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拱手道别之时,两人四目相接,向圆圆全身颤抖了一下,她被剑客的一身英雄气给震住了。
剑客紫红色的脸膛,挺直的鼻子和灼人的目光是那么与众不同,向圆圆看到他,就像口渴的人见到了甘泉,心中觉得特别舒爽和熨帖。
剑客离开后,向圆圆招呼大家就地歇息,等待胡兵退去,然后再继续赶路。她坐在院内一块石头上,眼睛看着前方的空地,心中怅然若失。
一番整顿后,流民继续向江南进发。向圆圆跟随流民又走了三天,终于坚持不住,停了下来;她实在走不动了,心中一直牵挂着剑客杀退胡兵的农家小院,似乎是离那个小院距离越远,这种牵挂就越强烈。
她知道自己魂牵梦绕的不是那个小院,而是曾光临小院的那个剑客。
向圆圆重新返回那家小院,坐在院子中的石头上发呆。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了那个剑客,后悔自己没有问清他的姓名和住址。
日出日落,向圆圆在院子内流连了三天。
第四天清晨,阳光从院墙的缺口处照进来,将她的身影投射到西厢房的墙壁上。
“你在等待什么?是在等那个人吗?人家又没答应你什么,他不会来的,别傻了,走吧!”向圆圆在心中不停地逼问着自己,她知道自己应该走了,再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身体却难以挪动。
阳光翻过墙头洒在身上,向圆圆顿时觉得全身暖洋洋的。
她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恍恍惚惚中,一缕迥异于阳光的光线投射在了自己身上,这缕光线带来了一种奇异的感受,这种感受似酥如醉,迅速蔓延,瞬间传遍了身体的每个角落。
“这是一个人的目光,是自己期待的那个人,他正在附近注视着自己。”向圆圆头皮一下子炸起来,她猛地站起身,向身后的房顶望去。
房顶站着一个高大俊逸的人,正是那个杀退胡兵的剑客,他腰际挂一柄短剑,目光灼灼,正注视着自己。
“姑娘!”剑客见向圆圆看到了自己,纵身从房顶跃下,“你为何还没有离开这儿?”
“我想跟你学剑!”向圆圆很窘迫,不知怎么回答对方,一急之下,便以想拜师学剑为借口进行搪塞。
两人相视而笑,各自心照不宣,却心有灵犀。
剑客名叫萧定,少年时代遭遇横祸,父母被仇人杀害,自己逃命天涯,深山练剑十五年,艺成下山,却逢天下大乱,仇家早已不知下落。
萧定仗剑走天涯,扶危济困,杀富济贫。
这天刚巧遇到胡兵截杀流民,遂挺身施救,才与向圆圆有了一面之缘。
萧定对向圆圆也是念念不忘,当他杀退胡兵返回农家院落时,向圆圆已经随流民离去。
他后悔没有问明姑娘的名姓和去向,独自在小院中守了三天,希望能再次见到她,但那位姑娘并没有出现。
萧定离开后还是心有不甘,再次返回时,正巧碰见想要离开的向圆圆。
“在下萧定,敢问姑娘芳名?”
“妾身姓向,名圆圆。”
“向姑娘,做我的徒弟得给我烧火做饭铺床叠被,你愿意吗?”萧定故意试探向圆圆。
向圆圆脸有点发烧,轻声道:“我是南方人,饮食偏淡,做的饭菜怕师父师娘吃不来!”她话的重点在师娘那儿,想试探一下萧定,看他有没有妻室。
“我老光棍一个,饭菜不讲究,能填饱肚子就行!”萧定心中暗喜,知道姑娘对自己也有好感。
“那师父是收下我这个徒弟了!”向圆圆双睛发亮,“请受弟子三拜!”说着话便拜了下去。
“姑娘请起!”萧定俯身将向圆圆扶起,“哎,看来我要违背师训了!”
“师父,什么师训?”
“就是不让我收徒弟,你师爷还让我发了重誓!”
“重誓?”
“如果违背师训,私自收徒,就娶不到老婆,孤独一生。”
“怎么发这样的毒誓,师爷未免不近人情!”向圆圆忍俊不禁,竟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娘说到这儿,后面的事就不愿意讲了,小芙只知道,爹爹把天遁剑法、天罡斡旋术、龙吟功传给了母亲,当然,有母亲陪伴,爹爹并没有孤独一生。
他俩志同道合,携手云游天下,做了无数仗义疏财、扶危救困的善事。
爹爹老早就想生个自己的孩子,可母亲害怕生下一条小蛇,所以就施了个法术,不让自己怀孕。
十几年过去了,爹爹无意间发现了母亲的秘密,便想了一个办法,破坏了母亲的法术,后来便怀上了自己。
临产时,母亲已经有不好的预感,她非常紧张,特地找了个接生婆,嘱咐她说,自己曾受到一个妖僧的诅咒:生孩子会生出蛇来,自己非常恐惧,无论自己生出什么,让她都不要告诉自己丈夫。
母亲生出了一只蛋,蛋里正是自己。母亲先施法术抹去了接生婆脑中的记忆,然后将蛋藏起来,又用枕头变了个死婴放在床上,最后才将生下死婴的消息告诉父亲。
父亲陷入深深的悲痛之中,以为母亲不想怀孕是有道理的,反而责怪自己行为鲁莽,才导致这幕悲剧的发生。
埋葬假死婴后,母亲偷偷将自己送到龙角岭道友莲香那儿寄养。自己出生那年爹爹已经五十多岁了,他到死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虽然爹爹武功天下无敌,但毕竟还是凡夫俗子,难逃生老病死的天地大数,六十多岁便丢下母亲溘然长逝。
父亲死后,母亲悟透了生死如旦暮、情欲是火坑的道理,放弃了修仙长生的想法,开始专修净土法门,并重新给自己取了个法号:满慈。
小芙不愿过多谈及父亲,现在赵婉明问起来,就编了些话搪塞过去。
“小芙姑娘,看来你的功夫是家传,能不能收我做个徒弟?”黄羡将话题转到拜师学艺上去,语气里略带戏谑的味道。
“不行,不行,我只学得了一点皮毛,哪里能做人家师父!”小芙忙不迭地推辞。 乱世双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