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明白那就好，不要拖了，今晚就走。”
陆无渊立刻说道。
“啊？”
秦明雪傻眼了，起码也呆个四五天吧？
“晚上，朕陪你去送她们。”
“啊？”
秦明雪更傻眼了，犹豫一下，小声问：
“难道有人知道了？要上折子让你降罪？”
“嗯。”
陆无渊也不解释，天真所说，实在有理，只可惜秦明雪母女情深，是不会相信他和天真的话。
秦明雪推开他，站了起来，沉默地穿衣服。
“无雪。”
陆无渊伸手拉她，秦明雪看着他，怔了半晌，小声问：
“你没骗我吧？
“朕为何要骗你？”
陆无渊反问，坐起，唤进奴才，伺侯他更衣。
秦明雪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想看出端倪，可惜陆无渊这此，惯会掩藏情绪，从他脸上，根本看不出她想要的。
到小院中时。
聂颖和秦明睿正坐在那株海棠树下，秦明睿在写字，聂颖在做鞋，看款式、大小，是给秦明雪的。
见他二人到来，聂颖一脸意外，放下了鞋，带着秦明睿快步过来跪下。
“罪妇给皇上请安。”
“夫人请起。”
陆无渊唇角含笑，扶她起来。秦明睿也怯怯地跟着站了起来，躲到了聂颖的身后。
“娘，这是给我的？”
秦明雪过去，笑吟吟地拿起快做好的绣鞋。
“是啊，你生辰快到了，每年一双嘛。”
聂颖微笑，走到她的身后。绣鞋上绣着红莲花，衬着翠油油的绿叶，栩栩如生，引得蜂蝶乱转。
聂颖实在是心灵手巧的女人，会酿酒，会弹唱，会女红……
陆无渊冷眼看着她，脑中全是天真的忠告，若聂颖真是心疼秦明雪，怎么舍得让她来换秦雷的情份？可现在看她对秦明雪母爱深深，难道真是秦雷巧舌如簧，骗了秦明雪？
“皇上请用茶。”
秦明睿端着茶碗过来，恭恭敬敬的。
陆无渊接茶时，又看了他一眼，秦明雪和秦明安眉眼相似，倒更像姐弟，这秦明睿却更像聂颖。想到相士的预言，陆无渊的眸色微沉一下，低头看向他写的字。
字和人一样，清秀削瘦稚嫩，若说威胁，这男孩现在还不能威胁到任何人，只怕有心人想利用他做文章。
“娘，有人上折子了，他会安排你和弟弟今晚就离开。”
秦明雪把鞋放下，拉着聂颖的手，小声说。
“什么？这么快？”
聂颖愕然，手指紧了紧。
“嗯，事不疑迟，你也看到了，我挺好的。”
秦明雪点头，想安慰她。
“我是怕你……”
聂颖娥眉轻蹙，一副担忧模样。
陆无渊缓步过来，盯着聂颖，沉着地说：
“有朕在此，夫人不必担忧，朕送夫人和小公子回胡国隐居，日后自有相见的机会。”
聂颖不好再说，只转头看着秦明雪，恋恋不舍地问。
“何时出发？”
“子时。”
陆无渊当下就说。
聂颖轻轻点头，沉默一会，便挤出笑意来，小声说：
“那我再给雪儿和皇上做一顿饭，今日一别……”
秦明雪摇她的手，微笑着说：
“娘，会再见的。”
聂颖勉强一笑，眼眶都红了，抹了一下眼睛，匆匆转身，往厨房走去。
“小睿陪姐姐多说会儿话，我去做饭。”
“娘，我帮你。”
秦明雪紧跟过来，却被聂颖拦住。
“你在这里陪皇上吧，他能两度陪你出来，想必也是在乎你的感受，你以后切莫任性，记着娘的话，万事……以性命为重。”
秦明雪开始难过，认真地点点头，看着她进了厨房。
秦明睿过来，拉着她的袖子小声说，
“姐姐，别伤心，我会保护娘，等我长大了，我来接你。”
“嗯，你一定要保护好娘亲。”
秦明雪连连点头，拉着他坐回树下，看他方才写的字。
到了日落时，居然淅淅沥沥开始滴雨，渐渐的，雨便大了。就像老天也知道她和娘亲不舍分别一样，要下这大雨，留住娘亲的脚步。
可是天虽留人，陆无渊却不留。
酒菜摆在屋里，四人围桌而坐。
今日的菜比昨儿要丰盛，虽然秦明雪竭力说着笑话，可仍然无法调动气氛，聂颖的眼眶一直红红的，不停给她碗里夹菜。
轰隆隆，突然，几声炸雷响起，秦明睿有些害怕地往聂颖的身边挪。
贵族之中，像他这样胆小的男孩，倒很少见。
陆无渊放松了一些警惕，端起酒碗，敬向聂颖。
“罪妇不敢。”
聂颖连忙起身，双手捧着酒碗，毕恭毕敬的。
陆无渊饮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
“你是明雪的母亲，只要不存二心，朕自会护你周全。”
“罪妇心中，只有女儿和儿子的安危，别无他求。”
聂颖连忙又跪。
“娘，你别跪了。”
秦明雪看不下去，瞪了一眼陆无渊，把聂颖拉了起来，然后用筷子一敲碗，大声说：
“吃饭！”
“姐姐，我想吃你炒的菜梗烧肉。”
秦明睿突然开口了，脸涨得通红的，嗫嚅着，声音又小，外面的雨滴滴打得急促，害秦明雪差点就没听清。
“好呀，我现在就去做。”
秦明雪连忙起身，挽着袖子往外走。厨房在另一侧，她得从雨里跑过去。
“明雪，伞。”
聂颖喊了一声，秦明雪扭头看了一眼，挥了挥手，一猫眼，手护在头顶，往厨房疾奔过去。
“去帮忙。”
陆无渊沉声说了句，三名仆从连忙行礼，快步出去。
房中静下来，三人都不出声，陆无渊手指转动着酒碗，抬眼看向聂颖，沉声问：
“明雪进宫，你可知原因？”
“是，罪妇知道。”
聂颖点头。
“你既如此疼爱她，为何又舍得让她进宫？弄不好，她会死的。”
陆无渊又问。
“因为……”
聂颖顿了顿，扭头看向门外，厨房里人影闪动，锅铲碰撞锅的声音传过来。似是安静了百年的光景，又似只是一瞬间，聂颖又转回头来，盯住了陆无渊，慢慢地笑起来。
这笑很温柔，很和蔼，很动人，可是话却很恶毒。
“因为我根本不稀罕她死不死，她不过是个贱女人的女儿，养大了她，自然要她回报。”
陆无渊脸色骤变，猛地站了起来，出掌就想杀她。 残酷暴君别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