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陈枫未眠。
在刚刚经历了夏家的一番变故之后,短短的一天时间便又遭遇了太多的事故,夏木青离他而去,冥月化为茧晶生死难料,再加上得遇乞丐三戒、洗劫段青锋的庄园,以及救获半妖玲并与之签订契约,这一切都来的太过意外,但最重要的却是自己的元灵破而后立,不知道修为是否还一如往昔。
陈枫自然被胡来他们安置在正堂内的卧房安歇,房间里的家具摆设还在,床上有现成的被褥铺盖,只是陈枫并没有就寝,而是枯坐在窗前想着心事,想夏木青、想莫大伯、想过去以往的遭遇、想即将要面对的未来,想了半夜,心里面总是难以平复,黎明前传来阵阵鸡鸣,也许是那化血丹的药效还未完全消失,体内总是燥热难平,便走出屋门来到院子里,轻风带着微寒能感觉到些许舒畅,陈枫长长地呼了口气。
天边隐现鱼肚白,正是天光未亮朝霞未起之时,陈枫心念一动便默运惊虹灵决想演一套功法,看看自己重获灵体之后修为还剩几何,没想到一运功才发现灵力根本运转不起。
陈枫略微一惊,暗道难不成自己灵力已失?他又接连御使贯日决和飞云诀,结果也是一样。惊骇之下他猛然一拳虚空捣出,暗金色的灵力透体而出,虽然比之从前少了一些狂猛霸道,却也雄浑刚劲。这一下,陈枫不由愣住了,自己灵力未失,却为何不能御使灵决?
思量片刻,陈枫突然发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就跟刚刚觉醒了灵根之时相似,但有所不同的是,灵府之中似有一股澎湃的灵气充盈其中,自己却无法将之御使起来,那感觉就好比一个迷醉的巨人,空有无穷之力却无法施展。
正没奈何时,忽听身后有人咳嗽一声,说道:“枫子,这么早便起来晨练么?”
这声音、这语气、这称呼,除了三戒也没谁了。陈枫也不回头,没好气地应道:“你老人家不歇着,这么早出来做什么?”三戒笑道:“老叫花子知道你睡不着,在此等候多时了。”
陈枫心中一动,回身看向三戒,但见他难得不跟自己玩笑,便叹息道:“前……师爷,想必我刚才行功您也看见了,我的灵力明明还在,为何却无法御使灵决?请师爷指点。”
三戒点头道:“你的元灵破而后立,而你原来所掌握的灵决也并非寻常功法,而是先天混元功,随着你的元灵破碎,混元功也化为元气归于灵府,若要重新聚气为灵决,须得你将前路再走一遍方可。”
陈枫初时恍然,随即醒悟,不由焦急起来。所谓的将前路再走一遍,无非是说自己必须重新经历一次筋脉尽断、六识俱灭之苦方可重新领悟灵决。历经苦难他自问不怕,但是他等不得了,他急于想找段青锋报仇,他还要去朔月宗继续提升自己的修为,他还急于打探夏木青的下落,还要查访当年陈家的血海深仇,要他再等两年,他做不到。
三戒见陈枫脸上不虞,说道:“你也不要灰心,老叫花子虽然打破了你的元灵,却也不是没有替你考虑,我这里有一套御灵心法,不仅能助你聚气成决,更是妙用无穷,你要不要学?”
“当然要学。”陈枫见有转机不觉心中一喜,不加思索便脱口而出,但随即疑惑道:“师爷您要教我心法,难道不怕坏了您的戒行么?”
三戒道:“你既然叫我师爷,便是我的徒孙,也算不得我另外授业,况且这套心法我也是不会的,它原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我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原本就是我的东西?”陈枫心有感触,问道:“难道是我陈家传下的心法?我明白了,您一定是我父母的师长对么?”
三戒摆手道:“往事已矣休得再提。你过来,我这便把心经交付于你。”
陈枫不再说什么,但心里却暗自发誓,一定会将当年陈家的血案追查到底。来到三戒面前,见他手中托有一个锦囊,接过来拆开一看,乃是一块晶体,光润像灵石、清透又似水晶,晶体型有八面,每一面又有八个棱角,真是五光十色、精美玲珑。
陈枫不解,问道:“这是何物?心法又将何来?”三戒道:“这便是记录经决灵器,世上只此一件,非你莫属。”
“什么心法,居然非我莫属?”
“御灵心经。”
“御灵心经,御灵心经……”陈枫反复念叨几遍,心有所感,便郑重问道:“如何开启?”三戒微微一笑,道:“既然是非你莫属,开启之法也自在你心念之中。用你自身的灵力,即可开启。”
陈枫摊开手掌轻吐灵力,暗金色的灵力迅速将晶体包裹。一霎那,晶体瞬即融化,五色光华混合着金色灵力一起透入他的眉心之中。陈枫脑中轰然一震,眼前猛然一黑,紧接着那黑暗中光华万丈,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光芒尽数汇聚在脑海之中,那并不是目及所触,而是意念所感,光华如海潮无边无际,身体中的每一条筋脉、每一个毛孔都被这光华涤荡,然后慢慢地聚拢,归于内心深处。
陈枫在这片刻间感觉自己似乎又溶解在这茫茫天地之中,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感知不到了,然而意念却异常清晰,他不知不觉便盘膝而坐,像是入了定,参悟那融于心念中的法则。
三戒颔首点头,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笑意,随即他看向天空,无限缅怀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好徒儿,为师当年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好在这一脉传承算是逃过一劫得以保全,日后不管他是墨守成规还是翻云覆雨,为师自当护他周全,也算是给你们陈家一个交代吧。”
三戒嗟叹了一会,见陈枫渐渐安定下来,又见天色渐亮,便溜溜达达地出门去了。 太古狂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