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以你现如今的身体状况,别说是使剑,就连走路都会艰辛异常。”
“那大概多久我的伤才能痊愈?”云思雨话音里透出几分焦迫。
“云公子急也无用,反倒于己不利,你这伤势......什么时候会痊愈,到底能不能痊愈,我皆不知。只知道,若要形色如常,至少得半年,而且,这还是乐观估计......意水城冬天寒冷,我去掩小些窗子。”轻声说玩,阿婉走向窗边,将那红窗掩得仅剩一条缝隙,而后将帘子拉了下来。
“半年......我还有许多事要做,等不了那么久......”
“没命了你可什么都做不了了。”顾历秋轻轻推门而入,上前去检查云思雨的伤势。
云思雨一怔,转头看向顾历秋:“敢问前辈是?”
顾历秋爽朗一笑:“在下顾历秋,想必云公子从青瓷姑娘那里听说过在下。”说着,顾历秋看向阿婉,满目柔情:“阿婉,这几日辛苦你了,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阿婉浅浅一笑:“我哪有那么娇弱,不碍事的。”
“多谢顾前辈相救,来日定当......”
云思雨话未说完,顾历秋已连连摆手,道:“第一,叫我顾前辈我听着不舒服,还是像青瓷姑娘那样喊我顾兄吧!这第二,可莫谢错了人,你的命可并非我所救,我只是提供住处让你休息罢了。”
“顾兄你与青瓷姑娘交好,莫非是......青瓷姑娘救的我?”提到青瓷的时候,云思雨眉头一皱,忧从中来:“这样岂非又连累了落霞......”
“你放心,青瓷姑娘并不知道你在这里,也谈不上什么连累,救你的是方先生和丐帮的风老前辈,你莫再多想了。”
“是这样......”云思雨渐渐释怀开来。
“顾兄可在家?青瓷有事来访!”门外忽的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
云思雨刚刚平复的心立刻又起了波澜:“是青瓷姑娘......”
“呵,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顾历秋转身便要开门去迎,却忽的想起一事,回头看向云思雨道:“青瓷姑娘来了,八成是来找你的,你要不要见她?”
云思雨沉吟良久,竟忘了回话。
顾历秋一声轻叹,与此同时,门外再次传来青瓷的声音:“顾兄可在?”
顾历秋缓缓摇了摇头:“我还是引她来见你吧!你这一事,可当真让她操碎了心。”
“顾兄!”云思雨忽的大声喊住了顾历秋,这一用力惹的全身又是一痛:“我在这里养伤一事,还是莫让青瓷姑娘知道了吧......说到底,此次落霞之危,皆是因我而起......”
“......好,我去开门迎她。”说完,顾历秋便转身出去了。
“方先生,你当真是料事如神......”忽又想起方有期临行前的话,顾历秋心中无限感慨。
片刻后,顾历秋已引青瓷入了堂屋。
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脚步声,云思雨都能在里屋听得一清二楚。
阿婉心有触动,看向云思雨,云思雨却早已出神许久了。
“青瓷姑娘此番前来是为云思雨一事吧?”顾历秋开门见山。
青瓷轻轻点头:“这是其一,顾兄一猜即中......不过听顾兄这语气,似乎也不知云公子的下落......”说到此处,青瓷的脸色一阵黯然。
“诛魔大会上云思雨以一己之力解落霞之危,此事如今早已传遍江湖,之后云思雨不知所踪,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不过青瓷姑娘也莫要太过忧心,云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必能逢凶化吉。”
青瓷淡淡一笑:“便借顾兄吉言了。自打那日云公子失踪,我已派了数批落霞弟子秘密巡查,又劳烦了意水城的赵公子,皆是一无所获......今日我去意水城找陈大人寻访,亦未发现云公子的踪迹......若当日云公子逃走之时我随后追上,或许便能寻到云公子了......”
“此事青瓷姑娘千万莫自责,若当日你真的追了上去,岂不是正好表明了你落霞与追魂宗纠缠不清?岂不是白白辜负了云公子的一番心意?”
“他本已受重伤,又服了长离序,早已是凶多吉少......若能救回他一命,我当日承认认识他又有何妨?”
“青瓷姑娘此言差矣,难道他比落霞还要重要?”
“呵......顾兄有所不知,回护云公子亦是家师之命、蜀山李掌门之托,现如今云公子下落不明,我已无脸再见师父......倒不如当日救回云公子,然后主动脱离落霞,两不相欠,也落得个心里安宁......”
“怪不得这么多人都护着此子,原来竟还有这一层关系......”顾历秋心里暗暗想道。
“恕在下唐突,青瓷姑娘,除了师门之命,李掌门所托,你自己对此事持何种态度?换句话说,你师门之命,李掌门之托,皆与我毫无关系,你今日此番前来,总得给我一个要我帮忙的理由,对不对?”
青瓷轻轻一怔,忽而沉默。
门外冷风呼啸,听得真切。
里屋阿婉已知顾历秋话外之意,低声对仍是出神的云思雨道:“青瓷姑娘对你的心意,你马上便要知晓了。”
云思雨仅是沉默无言,连表情都未变换一丝一毫,似乎根本没听到阿婉的话。
“非是师们之名,李掌门之托,是我自己要寻到他,要他平安无事......”说到此处,青瓷突然朝顾历秋欠身行了一礼:“还望顾兄帮扶一二。”
“万莫这般!”顾历秋慌忙上前扶起了青瓷:“青瓷姑娘太见外了,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顾某自当竭尽全力找到那云思雨。”
“唉......”阿婉轻轻叹了口气,再看向云思雨时,云思雨的脸上已多了两道泪痕。
“云公子,你这是何必......”阿婉低声轻问。
云思雨嗫嚅着双唇,终开口道:“青瓷姑娘的心意我早已察觉,只是,我当真不能再负任何一人了......”
“孰为负,孰为不负?云公子当真晓得这其中道理?”
“我......”云思雨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因鼻子太过发酸,那刚到嘴边的话语立刻便被接下来汹涌而来的泪水淹没。
泪水侵入鼻中,云思雨大咳起来,连带着全身剧烈疼痛起来。
“顾兄,里屋可有人生病了么?”青瓷微一迟疑,心里暗想道:“这声音听起来像是男子的声音,竟像是云公子的声音......” 长离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