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上官说话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然而还是应了“说曹操、曹操到”这句老话。几乎话音刚落,身后温红豆拎着两袋早点迈进了屋。
温云杉起身去迎,一边朝几人道:“我去准备一下早点,这里就让红豆招待大家。”
温云杉走得干脆,红豆也不多话,从早餐袋子里顺出一罐新鲜出炉的热豆浆,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看那样子虽然留下来陪着几位客人,却压根儿没打算主动搭话说些什么。
上官其实平时并不是见到女孩儿就贫嘴的性格,但这位名叫“红豆”的女孩长相气质都对足了他的胃口,真如一颗小小血红的相思豆一般,只看了一眼就如镌在心头,再见面,就怎么都无法从她身上挪开视线。他看她一手捧着豆浆喝,那手指又细又白,春笋一般,指节处却有几处老茧,显然,这位女孩子绝不是外表看起来那样娇滴滴,这不禁让上官对这位“红豆”小姐的兴趣更浓厚了。
一罐豆浆很快见底,温红豆吸溜着吸管,眼珠在这几个人身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目光不经意地,就和一直明里暗里打量她的上官撞在了一处。
上官咳了一声:“那个,南栀还没起吗?”
温红豆一听他这么问,不由得哼了一声:“本来肯定是早就起来的,只不过她昨晚哭得太晚,这会儿自然是起不来了。”
她这话一出,果然就见那个宋京墨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就连蒋陵游也皱了皱眉。
温红豆玩的正有趣,就听院子里有人喊了一声:“红豆。”
那是一道听起来苍老而有力的声音,众人眼中只见面前的年起女孩子脸色骤变,“唰”地一声起身,转眼就跑没了影儿。
从前倒是没怎么听温南栀提起过她有表哥,表妹倒是有一个,因为当初为宋京墨治疗嗅觉,有一些熏香和方子就是从她口中的表妹那里拿的,只是如今见了面,看到温红豆这副古灵精怪的样子,不论宋京墨还是蒋陵游都不大希望此“红豆”即彼“表妹”罢了。然而家中的其他人口,宋京墨倒是熟悉的,院子里那人一开口,宋京墨就猜到是谁来了,连忙起身相迎。
来人是个年逾七十的老者,但看起来头发还有一多半是黑发呢,他没留胡子,下巴刮得光溜溜的,眉毛倒是很长,几乎飞入鬓角,那双眼看起来有神极了,怎么看都要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他穿一身朴素的灰衣布鞋,手上拿一柄老年人健身用的长剑,看这样子是刚刚晨练归来。这就是温南栀口中一直颇为敬爱的温家外公了。温红豆似乎被他在院子里说了两句什么,此时蔫头耷拉脑袋地跟在他后头,临进屋前,外公朝着院子里一个方向一指,她噘着嘴不大甘愿地去了。
宋京墨看得心头微动,再看向老者,就见对方也笑吟吟地在打量着他。
温南栀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才不过睡个囫囵觉的光景,再起来时,家里天都变了。
早餐桌上,几个熟面孔都在,温红豆、温云杉和温家外公也都时不时朝她投来打量的目光。温南栀本来没什么胃口,此时也被迫逼出几分胃口来,埋头吃了整整两碗豆花,才勉强鼓起勇气抬头与众人目光相交。
柳芍药坐的离她最近,她身体不舒服,尽管豆花香滑适口,她也吃不下许多,见此连忙凑到近前,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什么。
温南栀抬起头,看向外公:“外公,这几天就让芍药姐住我的房间吧。”
温云杉都看出的问题,温家外公自然也看出了,他点点头:“也好,住在家里,南栀你可以多照应点柳小姐。不过家里空房不多……”
蒋陵游连忙道:“我们来这蹭饭已经是叨扰了,住宿的话,随便在街上找一家干净的民宿就可以了。”
温红豆揶揄道:“那可还真是巧了。既然你们还没订房,干脆住到姑姑家的客栈不是正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呐!”
温云杉横了她一眼,温家外公倒是丝毫不尴尬,听到调皮的小孙女儿这么说,也只是哈哈一笑说:“南栀妈妈就开了家客栈,不过环境什么的,还是要你们年轻人自己看看,刚好那两条街上客栈多,你们挑一家自己喜欢的住就是了。”他想了想,又道,“对了,城北有一家新开的民宿,虽说是民宿但规格据说已经超过普通的五星级酒店,听说是平城的大公司与咱们当地政府合作开设的,住宿条件想必会更符合你们的需求,好像叫‘芳菲堂’!”
蒋陵游笑着说:“谢谢您了老爷子,我们其实有个地方落脚就成。”说话间,他将目光投向宋京墨,却见他并没有首肯的意思,就知道他并不是一定要入住南栀母亲的客栈,因此也就没有把话说死。 人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