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温千雪呢?”问出这句话,温南栀自己都有点惊讶。她觉得自己一直是个温和的脾气,到了这一刻却发现,她其实也有尖锐不饶人的一面,只分是对谁,是为了什么事。
费泊南说:“千雪不会做饭。不光不会做饭,她也不会做其他任何家务。我们结婚以来,这些都是她请专人料理的。”或许是见温南栀偏头打量她的样子,他笑了笑说,“你还小,婚姻这件事,你并不明白。”
温南栀说:“我倒是想听您讲讲。”
费泊南往她面前的餐盘加了一块最嫩的鱼腹肉,徐徐道:“婚姻这件事,不是说一个人有多么好、多么优秀,两个人就可以长长久久。千雪有许多方面,并不如你母亲做得好。但她足够适合我。我需要找的,正是她这样一个妻子。”
“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还要和我妈结婚?”
费泊南扶着额头,看着她的眼神透出某种纵容的无奈来:“南栀,我虽然是你的父亲,但我也只是个普通男人。我也会犯错,会做错误的选择,会后悔。而且那时我很年轻。”
温南栀没说搭话。
费泊南似乎是沉吟了好一会儿,又说:“我听人说,你最近和宋京墨走得很近。”
费泊南在电话里说“但已经有人因为你的事,求到我面前了”的时候,温南栀就明白过来,这件事是谁捅到费泊南面前的。也是因为此,她才会妥协,同意和他见面。听他这样说,温南栀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反应激烈,而是淡淡地说了句:“我想,是周云萝和您说的这件事吧?”
费泊南眯着眼打量她,悠悠一笑:“南栀,你很聪明。”
温南栀吃光一块鱼腹肉,又夹了些方便吃的菜到自己碗里,说:“不是我多聪明,而是她最初找的那个人是我。”
费泊南重复:“找你?她找你做什么?”
温南栀说:“希望我能在你面前帮她说好话,并且她也用了和您一样的方式,用宋京墨来要挟我。”
“你误解了。”费泊南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打算用宋京墨要挟你。南栀,宋京墨是谁、做什么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和你有关,我压根儿不关心。”
温南栀不打算和他在这个点上掰扯个没完,说:“事情就是这样,她在我这走不通,就又跑去您面前搬弄是非。不论她和你说了什么,我想都不值得采信。”
“南栀,或许你没发现,你成长得真的非常快。”费泊南的脸上透着骄傲,“前不久那次我见你,你还一副惶惑不安的样子,那样子看起来更像我想象中的你,毕竟你才22岁,今年即将大学毕业,面对我有一些小女孩儿的情绪,太正常了。但你看看现在的你,这才过了多久,你在我面前侃侃而谈,提起你并不喜欢的人,已经可以做到不动声色。你真的非常像我!”
温南栀面上无怒也无喜,尽管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父亲,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些话是对的,她确实成长了。有的人成长交给了时间,有的人则是因为经历,温南栀觉得,她属于后者。短短半年时间,比她整个大学的时间教会了她更多。她哭过、怒过、笑过,不甘心过也失望过,但一切走到今天,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费泊南说的没错,她确实凭借自己的实力顺利在平城完成学业,扎根落脚,也凭借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到他这个亲生父亲面前,就在刚刚,她还收获了一份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爱情。但她所做的这一切,所有的拼搏、努力、汗水、挣扎,并不是费泊南想的那样。她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什么相认,更从未希冀得到什么父亲的助力,她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更想凭借自己的能力,让她真正爱的人们过得更好。
这些人里,包括她的母亲、外公、家人,如今也包括宋京墨和她的朋友们,但这些人里,绝不包括费泊南。
她平静满足地吃完这餐饭。饭后,她向服务生要了一杯美式咖啡,迎来了费泊南不赞同的目光:“你们年轻人都爱喝这个,总觉得提神,其实对身体一点好处都没有。”
温南栀没说话。
大概见她吃了不少,餐桌上的氛围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僵,费泊南再度开口:“南栀,有件事,我想我需要提醒你。”
温南栀抬眸看着他。
费泊南道:“宋京墨这个人,可以是你的朋友,是你的同事,但他不能作为爱人,他不可以是你未来的丈夫。”
温南栀皱了皱眉:“我想……”
费泊南抬手打断她:“不是你想怎么样,我并不是觉得他别的方面有什么问题。南栀,你们之间相差太多,他大你八岁,他有一段长达十年的恋爱史,并且他现在舆论缠身,外界对他褒贬不一,他或许非常有天赋、有能力,但这样的人做你的男朋友或丈夫,不合适,你会非常辛苦。你也驾驭不了他。”
温南栀说:“您说的这些,应该都是通过周云萝的转述吧?”
这回轮到费泊南不说话了。 人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