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风雪逼人,宋京墨扶稳了他,迈进一步,反手关了门。
他抬眼望二楼,皱了皱眉,也难怪这丫头一惊一乍的,这么大房子就她一个人守着,又是压根儿还没怎么经历社会的小孩儿,不害怕才真叫人奇怪了。
“蒋陵游人呢?”
温南栀后退两步,悄悄拉开与他相隔的距离,一边缓缓吐出一口气让自己别太紧张露出什么不自然,一边说:“蒋先生说他还有个约会,今晚就不在这边睡了。”
宋京墨听得一挑眉:“风雪这么大,附近高速刚都封了,他去哪门子约会?”
温南栀小声说:“蒋先生说不远,就在附近。”
宋京墨略一点头:“时间不早,你先睡吧。我出去一趟。”
说罢不等她回应什么,转身掀开门又走了。
来去匆匆,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幻想出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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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牧马人停靠在路边一处积雪少的地方,宋京墨打开车门坐进去,一边拨通电话:“你在哪?”
那头蒋陵游所处的地方像是有点嘈杂,他急匆匆走了几步转到走廊,得了些清净,这才回他:“没哪儿,就工作室附近。找个地方喝点酒。”
“家里没酒?至于你不辞风雪跑酒吧里去喝?”
蒋陵游听得脑仁儿疼,俩人认识这么多年,虽然比不上他和他那个发小儿商陆认识的久,怎么也有个七八载的交情了,什么时候宋京墨会主动说这么惦记人的话了?还真别说,他越听越觉得不适应:“你大晚上给我打电话,就为了教育我没在你工作室?”
“你在哪间酒吧?”
蒋陵游更纳闷了:“你问在哪间酒吧干嘛,你还能这会儿找过来是怎——”
得,这话算他白问了。
如果宋京墨不是回来了,也不会白费劲问他在哪了。可紧跟着他就觉出不对了:“你不是陪二老去津门?三天后才回?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越想越觉得惊悚,惊悚的同时又有点难以抑制的欣慰和喜悦。“我说,你该不是电话里听我说今晚我要和南栀妹妹两个人孤男寡欲共处一室,你就醋——”
宋京墨那头直接把电话给掐了。
也是,工作室附近到了这个点儿还在营业的酒吧就那么两三间,位置还都挨着,就是他不说,宋京墨挨个摸也摸来了。
他摸了摸下巴,转身回到自己位置,对酒保说:“两杯威士忌不加冰。”一边偷偷笑出了声,有意思了。
宋京墨这个态度,真是有意思。
如果不心虚,你挂什么电话啊?
真没想到,他家南栀妹妹这么有魅力,这还什么手段都没上呢,不经意间就撩的宋大神先一步醋上了?那要是让他看到厨房温南栀准备的那一箱子药,蒋陵游边琢磨边喝了口威士忌,险些没被自己这念头逗得喷了酒。
连他都替宋京墨脸疼。
让你装,让你忍,让你憋着不说。
这回好了,人家女孩子眼里,你这身子骨已然是风烛残年弱不禁风不堪一击,需要大补了!
然而神机妙算七窍玲珑如蒋先生,也没料到,在谁先醋上这件事上,他的想法还真有欠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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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京墨一走,整间工作室又骤然冷清下来。
可温南栀再不敢像之前那样放纵自己的情绪,之前不知道宋京墨会提前回来,所以才这里那里的收拾,又折腾试药,又给线香贴便利贴,可这会儿眼瞅着正主儿回来了,她却整个人都怂了。突然有点后悔傍晚那会儿为什么一时兴起决定跑来这边住。
温南栀不笨,她看得出蒋陵游找借口躲出去是为了让她自在,自然也看得出宋京墨走得匆忙,是在避免不必要的暧昧。可她也不是轻浮的人。她心里有着不该有的心思,可也只敢在没人的时候放纵自己那么一小会儿,偷偷地,浅尝辄止。不论有没有其他人在,面对宋京墨,她不敢有一丝半点越矩的行为。不仅仅是为了心里的道德,为了不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女人,也因为,她怕宋京墨一旦知晓了她的心思,会瞧不起她,会赶她走。
哪怕眼下这份为宋京墨整理笔记的工作只是一时的,但能多做一日,就多做一日。
温南栀想,老天给她最好的机会,就是让她机缘巧合认识了宋京墨。但同时,这也是老天给她最严厉的考验。
哪怕什么都不可能发生,只要能隔三差五见到他,能在工作上和他有交流的机会,对她而言,已经非常开心了。
药入口有些苦,温南栀从小是不怕苦的,但她舌头灵得很,将药汁在口中含了一会儿,判断这种苦味对一般人而言,已经算是非常难以下咽了。
她起身到厨房,踅摸了一阵,发现竟然真没有蜂蜜。
这东西不能搁糖,要么是晾凉一些加点蜂蜜调味,要么就是事后含颗话梅。
这两样东西倒也不难找,她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突然觉得手背有点痛痒。低头一瞅,才发现手背不知什么时候红了一块。 人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