼翼。
徐墨卿迅速回想两个月前,两个月前他们还在留夏关……凉城,莫不是在安生家里的那晚?那晚的确是印象深刻……
李韵和最先跳出来,“我的妈呀,晚姐姐,你最近总是不爱吃饭,还老觉得浑身无力?我本以为你是水土不服呢?”
严荼做了个“谢天谢地”的表情,越过徐墨卿俯到燕归晚身边,“祖宗啊,你自己什么样心里没点数么?这几天打仗,都要折腾散架子了!孩子要是有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跟殿下交代,回到丰城怎么女皇交代?”
燕归晚已经彻底傻了,含糊不清地唤道:“哥哥……”
徐墨卿蓦地回身,将燕归晚抱在怀中,“我在,我在。”
“我有喜了?”燕归晚不敢相信地重复道。
徐墨卿将她箍在怀中,“是啊,晚儿,咱们有孩子了。”
燕归晚突然失声痛哭,“不行啊,它来的不是时候,我还要上战场呢……南海还没有退兵,泽城危在旦夕,我不能,不能啊……”
“晚儿,咱别这样。”
燕归晚凝望两位郎中,乞求道:“烦请二位帮我想想办法,我现在不能要它。”
徐墨卿的脸色骤变,严荼等人更是被燕归晚的话吓个半死。
严荼当机立断,“传我话下去,任何医者,无论随军郎中还是城中大小医馆,谁敢为燕将乱开药,格杀勿论!”
“燕将,你做的已经很好,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养胎。”朱欣然语重心长道,“东梁有你是幸运,但不是没有你就不行!”
徐墨卿替燕归晚擦掉满眼的泪水,“怀了孩子不可大喜大悲,晚儿要听话一点。”
他甚少拿出殿下的“招牌”压人,此刻却掷地有声道:“我妻主有孕,日后不可再上战场。那么就由本王来代替她,燕将的职务交由我手。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不必再议。待日后回京都,我自皇姐请罪。” 妻主在上:夫郎乖乖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