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极速穿行于虚空之中,即便是横幅东荒南北两个疆域,同样需要耗费一段时间,并没有一步到达的捷径可走。
在飞剑内有乾坤的小世界中,某个房间内,有一名少年模样的男子,正坐在梳妆台前,一块铜镜之中,这名模样俊俏的少年,正缓缓地梳着头发,动作轻柔,眼神之中,有秋波流转,熠熠生辉。
本名洛婴的她,以改天换地之术,将自己的容貌,连同本源气息在内,一并改变,犹如换了一个人,以男子身份随同信羽他们一起乘坐这柄跨域飞剑,前往南域。
如今的她,给自己也换了一个名字,安飒。
无论在哪里,她都希望站在那名叫做风信羽的少年旁边。
打量着铜镜之中自己如今的模样,她心中又不知不觉间开始推衍,想要弄清楚当时那名神秘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有什么阴谋,为什么会帮着自己改头换面,还让自己能够顺利登上这柄飞剑,接近信羽,会不会有哪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不得不谨慎,虽然如今已经是踏出了第一步,可是如果自己真的察觉到有任何对信羽不利的情况,她定然不会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哪怕是需要付出性命,她也要以一己之力强行阻止对方的谋划。
当时在家中,那名神秘男子如入无人之境的悄无声息来到自己的身边,也没有多余的言语,就是直白地告诉自己,信羽要离开风雪城,前往南域,就问自己有没有兴趣陪他一同前往,只不过需要换一种身份,此行可以让她们双方相互了解,说不定在某一个时期,表露身份之后,能够有意外惊喜。
心思玲珑的她,第一时间便是充满了戒备,一名来历不明的男子莫名其妙地好心相助,总是让她觉得像是一场阴谋算计。
可是当她意识到自己家中那般戒备森严,高手如云,居然无人察觉到其人的踪迹,她便知道对方定是那种深不可测之人。
当她最后撇见自己父亲恭恭敬敬地站在屋外,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她便觉得此人所说所做,或许真的没有任何的阴谋,因为她和信羽这两人,看上去就不值得那种高高在上的强者耍阴谋诡计。
就好像世人看待蝼蚁一般,何须在意,不过是一脚踩死,轻而易举。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那人传授了自己一门改天换地的神通,让自己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洛婴在那人离开之后,曾问过自己的父亲,关于那神秘强者的身份。
父亲讳莫如深,并不愿多言,只是深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头顶的天穹,只说了一句“他是风雪城的天”,并告诉自己不用担心,不会有人算计他的女儿。
即便是风雪城的天,那也没得商量。
洛婴收回思绪,又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不满地嘀咕道,“这样貌的确是英俊,可是终觉得怪怪的,如果相处久了,信羽把我当成兄弟了,那即便是将来我透露了身份,还不得又把他吓得半死,这也太恶心人了吧。”
转念一想,洛婴计上心头,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绝顶聪明的女子。
只见她开始运转神通,悄悄将自己如今的五官,又稍稍做了改变,显得柔和一些,不再是十足的男子模样。
而后她又换了一个发型,换了一套素洁白袍,让自己看起来雌雄莫辨。
欣赏着铜镜中,自己妙手偶得的杰作,洛婴,如今叫做安飒的少年,嘴角有掩藏不住的笑意,“初见之时,我便不可理喻地认定了你,虽然那时候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没有过多的交集,后来在幽潭之中,我们的相遇也不是很美好,可是我就是认定你了,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不会让你逃出我的手掌心。”
少年眉眼之间,春意盎然,只觉得人生充满美好的希望。
推门而出,打算散散步。
信羽正面走过,两人猝不及防的当面而遇。
安飒微微一笑,率先跟信羽打照顾,“我叫安飒,有缘同行,交个朋友吧。”
信羽第一次近距离,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神情有些恍惚,竟是看得有些呆然,心中暗自呢喃道,“娘咧,怎么突然觉得这家伙不男不女的,仔细观察之下,好像比师姐还要好看,不会也是妖怪吧。”
见到信羽楞楞出神,安飒很满意这种效果,只不过他依旧保持镇定,假装咳嗽一声,打破了双方之间的沉默。
信羽回过神来,尴尬一笑,“那,那个,我叫信羽。”
“做朋友没问题,不过我能不能先问一下,你是男是女?”
“你猜。”安飒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冷冷留下两个字,嘴角微翘,转身径直离去。
———
北域五大妖族之一的地冥妖猿一族,有一段时间,不知是什么原因,显得格外低调,很少在北域大地之上显露风头。
所有人都以为是该族出现了意外,实力大减,这才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不对,是做妖才正确。
一些心思活络,与该族又有恩怨的势力,趁着这个机会,不断地吞食地冥妖猿一族的势力范围,该族之中,天怒人怨。
只不过他们的族长,竟是一反常态,没有展现出他一贯的雷霆手段,暴虐性情,难得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隐忍。
这种做法,更是让人想入非非,刺激了世仇敌人的心弦,使得他们更加的为所欲为。
终于在云毅离开北域之后的第二天。
地冥妖猿一族的族地内,有一声震天咆哮如雷炸响。
听不出怒吼声中的愤怒,倒是可以感受到其中掩盖不住的快意,令人有些捉摸不定。
正是该族的族长,压抑多时的心情,那块压在他心头的小石头,终于暂时消失了,让他不用在憋屈行事。
原来自从云毅来到北域之后,无论元铮做什么事,总会碰见自己那名该死又不能死的小主人,处处束手束脚,又不能让其他妖族知晓,他竟然认了一名人族小子为主,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吗?
最终无可奈何之下,元铮不得不做出决定,在云毅没离开北域之前,他们这一族,无论如何都不要轻易行走在北域大地之上,避免跟那小子打交道。
也尽量避免泄露他们两人之间的主仆关系。
不然他们这一族,在北域大地上,再无抬头之日。
会成为人尽皆知的笑柄。
当云毅离开北域之后,元铮第一时间心生感应,这也让他难得地松了一口气,有一种咸鱼翻身的快感。
第二天,当他感应到云毅彻彻底底离开北域十万八千里的时候。
这位压抑自己性情很长时间的妖族强者,终于是忍不住仰天长啸,释放自己的情绪。
这一日,地冥妖猿一族几乎倾巢而出,由元铮带领,将这段时间欺辱该族的敌对势力,毫不手软的教训了一遍。
几乎是摧枯拉朽,横推而去。
而这位最近憋屈至极的一族之长,每到一处,在打压得对方抬不起头的最后,很是匪夷所思地要求对方,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爷爷饶命!”
———
兽皇殿内。
有一名神秘侍卫正在向一位威望端坐在一杆“虎”字王旗下的中年男子禀告事情。
“主人,那名叫做云毅的少年,已经从风雪城内,乘坐传送飞剑横渡虚空而去,按照虚空波动推衍,应该是前往南域,风雪城内几乎无人知晓这件事,所以此行应该人数不多。”
恭敬跪在大厅之中的那名神秘侍卫,略微停顿之后,语气冷漠地说道,“主人,要不要派人去截杀,以防蛟龙入海化作龙。”
听到下属的言论,兽皇殿之主虎啸秋爽朗一笑,“夜,你也太过于小心谨慎了,或者说是高看那名少年太多了,虽然我不否认他的优秀,可是还没到那种需要我们投注太多眼光的时候。”
“既然他已经离开了北域,那么你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你先退下吧,后面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属下告退!”那名侍卫抱拳行礼,随后悄然消逝。
“把人带上来!”在侍卫离去之后,虎啸秋沉默片刻,随即沉声喝道。
片刻之后,有仆从押着一名气息颓然的老人缓缓走了进来。
“我问你,你的那名少主,到底有什么来历,或者说,他身后的宗门势力到底有什么来头。”虎啸秋神情冷漠地盯着下押之人,沉声问道。
见到老者不言不语,虎啸秋也不动怒,嘴角冷笑道,“我看你修为也不弱,虽然寿元将无,无惧生死,可是如果你坦白交代,说不定我会让你死得痛快,又或者说你的消息有足够的价值,我或许还可以留你一命,给你自由,最为重要的,我可以给你一株药王,让你延续性命,多在世间苟活几年。”
这名老者,正是先前在道衍圣地舍身相救云毅的那名仆从,只不过当时离去之时匆忙,圣心庙两位掌门也不知道此人的根脚,所以便忽视了他的存在,导致他最终被道衍圣地擒获。
而兽皇殿也是后来才得知这个消息,为了探查云毅的底细,虎啸秋恩威并施,这才让道衍圣地松口,交换了这名老者给兽皇殿。
原本老者对于云毅便没有太多的好感,当时相救也不过是老来一时兴起的意气风发,所以此时他本就看淡了生死,无所谓重获自由和新生,只不过当虎啸秋许以重诺以后,老人有些动摇。
反正也是赌一把而已,就看看老天爷还让不让自己多活几年。
老人最终如实相告!
只不过他所知也不多,便只是将阴阳帝墓认主之事说了出来,仅此而已。
“押下去吧。”
“我会好好权衡一番,相信会让你有个满意的答复。”
说罢,虎啸秋轻轻闭上眼睛,挥了挥手,示意仆从将老人押下去。
“算是阴阳大帝的半个传人吗?”虎啸秋独自呢喃道,只见他蓦然睁开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嘴角有玩味的笑意浮现,“这样才不会让人失望,虎真这辈子看来多了一名不错的磨刀石。”
“臭小子闭关也有一段时间了,修行路上多征战,怎么可以闭门造车,该出去走走了,不经历血与火,怎么可能在风雨飘摇中一路闯过去,做父亲的,注定没有办法一辈子做你的守护者。”
“地龙,你去告诉虎真,让他去南域走一趟,有些心魔,终归让他自己去解决,你就陪他走一遭,冷眼旁观便好,只要不危及生命,缺胳膊少腿的,算不了什么。”虎啸秋在心中默念,暗中传音给自己的义子。
随即他的心湖之上,便有一声“尊命”回应道,而后便归于寂静。
———
黑暗孤寂的旅程,每天都是算着日子往前走,索然无味。
只有修行之人才不会觉得乏味。
云毅将每一天的时间,一一安排妥当。
境界修行,心中冥想剑术,刀法。
读书,写字,籍此感悟古字诀,相辅相成,只可惜机缘未到,尚未有收获。
约莫一个月的时间,飞剑突然冲出黑暗,再次得见天日。
一股旺盛的生命气息,无孔不入地挤进这柄飞剑之中。
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心中了然。
南域,我来了。 帝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