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陵游在春城拥有一处规模不小的鲜花养殖基地,因此对这里称得上熟悉,也颇有些朋友人脉可以调用。
这天,难得遇到南栀的外公和家里两位学医的小辈儿都在家,而宋京墨又主动登门,接下来这一整天,四人便在外公的书房度过。也因为此,宋京墨一行人选择在位于城北的芳菲堂落脚,蒋陵游和上官一起往落脚的酒店送了一趟行李,路上上官难免抱怨:“既然这次是登门拜访那位南栀小姐的娘家人,怎么不干脆住在未来丈母娘的客栈?”他耸耸肩,心里闪过一道倩影,很是不理解,“这不是个很好的拉近关系的机会吗?”
他们两人都认识宋京墨多年,但最近这半年,蒋陵游是亲眼目睹好友怎么与南栀一点点走近、相交又喜欢上彼此的,因此很能猜测到一些宋京墨的细微心理:“我倒觉得,京墨这么做也没错。”
上官挑眉:“你这是看出点什么了?”
蒋陵游道:“你没见今天一进门时,那个温红豆和温云杉对咱们的态度吗?我看呐,这是还没见南栀的妈,要是见了,说不定直接就拿擀面杖把咱们几个挨个给敲出来了!”
上官强忍到嘴边的笑,却难掩脸上的幸灾乐祸:“真的啊?我看那温南栀倒是他们兄妹几个里面最好相处的,温温柔柔,好像胆子也不大,这年头这么脾气温厚的女孩子可是珍稀物种,也难怪京墨这么上心了!”
蒋陵游瞥他一眼:“难得你还注意到我们南栀了,我看你小子这一上午的目光就没离开那个温红豆!”
上官脸色一正:“怎么可能!这不都是为了京墨的事儿才跑了这么一趟!我怎么能这么重色忘友?”
蒋陵游道:“我是觉着,他们那两兄妹的态度,某种程度代表了南栀的家人对京墨的看法。他应该也是察觉了,所以干脆没有冒进,打算住到另一处完全不搭噶的酒店,这样接下来几天如果想和南栀单独见个面约个会什么的,也方面的多!”
上官摸了摸下巴:“可我看那位温家外公,对宋的态度还好啊!”
蒋陵游道:“那是因为在他眼里,京墨是病人。他的情况很久之前南栀就和他外公讲过,这段时间也一直在用温家的房子和药调理着,这回京墨登门,在他眼里是病人看诊,所以他一直礼遇有加。而那个温云杉,话里话外都带着‘各位是南栀的领导’,那意思就是,如果不是为了南栀未来工作不被人使绊子,他压根儿就懒得搭理咱们!”
不得不说,温家的情况,被蒋陵游一语中的,和上官珏这么一顿分析就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而端坐在温家外公书房中的宋京墨,显然也通过一上午的相处,将温家人的态度摸个透彻。但他既然赶来,就满怀诚意,对于有可能遇到的困难障碍,心里也早有预设,若温家人对他殷勤有加,他可能反倒要觉得个中有异了。
他大南栀八岁,个人履历和情感过往在网上随便一搜索,就是一大堆信息,而南栀又是那样单纯的性格,温家人若知道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想必对此是有诸多担忧的。至于对他,那肯定是要设下重重考验了。
温家外公为宋京墨做了个详细的检查,又检测过他的嗅觉,眼见身边两个小辈已经就方子对上眼神儿别上劲儿了,开口让两个孩子出去照自己的想法调配药方去,独留下宋京墨在房中。
这下,可只有温家外公和宋京墨两个人面对面了。
宋京墨起身朝温家外公鞠了个躬:“之前我对看病问诊的事有许多抗拒,是南栀为我做了许多,帮我从中调解,又麻烦您远隔千里用心良苦,寄了药材和熏香给我。其实这次登门,我想着首先就是要跟你当面道谢。”
温家外公倒也没客气,受了他这一鞠躬,笑眯眯地说:“其实宋先生这次不登门,问题也不大。如你自己所见,最近这两个月,你的嗅觉已经逐渐恢复了,而且我看网上的消息,这段时间宋先生也已推出自己的个人新品。算算时间,你重拾调香那段光景,嗅觉应该还没有起色。当然了,嗅觉逐渐恢复,对宋先生这样的人才来讲,可以说是如虎添翼。可如果一直没有恢复,我想对宋先生事业的影响,也没有外人眼中的那么严重,我说的可对?”
宋京墨点了点头:“有了灵感并且开始操作时,我嗅觉失灵的情况已经是最严重的。但在那段时间,南栀一直陪在我身边,她说的一些对香水的看法和灵感,对我有许多启发。其实调香这件事,嗅觉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在于心。”
“不错。贝多芬双耳失聪仍然能创作出最伟大的交响曲,可见对于天才来说,五感灵通固然重要,但如果失去其一,也不是不能创造奇迹,甚至有可能完成跨越性的境界提升和全面突破。我想你这前后历经三年的磨难,对宋先生的调香生涯而讲,是因祸得福,现在的你已经进入与从前不同的全新境界了。”
他指了指椅子,示意宋京墨坐,一边为两人倒了新煮好的白茶。 人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