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便到了太后寿宴当日,当天不少的官员进宫贺寿,宫里热闹无比,掩盖在热闹下的波云诡谲似乎无人察觉,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正在酝酿当中。
举办寿宴的地点,仍旧选在了太极殿,毕竟这里非常之大,能容纳下好几百人,用于举办宴会再适合不过。
焱王妃一早打理好自己之后,就去打理了一番自己的小孙子阿浮,阿浮穿着一身绣制而成的红色团花小袍子,眉心还被点了一点朱砂,活像年画里的胖娃娃,白胖可爱。
小阿浮如今已经快八个月大了,喜欢翻身玩,焱王妃也时不时的教他唤阿娘阿爹,祖父祖母,以及曾祖母,阿浮如今还小,说话不怎么利索,只会含糊说着叠字,不过焱王妃还是很开心,抱着阿浮坐着软轿就进宫去了。
阿浮在宫里可是颇受欢迎,大皇子凤琢成亲多年,膝下无子,建翎帝早已怀疑是不是他儿子的身体有什么问题,故而这么多年,才一个孩子都没有,至于三皇子也成亲不久,消息没那么快,已经被发配到安怀的五皇子膝下也是无子,七皇子凤瑜还未弱冠,自是娶不了妃,至于九皇子凤玧也未弱冠。
阿浮受欢迎的原因便是在此,太后娘娘每次见到阿浮,都不撒开手,抱的心满意足了才好,阿浮自云袅离开后,依赖的便是焱王妃和焱王,后来有了太后娘娘,每次见到曾祖母,他就咯咯的笑着,非常的开心。
焱王妃抱着阿浮,甫一踏入慈宁宫,太后便一脸祥和的过来了,逗着儿媳怀中的重孙,握着他肉乎乎的小手,“小阿浮今日真可爱,穿的红彤彤的,可真喜庆,曾祖母看了心里都欢喜。”
小阿浮细嫩的手指勾住了太后布满皱褶的手,不愿意松开了,一双圆溜溜的眸子不时四处打量着,也不时落在了太后的身上,他的小嘴翕动了几下,似乎是想说话。
焱王妃柔美的脸上满是柔色,温声道,“小阿浮,今日是曾祖母的寿辰,咱们祝曾祖母松鹤延年,福泰安康可好。”
太后一听就笑了,嗔怪的望着儿媳,“你呀,自己祝寿,还拉上小阿浮。”
不待焱王妃说话,原本搂着她脖颈的小阿浮,嘴里含糊的蹦出了两个字,“曾……曾。”
“母后,您听,阿浮叫您了。”焱王妃满脸喜色的道,“儿媳近来在教阿浮说话,他只会说叠字,曾曾,就是曾祖母的意思。”
“丝言,你别是哄哀家开心的吧!”太后听焱王妃这般说,当即笑的合不拢嘴,一把抱过了小阿浮,低声轻哄着,“小阿浮,小乖乖,再唤一声曾曾,曾祖母听了心里甚是欢喜,这就是阿浮最好的寿礼了,哀家比收到什么贺礼都要高兴。”
寿宴开席的时辰,飘然而至,太后当即抱着小阿浮,和焱王妃一起进了太极殿。
太后并没有将阿浮给焱王妃抱,她自己抱着阿浮直接坐在了紫檀木椅上,旁边的建翎帝见了,心也软了不少,上前逗弄着阿浮。
“阿浮阿浮,给伯祖父笑了一个,嗯。”建翎帝略带薄茧的手摸了一下阿浮白嫩的脸颊,啪的一声脆响,被太后一脸不乐意的拍开了,瞪了他一眼,“你的手这么粗糙,当心伤着阿浮的脸,刮坏了怎么办?”边说边轻轻哄着阿浮,生怕他哭闹起来,结果小阿浮特别淡定,只是被摸了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建翎帝被自己母后毫不客气的怕了一掌,威严的脸上有些讪讪,他也想要一个阿浮这样的孙子,只是儿子一个个都不争气,想到这儿,恶狠狠的目光便扫了一遍坐在左下首的几位皇子。
坐在右边首位的便是元丞相,他边喝着酒,边将建翎帝逗阿浮的一幕看在眼里,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焱王世子夫妻俩除去了,这个小的也会成为阻碍,毕竟他是焱王的孙子,也是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建翎帝坐回龙椅,扬声宣布着寿宴开始,随之偏殿就出来一个个身姿窈窕的舞女,丝竹乐声响起,舞女随声翩翩起舞。
上首的建翎帝太后及其其他的妃嫔,注意力都在歌舞之上,底下的官员们也是,除了一杯接一杯喝酒的元丞相之外,还有焱王,他在不着痕迹的关注着元丞相的一举一动,一旦他有什么举措,也能立即反应过来。
歌舞表演一个接一个,看的不少的人目不暇接,喝闷酒的元丞相估摸着药效差不多了,他便停止了喝酒,等待着药效发作,到那时这殿上的所有人,还不都是他砧板上的肉,任他处置,哈哈。
果然不多时,便有官员觉着自己头晕眼花,视线所望之处,恍惚一片,头脑越发的不清醒,最后纷纷软倒趴在桌上。
趁着丝竹声停歇之际,元丞相使劲儿将攥紧的酒杯扔了出去,酒杯应声而碎,下一刻,殿外便鱼贯进入一列列腰佩兵器的士兵,将整个太极殿围得水泄不通。
放眼望去,整个殿内齐刷刷的趴了一片,一道猖獗的笑声倏尔响起,龙椅上的建翎帝威严的脸上满是不悦的瞪过去,见放肆大笑的人是丞相,蹙着眉道,“丞相为何如此失态?可知今日乃是太后寿宴?”他光顾着逗小阿浮了,压根没喝多少酒水,此时的头脑还算清醒。
建翎帝旁边的太后倒是一脸的镇定,她兀自抱着小阿浮,似乎对丞相如此失态的模样见怪不怪了。
“为何?”元丞相冷笑两声,刷的起身,慢悠悠的走到殿中央站定,双手背立身后,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模样,“因为我等不及了。”
“什么意思?”问出这句话的是焱王,此时的他假装晕沉沉的样子,撑在桌案上,有气无力的说着。
龙椅上的建翎帝也想这么问来着,不过被弟弟抢了先,他也不介意。
顶着元丞相模样的折幽,忍不住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儒雅的脸上满是癫狂的笑意,“哈哈,当然是谋朝篡位,扶持新帝登基啊!”
这话一出,建翎帝当即怒火攻心,威严的脸上满是怒气的瞪着下首的折幽,“大胆乱臣贼子,竟然如此大放厥词,来人,给朕将这贼子拿下。”甫一说完,他的头就剧烈的晕眩起来,身子摇摇欲坠,连忙伸手扶住了椅子把手。
他话落良久,殿外却并没有人冲进来救驾,建翎帝瘫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了。
“哈哈。”折幽再度大笑起来,“陛下,如今宫内皆被我所控制,你就只需下旨传位,好好做你的太上皇就好。”
“那不知,丞相支持的是哪位啊?那人竟如此得丞相的青睐,不惜为他谋划帝位。”建翎帝边抚着额头,边咬牙切齿的瞪向了左下首的几位皇子们。
这回元丞相没再说话,倒是坐在龙椅右手边的宸贵妃此时开口了,“琢儿,还不赶紧起身,请求你父皇退位让贤。”她清雅的脸上此时也是一脸的淡定,慢条斯理的把玩着长长的指甲套。
建翎帝一听是她的声音,整个人都不好了,威严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偏头望向宸贵妃,“贵妃你……”
另一边抱着小阿浮的太后,冷冷的说着风凉话,“皇帝,哀家早先说什么来着,这女人就是个妖妃,迷了你的心窍,迟早栽在她的手里,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下首装晕眩的焱王不由得扶额低声道,“母后,您别再说了。”别在皇兄的伤口上撒盐了。
宸贵妃也就是红菱,她并未理建翎帝,而是看向凤琢,见他坐在原位一动也不动,蹙着细眉,沉声道,“琢儿,母妃在唤你呢。”
不论红菱语气如何的严厉,凤琢就跟被点了哑门穴似的,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动。
折幽不着痕迹的皱起了眉,不是亲生的果然不听话,他不想浪费时间在凤琢身上,于是缓步上前靠近御案,拱手行礼道,“还望陛下早些写下退位诏书,免得累及旁人。”他边说边朝着士兵使了一个眼色,二十几个士兵纷纷将刀架在了太后,焱王王妃以及几位皇子的脖颈上,借此来威胁建翎帝写诏书。
“你放肆。”建翎帝见太后被人给挟持,当即怒怕桌案,脑袋突突的疼,气血翻涌,继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的身子顿时颓靡下去,幸亏余公公及时扶住了他的身子,不至于滑落到地上。
元丞相见此,愉悦的勾了勾嘴角,“我劝陛下还是省点力气吧!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这宫里上下都被我所掌控,还是早点写下诏书,才是明智之举,否则就别怪臣不顾多年的君臣之义,下狠手了。”
建翎帝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随之看向元丞相,眸光深邃,“丞相,这十几年来,朕自认对你不薄,你为何会做出此事?可否为朕解惑?让朕活的明白点。”
听了这话,元丞相当即沉默下来,半晌后,“写诏书就写诏书,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云烟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