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回:原委与始末
却说徐墨卿又是一惊,女皇的每一个举动都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女皇到底要怎样与长公主算账?他知道只要这时候自己向母帝告状,痛斥长公主对自己所做的种种,那么女皇一定会惩罚她。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在女皇期待的眼神里,他仍旧保持了沉默。
“这几日你是怎么过的?燕归晚为何会进到宫中?你不打算告诉吾?”女皇引导地问道。
徐墨卿惭愧笑道:“只盼母帝不要治晚妻主的罪,她私自进宫冒名顶替御前侍卫,实在是因为太担心儿臣了。”
“你不打算告诉吾怀卿是怎么对待你的?”
“长姐并没有真的想谋害于儿臣,她不过是担心母帝的安危。更何况在那种情况下,儿臣的确有加害您的嫌疑。况,母帝也真的是因为儿臣才晕厥的。儿臣有推脱不掉的责任。”
女皇轻笑了一声,她就是不想看到这样的徐墨卿,才会用之前的态度对待他。她冷着他,装作漠不关心他,对于他的一切都“不在乎”,反而让他对待自己没有顾忌。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东梁九皇子性子乖僻的很,这是流传多年的“佳话”。可是他好像有点变了……
“你在惧怕什么?曾经你从来不这么瞻前顾后。”
“儿臣有了想要保护的人。”
“也好。”女皇心头一软,只有江光初的孩子能说出这种话来。
“与燕归晚回府邸吧。”
“诺。”徐墨卿躬身叉手道。
女皇见他转身就要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忙追问道:“墨儿,吾对你讲了这么多,你心里可释然一点了?”
“曾经,儿臣听信谣言,以为母帝厌烦父亲连带着讨厌我。宫中各人每每提及我父亲,就如同提到瘟神一样避讳。这些年我一直执拗的想知道真相,今日母帝终于告知给我。我知足了,只要母帝与父亲是相爱过的,其他的一切就都不再重要。您是一国之君,父亲又是那样一个复杂的立场背景,我不能用百姓的眼光来评判你们的对错。”
徐墨卿握紧拳头,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儿臣会慢慢地去释怀。我的事不足挂齿,但您却不一样,您是东梁的一国之君,您不能倒下,所以母帝,要释怀的不仅仅有我,更有您。”
女皇已经迈开步子回往紫薇宫,她没再听徐墨卿言语,她知道徐墨卿已经成熟起来。她以后都不用再担心他。但是没有了送经文这个由头,她知道他不再会轻易进宫来。徐颜卿可以在她面前肆意撒娇,但徐墨卿永远都不会。
燕归晚拿回自己进宫时穿的衣衫,早已穿戴妥当。严荼侧奉命回到御林军那边,而李韵和也已经离宫回府。燕归晚默默地守在紫薇宫殿前,看见女皇独自回来,忙要上前来请罪。
女皇捻了捻手中的白玉佛珠,在她胸前轻轻掸了一下,“跟墨卿回家去吧。回去休整几日再回御林军。日后做事再鲁莽,九殿下也不能再保你了。”
在女皇后面赶回来的徐墨卿听得清清楚楚,原来女皇是在给他的脸上贴金。他拉过燕归晚,与她重新拜过女皇,道:“母帝好生修养,儿臣与晚儿去杨妃那里拜别去了。”
女皇挥挥衣袖,径自走进紫薇宫中。燕归晚眨着眼睛看向徐墨卿,“已经无事了吗?”
“走吧。先去杨妃那里再说。”
妻郎俩绕出紫薇宫往杨妃寝宫走去,正走出庭院,恰与紧着小跑赶紧来的二公主、四公主和八皇子撞个正着。
八皇子徐颜卿殷勤道:“哟!九弟,九弟你可算是无事了!害得我们跟着好一阵担心。是不是啊?二姐四姐?”
二公主徐礼卿和四公主徐毓卿也都跟着围过来,连徐墨卿和燕归晚要向他们行礼都被连连说免了。
“九弟遭此大劫,回去可得好好缓缓。也烦请九驸马多担待照顾一下啦。”徐礼卿笑嘻嘻道。
莫说燕归晚懵住,就连徐墨卿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他们这到底是怎么了?其实细想也能明白,虽然他们都不在宫中,但谁人在此地没有眼线?之前他徐墨卿是徐怀卿的板上鱼肉,谁会把他当回事?这么多年他这个九皇子也一直被冷漠和忽视。
今日可倒好,女皇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见徐墨卿,虽然谁也猜不透女皇的心思,但谁都明白徐墨卿的春天来了。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受排挤边缘化的九皇子,他成为女皇最在意的一个皇子。见风使舵本就是这帝王之家的基本技能,他们谁人不会呢?
“各位姐姐哥哥,你们还是及早进去探望母帝陛下吧。”
徐墨卿尽快打发走他们,对他们的行径嗤之以鼻。燕归晚也看得明白,只催他赶快去往杨妃那里才是正经事。
秋生早一步来到这里,与童生一道等待着他们妻郎的到来。杨妃更是提前预备好了一桌子的菜肴,知道徐墨卿已好几日没有进食。
可能是徐墨卿挨饿的时间有点长,反而使他吃不下多少东西,潦草的吃上几口便放下了箸。
“多少吃一些,瞧你这两日瘦的。”杨妃心疼道。
燕归晚边吃边问向秋生,“你吃了没有,可不要学殿下,要吃的饱一点。否则我们九莺要心疼死了。”
秋生讪讪的笑,“吃过了,吃过了。”
杨妃笑吟吟道:“他呀,一过来就钻我的小厨房里去了。”
说着众人都笑了一阵儿。杨妃见他们妻郎吃得差不多,才开口道:“我知墨儿要问我什么,你不要有所顾忌,我对你从未隐瞒过任何事。”
徐墨卿认真道:“父亲,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蕊宫给我通风报信的。之前我并不知道女皇到底有什么重疾,这次的事情一发生,我更是慌得团团转。女皇的疾症是秘密,她老早就嘱咐过身边几大女史,一旦发生这种状况,不得把她的病况公之于众。”
“所以蕊宫是害怕女皇的病症被长公主所利用?这才暗中找您,让您尽快把胡太医和沈太医带进宫来。”
“不错。”
“那这次长公主还能站稳脚跟吗?”
“傻孩子,根基这东西怎会一下子全都挖出来?再说女皇的心思谁能猜透,她要不要继续保住徐怀卿的储君之位,我们谁也说不准。因为你没有死也无大碍,更因为三公主按照法理办事,没有被旁人揪出一点错处。”杨妃一一分析道。
燕归晚叹了口气,“也就是说殿下这次遇难是意外的开始,也是意外的结束。对任何一方都没有影响。”
“非也。女皇对墨儿的态度有所改变,这应该是件大好事了。”
徐墨卿跪到杨妃的膝下,“父亲,母帝她……”
杨妃忙捂住他的嘴,“我的儿,女皇对你单独讲的话,还是不要与我说了。想必与你生父有关,毕竟经历几次疾症困扰,都会想到死亡,埋在心里的秘密总要向你坦白。”
“父亲,您永远都是我的父亲。”徐墨卿把头抵在他的膝盖上。
“当然,自始至终从未改变。快掌灯了,再不走宫门都要关了,你们快出宫去吧。燕主母估计都要等得望眼欲穿了。”
杨妃赶着他们出宫,临行前不忘嘱咐他,出去以后该致谢的致谢,该感恩的感恩,该调查的也一定要调查清楚才行。
燕归晚只觉能在宫中生存的人,都与燕乐施一样,聪慧机智且能力超群。只是杨妃到最后都没有向他们抱怨一句,黄氏是怎么欺辱他和钱氏的。他的心中一直把徐墨卿放在首位。
“是回府还是去往三公主府上?”燕归晚停在宫门外,征询徐墨卿的意思。
徐墨卿拍拍她的头,“我好累,我们先回燕府,明日早去三公主府邸吧。”
他们乘了一辆马车回府,在马车里徐墨卿靠在燕归晚的肩上昏昏欲睡。燕归晚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想让他睡得舒服一些。怎奈她这一挪动,反倒把徐墨卿给弄醒了。
“本想让你多睡一会的。”燕归晚抱歉道。
徐墨卿往她的腿上挪了挪,找到一个最舒适的姿势。抬起眼睛就能看清楚她的面色。他抓住她抚在自己脸上的一只手,欣慰道:“有你陪伴,真好。”
“刚刚你也没吃多少东西,一会儿路过酒家,要不要去买点吃食?”
“不了。我真的不饿。”他顿了顿,“晚儿,有些事我想与你分享。”
燕归晚想到之前杨妃的举动,心里反而有些顾虑,“额……墨卿,若……”
徐墨卿登时一翻身坐了起来,“你与杨妃是不一样身份。他是明知而装作不知,因为他怕失去我们的父子情义。但你却不同,你是我的妻主。你知道了,只会更加了解我。”
随即他便把女皇与他生父的故事讲给她听。燕归晚听得如痴如醉,直到后来又跟着无限惋惜。
“那么墨卿,你真的释怀了吗?”
“我试着去做吧。我想这是个长久的过程。”
“但是你应该很高兴了吧?女皇是在乎你的,你父亲也是爱你的。光初……光初,这真是好名字,也是个好预兆。”
“玉搔头的来历倒被你猜准了。”
“也是因为去了凉城才想到的嘛。不过有些事可以猜到,有些事却不那么好猜到。墨卿,你得救了,但是有件棘手的事情,需要你帮助我去解决。” 妻主在上:夫郎乖乖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