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求饶的话,硬生生让苏布可听得眉头紧皱。
当下一脚踢出,直接将张一鼓踢晕了过去。
“真是聒噪。”
苏布可淡淡道。
柔然看着晕倒在屋子角落的张一鼓,心情很是复杂,“他背后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一定会来这个地方,并且连时间和地点都掌握的无比精确?”
“姑娘,你这次出行的计划除了你我二人和我爹知道以外,还有其他的人知道吗?”
“没有了,我这次出来,即使是少爷那里也不过是告诉他我出去找寻草药,并未提起我具体是要去何地方……”说到这里,她一拍手,惊呼道,“难道是她!”
“姑娘可是有怀疑的对象?”他顺势问道。
她点头,“你可知道龙嘉琪这个人吗?一开始我会知道白止草这一味药草,就是她告诉我的。”
闻言,他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若是她告诉你草药的位置,之后再让人在这里堵你,倒也是能够说得过去为什么会有其他人知道姑娘的行踪,只是她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一愣,这也是她所不能理解的地方。
“不知道,难道还是因为龙旂吗?”她想起来那天在密室里面,龙嘉琪对她叙述了有关五年前的事情。
可若一切真是因为龙旂而起,龙嘉琪完全可以用别的办法对付龙旂,又怎么会将矛头对准毫无威胁的她呢?柔然想不明白。
“罢了姑娘,既然想不明白就明天再想吧,此时距离天亮没有多少时间了,姑娘还是早点休息吧。”苏布可说着,便拖着张一鼓离开了房间。
柔然看了眼窗外,此时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天空的颜色不似先前那般浓黑,这是快要日出的迹象。
可经过这么一遭,她断然也是无法再安心睡下。
叹了口气,寻了一处坐下,静静等着天亮来临。
而将张一鼓拉出房间一直拖到楼下的苏布可,直接走到了一行黑衣人面前,将张一鼓交给了他们。
“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聂天央或者聂天央派来的,你们且将他看管好,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他们两人中的一个便会耐不住性子前来要人了。”
一.夜之间的变化可以有多大?
柔然不知道这间酒家经历了什么,但当她早上起来下楼看的时候,酒家里面的人已经全部换成了一副新面孔。
“布可,这是什么情况?”
事出无常必有妖。
她转头看向这里消息最为灵通的人。
“姑娘不用担心,他们都不是坏人。”苏布可没有直接告诉她他们的身份。
但聪明如她,立马从他的话中听出了话外之音。
闻言,她不再多问,和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再次上了路。
一路蜿蜒山路,两人一前一后穿梭在林荫之间,一直到马匹走不动路才停了下来,进马匹系在一旁路边,徒步前行。
约莫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路,苏布可停下了脚步。
“姑娘,前面就是密林深处,瘴气弥漫之地,这是家父新研制出来的解毒丸,虽然不能解百毒,但至少能够阻挡一些瘴气入体。”
说着,苏布可从袖口取出了一个木盒,里面装着两颗解毒丸。
这个木盒上的 纹饰她看得极其熟悉。
柔然接过一颗吃了下去,苏布可这才放下心来。
“姑娘,这还剩下一颗,你也一并拿去吧。”
她见他一颗未动,不觉有些好奇,“布可,既然前面瘴气弥漫,你不吃解毒丸不要紧吗?”
瘴气是由堆积在树林中的树叶,因为常年照不到光亮而腐化形成的,里面不乏有各种各样虫子的尸体,是不能够小瞧的气体,即使是放在现代,密封严实的防毒面罩也不能够完全将瘴气抵挡在外。
苏布可孤身一人,身上没有任何遮挡物,也没有食用任何抵挡瘴气的东西,若是冒然闯进密林,其后果很是让她担心。
一路上都是他在开道,她紧随其后。
但这次苏布可走出数米之后,回头发现她还站在原地,一脸担忧地望着他,不觉笑了出来,“姑娘可是在担忧在下的安危?”
柔然没做多想,直接承认道,“这是自然,既然忘忧老人如此信任我,让布可你陪我一起前去寻药,那我就必然要对布可的安危负责。”
他目光闪了闪,叹了口气,将自身的秘密说了出来。
“姑娘有所不知,因为我从小跟着我爹长大,我爹这人做吃食完全让人无法下嘴,只有药膳才能勉强果腹。所以久而久之,我便练就了一副百毒不侵之身。”
他一副很是无奈的表情,云淡风轻地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可只有切身接触过药理的她才知道,小儿体弱,抵抗力以及各个方面都比不上成人,有些药虽然对人体确实有益,但是药三分毒,他从小便被以药喂养长大,俨然就是一个药罐子,虽然现在确实体质练就成了百毒不侵,但其过程是正常人难以忍受的。
她心情有些沉重地接过了他递过了的木盒,看了半晌,幽幽道,“布可,我觉得有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了。”
“姑娘请说。”
她从袖口取出了一只同样的木盒,拉开露出了里面十几颗的解毒丸,“布可,令尊如此差别对待我与你,莫非布可是捡来的?”
她一本正经地拿他打趣,倒是让他不禁害羞了起来。
“姑娘说笑了。”
见他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懂得见好就收,当即清了清嗓子,言归正传,“布可,不如让我前去打头阵吧,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垫后也好处理一些。”
她的话直接将他准备拒绝的理由堵了回去。
他深知她不是随便胡来之人,见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便也由着她去了。
密林的瘴气远比柔然来之前所想之景要浓郁得多,随着他们的不断深入,四周的瘴气也慢慢由淡紫色逐渐加深为了深紫色。
颜色越深,瘴气里面包含的毒气也便越严重。
提前食用过解毒丸的柔然虽然觉得里面阴闷难耐,但是也不是片刻都无法在里面待下去。
她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景象,一边往前面走着探路。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植物,在瘴气弥漫之地所生长的植物也全部身含剧毒之物。
但毒到极致便是宝。
即使知道不能够在这个地方长待,可在见到外界极其难见到的药草时,柔然也不禁停下了脚步,从中采摘了几株颜色形状各异的草药。
苏布可默默站在她身后,时刻观察着她的反应,一直暗自运着功。
一旦发现柔然有一点中毒迹象,他便会在第一时间将她送出去。
“布可,你知道吗?这种药草叫做还魂草,但是吃了并不能够让死人直复活,反倒能够让人当场毙命。”柔然一边回忆着自己当时从爷爷嘴里听到的解释,一边笑意吟吟给苏布可科普道。
苏布可见她不停往药篮子里装着还魂草,有些忍俊不禁,“姑娘,就算这药草再怎么神奇,你一次性取这么多回去,能用的了吗?”
“当然,啊——”
柔然话还没有说话,只感觉脚下一软,身下一空,塌方直接掉进了身下的洞内。
苏布可眸色一紧,伸手却只来得及抓住她的衣衫一角。
眼见着她的身体在他面前直接掉进了洞里,他毫不犹豫也随着她一起跳进了洞中。
“姑娘?你还好吗?”
柔然摔得浑身酸痛,闭着眼躺在地上,还没缓过神,便听到苏布可的声音一直在她耳畔响着。
“没事,就是,有点冷……”
她挣扎着地上坐了起来,周遭的温度与她在上面感受的全然不一样,阴冷地可怕。
“这里有一处寒冰泉,自然会比外界要冷得多。”
“寒冰泉?”
这三个字让柔然瞬间清醒了不少。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找寒冰泉,令尊特意说过白止草就是长在寒冰泉附近气温极低的地方。”柔然搓了搓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吹了口白气出来,“这里确实冷得出奇。”
她站起身在四周摸索,寻找着白止草的踪迹。
蓦地,苏布可大惊出声,“姑娘小心!”
一道银光闪过。
柔然猛地将手收回,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翠绿的白止草上正挂着一条小蛇,心系白止草的她压根没有留意,即使苏布可出手及时,她也避无可避地被咬了一口。
“糟了!”
苏布可脸都绿了,一把将她受伤的手指抓过,用嘴大口大口将她手中的毒血吸出吐在地上。
纵使他吸出的毒血再多,也没有办法阻止蛇毒的蔓延,不大一会地时间,柔然便满脸煞白。
“这是什么蛇?毒性竟然如此强烈?”
苏布可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满脸阴沉瞪着已经被他截为两半的蛇身,声音有些清冷。
“这种蛇名叫白止蝮,专门依附在白止草上,靠汲取白止草内的营养成分而活,然而其毒性却与白止草截然相反。”
话说到一半,他话锋一转,“姑娘失礼了。”
柔然还没反应过来他此话从何而来,下一秒便感觉身子腾空,整个人直接被他抱了起来。
她大惊,“你要带我去哪?”
“姑娘,白止蝮的毒性极其强烈,若是不尽早将血液里的毒素清楚,后果不堪设想啊!”苏布可忧心道。
“不行。”
她见他是打算将她带走,情绪激动地从他怀里挣扎着,“我现在不能走。”
她此次前来就为了白止草才来的,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不可能仅仅采了一株就回去,这样太不值当了。
苏布可见她挣扎着准备下地,心知她是被白止草困住了脚,思量再三后将她放在了一处安全的地方。
“姑娘你在这里带着,若是可以最好帮自己医治一下,我去帮你采白止草。”
说着,他转身走去了寒冰泉周围的一片绿地。
她就在距离绿地的不远处,能够清楚看到绿地是由成百上千株白止草长成,然而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几乎每株白止草上都长着一条甚至多条白止蝮。
饶是她以前在医学院用蛇做实验,见过不少毒蛇,也没有今天这般让她胆颤。
“布可,随便采两株便好,莫要强求,一切以安危为重。”她忍不住在一旁出言提醒道。
话落之时,苏布可刚好绕过白止蝮的蛇口,采了一株完整的白止草下来。
知道她在担心他,他冲她笑了笑,示意她放心。
苏布可毕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手脚明显要比柔然敏捷很多倍,不过三两下的功夫,便已经采了小半篓白止草,连带着白止蝮也捉了两条放于瓷瓶之中,以便她时候可能会用到。
虽然她服用过解毒丸,也并不能全部解除白止蝮的毒性,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愈发感觉到四肢无力酸胀,眼皮力气沉重,有些昏昏欲睡。
“姑娘?姑娘?”
她头脑昏沉,苏布可着急的呼声也在她耳畔越来越远。
四肢酸胀得厉害,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极了注射过麻药时的状态。
柔然睁开眼,仿佛看到了现代化设施齐全的病房,而她正躺在手术台上,一群面带口罩的医生手拿工具围着她,耳边仪器的声音在滴滴作响。
她是回来了,还是在做梦?
“姑娘,姑娘你总算醒了!”
耳边传来了阿欣熟悉的呼声。
柔然睁开眼睛,阿欣面容修炼在她眼前清晰。
阿欣喜极而涕,哭道:“姑娘你总算醒了,你都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少爷都快急坏了!”
“少爷?”
她这才回过神来,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陈设,发现自己此时正在谷城的别院里。
原来自己已经被苏布可送回来了……
她勉强地撑起身子,问道,“送我回来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姑娘,你被发现的时候周围就只有你和一个装满了药草的药篓,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阿欣揉了揉哭到红肿的眼睛,将柔然不知道的事情说与她听。
闻言,柔然也不再多问。
既然苏布可没有主动在龙家众人面前露面,就说明他现在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她沉思了片刻,转而问道,“少爷呢?”
“回姑娘的话,少爷出去了……”
“本少爷在这。”
阿欣的话还没说完,龙旂便出现在了卧房门口。
就只有他一人,转着木椅驶到了她面前,“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顿了顿,他对一旁的阿欣吩咐道,“赶快去请大夫过来,再替姑娘好好看看还有没有大碍。”
“是,少爷。”
领了命令的阿欣帮柔然掖好被角,便匆匆忙忙跑出去请大夫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柔然和龙旂两人。
她看着阿欣离开的背影,问道,“少爷,这个阿欣是……”
“是一直伺候你的那个。” 他淡淡说道,目光却一直放在她身上没有离开过。
“你走后没多久我便派人对谷城的各个密道进行勘察,在一次出击任务意外发现阿欣与那些人质一起被关在密道里,顺手就把她又救了回来。”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她却能知道其中种种定然没有他说的这般轻巧。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没在继续问下去了。
“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个?”龙旂没有走,反倒皱着眉头问道。
柔然一脸疑惑看着他,有些不知道他所指的就是何事。
“你说你出去两日左右便会回来,可是你没有说过你是重病归来!”
他怒声喝道,大手重重落于 木椅之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少爷,这件事全怪妾身没有提前做好调查,不知道会如此凶险,让少爷担忧了。”她敛眉,心虚道。
“你就是被如此东西伤成这幅样子的?”
龙旂话音刚落,伸手将里面的扔向柔然。
她顺手接过,定睛一看后吓了一跳。
“白止蝮,少爷你如何有这个的?”
“果真是这东西。”
他冷冷说道,眸子里满是寒光,“你可知这东西是谁给我的吗?”
欺骗的愤怒在他心底蔓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少爷!”
龙旂的身子缓缓倒下,再没了声息。
若干年过后的现代。
龙旻找到他,只不过现在的他 是叶小旭,而龙旻,也不再是以前的龙旻了。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墓穴在叶小旭跑出的瞬间崩塌殆尽,尘埃飞扬,沙石满地,叶小旭被强大的冲击力震倒在一旁,只能眼睁睁看着墓穴被毁。
倏地,他从地上猛地挣扎起来朝废墟冲去,却被秦烨一把拦下。
“别过去!你没看到那里已经全部都被炸毁了吗?你还往里面冲什么?想去给李世民陪葬吗?!”
“放开我,让我进去!简晟!简晟他还在里面!我要去救他!我得去救他啊!”
“你给我清醒一点!”
秦烨一拳狠狠抡在叶小旭脸上,咬牙切齿道:“你拿什么救他?他这种人死在里面对我们所有人都好!”
秦烨的话像一把利刺,以迅雷之势戳进叶小旭的痛处。
终是情感战胜了理智。
叶小旭不知道哪涌上一股熊劲,挣脱掉了秦烨的束缚,通红的眼瞪着秦烨,恶狠狠说道:“你们所有人死在里面,都比简晟死在里面要好上千百倍!”
末了,似觉得还不解气,叶小旭还不忘添上几句:“尤其是你老婆,被血祭那是她的福分。”
“叶小旭!”
“胎死腹中一尸两命,全都是她自己命不好。”
“你够了!”
“够?还远远不够!当初就应该把你老婆的血再榨多一点!这样简晟也能和我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秦烨已然被面前疯疯癫癫的叶小旭气得直哆嗦,没人知道丧妻丧子之痛他是用了多少时间,废了多大得劲才能走出来。
他最要好的兄弟在不停地侮辱他最爱的人,老天爷可真是会给他开玩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简晟……简晟你给我出来!你怎么还没出来?你是不是走错出口了……没事,我挨个挨个门去找你,你等我啊,我很快就会接你回去了……”
叶小旭从一开始癫狂的大笑,变成了现在失魂地喃喃自语,转变之快,让秦烨的手下们都看呆了。
经过一番面面相觑后,胆大的一个伙计走到秦烨身旁,附在他耳旁,低声道:“杰哥,看小旭哥这个状态,怕不是受了大刺激……疯了?”
“少他妈的给老子说些屁话!”
秦烨一巴掌冲着胆大的伙计呼了过去,直接把人打倒在地,好半天没爬起来。
秦烨从兜里摸出来了一根烟,胡乱点上,一口一口大口地抽着,视线却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正蹲在废墟前面壁思过的叶小旭。
天色泛起朦朦白光,秦烨脚下已是一片烟头。
最后一根结束,秦烨活动了下筋骨,将僵硬的视线从叶小旭身上收回。
“回去,他愿意待在这里守着空门就让他继续待着吧。”
说着,秦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没有注意到一直蹲着的叶小旭动了动。
简晟说过,李世民生前讲究得紧,死后也必然不会简单应付自己的丧事。
皇帝都是野心勃勃,心盛天下,而最能体现陵墓有容纳大包罗万象的设计,便是最有名的八门八卦阵。
是谓分为三凶三吉两中平。死、伤、惊是为三凶门,而开、生、休则为三吉门,杜门和景门都为中平。
后来叶小旭为了了解这所谓的八门八卦阵,特意在网上百度了一番,百度词条里有记载:“古人有歌曰: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凶不起;吉门相生有大利,凶门得生祸难避。吉门克宫吉不就,凶门克宫事更凶。”
而简晟最喜欢也最擅长的便是置死地而后生。
所以在没有真正见到简晟的尸体前,叶小旭绝不承认简晟死了。
简晟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只是因为某种原因,简晟找不到回来的路了,自己得去带他回来。
抱着如此这般的念头,叶小旭背着背包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帝王冢,寻找着八门中不同的门周边的城市村落。
很快,三年便过去了……
叶小旭每个月都会外出寻找二十天简晟的下落,余下十天在老宅休整,以防简晟找到老宅的时候他不在。
在这期间,叶小旭虽然那次李世民陵墓坍塌后,他跟秦烨逐渐断了联系,但关于秦烨的消息时不时还是会飘进叶小旭的耳朵里。
听说,秦烨家里住进了新人。
听说,秦烨在三峡买了房,带着新人离开了苏州。
还听说,秦烨准备和那个新人结婚,定居三峡。
……
叶小旭躺在床上,戴上耳机打开音乐,将手机退出消息界面,锁屏放在了一边。
知道秦烨现在过得不错就行,对于秦烨,叶小旭充满了愧疚。
叶小旭是唯一一个知道丧妻丧子对秦烨的打击有多大的人,可他却在那天不停撕开秦烨的伤疤,还往上面倒盐。
而更让叶小旭觉得对不起秦烨的是,如果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遍,秦烨说完简晟那些话后,自己还是会以同样甚至更加恶劣的态度去对待他。
简晟,真的不能出事。
叶小旭闭上了眼睛,强行让自己放松休息。
从那次事情之后,他再也没能好好睡上一觉。一闭眼,脑海里浮现的全是简晟将她推走,以自己的鲜血完成最后的祭祀,将李世民永生永世关在属于他的陵墓里。
手机突然的来电提示,让叶小旭猛地睁开了眼睛,目色里满是沉着的淡然。
没有人名提示,属地却显示是湖北三峡的电话。
叶小旭知道了来电人是谁,但太久没有和他联系过了,叶小旭接通了电话,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对方显然没有叶小旭的顾虑,直入主题:“三天后哥们结婚,你说什么都得到场,知道不?”
秦烨一如以往的强调,让叶小旭恍然回到了四个人曾经聚在一起的时候。
过了半晌,叶小旭回过神来,应道:“行,哥们一定提前到,给你撑场子!”
“这我们可说定了啊!”
“好。”
……
秦烨挂断电话,望向身旁的人:“他说我婚礼他会过来。”
那人脸上从右眼角一直到右耳根有一条蜈蚣似疤痕,银丝眼镜左边是透明镜片右边被黑布包的严严实实的人,听到秦烨的话后不自觉将手抚上了眼镜的黑布。
他缓缓应道:“好。”
秦烨想了想,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将我身怀六甲的妻子带回来,但我还是由衷地感谢你。”
“……”
那人没有说话。
秦烨又继续道:“简晟,你刚出院,为什么不直接去见小旭,非要用我结婚为由头约他过来?”
简晟的目光忽得飘远,耳畔传来那人低低沉沉的沙哑声响:尘归尘土归土,万事万物皆有灵和命数,你要想复活那些无辜人的性命,就必须拿等价的东西来作为交换。
不老不死的我作为交换,够吗?
简少爷,你只要三天道别的时间,好好把握。
“你们之间矛盾该到头了。”说着,简晟喃喃道:“我时间不多了,要帮我照顾好他……”
黄泉之内,黄泉一天人间一年。孟婆的手册放于黄泉中,还无辜人剩余的阳寿,去一天,回一天。
黄泉时间仅剩一天,换算成人间便只有一年。
奈何,肉体凡胎伤得太重,医院一躺便又过去了三百多天。
孟婆啊孟婆,是算好了不肯轻易放过他。
“小旭来了的话,麻烦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秦烨接过简晟递给他的一个里面装着白灰的透明小玻璃瓶,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我的骨灰。” 大唐异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