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位高龄的二奶奶秦氏上门的时候,云衣发现自己之前夸下的海口实在有些早了,而且也忽然明白了为何应家两父子都来叮嘱她,一派不放心的样子。这个老太太看起来派头很足,眼神炯炯,生怕人看不起似的,一身活灵活现的花哨装扮,又仗着是应家祖辈最后一个人,端着的那是正房老太太的气派。那迈着方步子进门的状态,活像个唱戏的做派。她到了时,应家父子都去上朝了,云衣带着管家仆人等亲自迎接了她,并请入正厅。
那精瘦模样的老太太昂着头,挑眼打量着云衣,“你便是简远新过门的继室?”
继室……云衣心里无语,算了,自己死一回也没法解释,话也没错,只得点头,“是,您叫我云衣便好了。”
老太太皱了眉头,嘴里砸吧的响,“哟,还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答话这般没规没矩怎么成!你平日里也这样跟人说话不成?”
云衣愣住,反省一刻,“回老太太,我下次注意。”
“嗯,这还差不多。”老太太哼着。云衣心里倒是不恼,就是有些烦闷,觉得麻烦了点。她打量了一下老太太身边一直站着的那个姑娘,清清秀秀看起来年龄不大,很是乖乖女的样子。
“这位便是简远的表妹吧?”云衣上前。
那姑娘对云衣行了礼,说话温温柔柔,“表嫂好,我叫尹燕。”
“燕儿妹妹好。”云衣笑答。
“得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认识。我们也累了,还不快带着我们去休息一下。这一路,颠簸的很,真是要命,该派个更稳些的大马车去接才好的呀。”老太太嘟嘟囔囔起身,拉过自己的外孙女。
云衣悻悻引路,带人前往客房。到了客房打量一番,老太太倒是也没说别的,云衣安排好下人,让她们休息,自己才离开。
“岁数大,架子也大,真是个活宝。”云衣跟身边的清欢嘟囔,“怎么感觉有点不好伺候呢。”
“少夫人也不用整日在她跟前伺候着,想来也无妨。据听说,老爷的那对弟妹性格都有些格格不入,是这老太太调教出来的,因此才很早便离开家了。”清欢打听消息的能力一向很强。
云衣点点头,觉得有理。
然而云衣没高兴多久,老太太便又把她传唤过去了。
云衣看着屋里怪异的气氛,老太太坐在屋子当中,居然嘟着嘴,故意扮着不高兴的滑稽象。
“怎么了?”云衣诧异,看身边伺候的小丫头。
“你看看这给我喝的什么茶叶!”老太太推出去,大有受了委屈的感觉,“这茶叶都是碎的,要怎么喝?堂堂侯府就这样招待长辈吗?还是觉得我不是正房正室,便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纵然不是,好歹年长,也容不得你一个小辈欺负。”
云衣看了看,了然,笑道:“您可能意会错了,这是前阵子才取回来的东瀛茶品,风格便如此,倒不是给您碎的喝。得了,我让人去换上品的毛峰来吧。”云衣挥手,小丫头忙跑了出去。
老太太愣了愣,显然发现自己本来想拿个架子却露出了孤陋寡闻的样子,心里不乐意觉得定然要让孙媳妇瞧不起了。默默在心里较劲,不愿意输了去。
“有什么不顺心的,您也不必动怒,跟丫头们说便是的。凡家里有的,定然不会亏了您的。”云衣帮着收了桌子,令下人拿走。
那老太太打量着云衣,从云衣身上读出了一派家主的风范,忽然开口,“你倒是一派当家作主的样子。如今,是你当家了?家里东西说支用便支用?”
云衣奇怪,这老太太怎么有点两头堵,“当家不敢说,只是家里内宅的一应物品账目都在我那里,支用些东西还是拿得到的。”
“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怎么知道如何管理偌大的侯府?”老太太有质疑似的嘟囔,样子看着有几分老小孩的感觉。
云衣心里有点不服,却也还是笑着开口,“听闻您的儿子也是经商的,与我妃家并无差别啊。”
“你!你!”老太太拍桌子,“你敢顶撞我!”
云衣心里大喊冤枉,一时口快了些,“不敢不敢,不过觉得家世如何并无不同,没什么高低差别罢了。”
老太太觉得有点说不过云衣,心里更嘀咕,“不管你什么人家出来的,身在侯府,就得本本分分守规矩,谁也不能胡来!以后,我来了,便看不得家里任何人放肆。”
茶上来,云衣接过奉到桌上,“您做主便是。”一句话倒有四两拨千斤的味道,似乎是主家尽心照顾着客人的语气,显得云衣更主动,而老太太更被动起来。云衣笑意盈盈,都是软棉花似的招数,到让老太太没了主意,心里默默说这丫头有点子本事了。
下午待应家父子回来,两人便去见了见这老太太。老太太絮絮叨叨又跟他们抱怨了一番,不过对父子俩到底还是客气着的。尤其是对应简远,老太太似乎格外的客气些,隔着辈的孩子中就属这个性格最阴沉不定的样子,她到有点怕应简远的样子。
应简远从那里出来便要去找云衣,然而才转出园子便看见云衣坐在花园石凳上托着头发呆。
“怎么了?”应简远上前问,打断云衣的思路。
云衣看了看他,蹙眉皱起脸,“这老太太好像很挑剔的样子,总感觉古古怪怪的。”
“她欺负你了?”应简远抱臂问。
云衣摇摇头,总觉得也没输什么,算不得被欺负,“倒也没有,就是觉得性格还蛮神奇的。以前是个怎样的人?”
“不清楚。”应简远的回答很无奈,“我和她接触不多,上两辈的人,不太关心。”
云衣挖苦他,“我们少爷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连家里人都搞不清楚。”
应简远突然上手一把将云衣捞入怀中,“别人自然不太关心,倒是你,有多少小心思我都知道!”
云衣挣扎想打开他的手,应简远却偏不放,两人正闹着。忽然身后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应简远放手,云衣吓一跳回去看,忙站好,理了理衣服。 取爱霓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