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琅玕阁后,云袅便将那帕子随手给扔了,迎面而来的凉风吹佛在她的脸上,令她混沌的头脑微微清醒了几分,先前吸入体内的香味此刻已在发作,浑身软的不像话,明艳的小脸红彤彤的,额角布满了细密的汗水,再走下去,会遇到巡逻的禁军,云袅无奈之下,只有不走寻常路,运起内劲在宫墙上起起落落。
然而飞了没多久,内力便有些支撑不住了,云袅站在宫檐上,瞌上眸子仔细感受着凉风中吹来的信息,她翘挺的鼻子吸了吸,一股清新中带着湖水的味道窜入鼻间,下一刻她嗖的睁开眼眸,循着湖水的味道而去。
濯尘殿后花园凉亭内,有两人正在下棋,棋盘上的黑子和白子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最后还是白子棋差一招,输给了黑子,棋盘犹如战场,走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
执白子的是一个看来十五六岁,模样俊秀,稍显稚嫩的少年,少年见自己又输了一局,撇了撇嘴,“哥,你也不知道让让我,每次都是你赢,一点意思都没有,你好歹让我几个子儿也行啊!”
“谁让你棋艺不精。”坐在少年对面的人,模样清俊,看来二十来岁,苍白的脸色此时微微泛着红润,看着比起以往气色好上太多,他闻言声线淡淡的说着。
“书院里都是一群书呆子,压根没人会陪我下棋,时间久了,自然也就生疏了。”少年辩驳着,根本不承认是他疏于懒惰,棋艺才没有进步的缘故。
模样清俊的青年赫然便是凤瑄,他抬眼看向少年,沉声道,“书院是学子学习的地方,可由不得你任意胡来。”
“我知道了,哥,你就知道教训我。”少年耷拉着脑袋受训,嘴里不情愿的小声嘟囔着。
少年乃是中宫所出的九皇子凤玧,年十五,与十公主乃是同胞兄妹,他自出生起,便被建翎帝抱给焱王夫妻俩抚养长大,小时候便爱粘着凤瑄,哥哥长哥哥短的跟在他的身后,像个小跟屁虫。
一直到十岁那年,考虑到凤玧到了知世的年纪,焱王夫妻俩便把他为何会在王府的缘由告诉了他,后来他回到宫里没多久,便出宫在外面的书院上学,直到现在,凤玧也改不了对凤瑄的称呼。
凤瑄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来一局,我让你五子,如何?”
“说好了,可不许反悔。”凤玧听言,稚嫩的小脸上溢出灿烂的笑容,生怕凤瑄反悔,赶紧将棋盘上棋子捡干净,准备进行下一局。
就在凉亭中的两人准备聚精会神的下棋之时,“咚”的一声落水声,吸引了两人的视线,因着凉亭建在湖边,故而两人循着声音望去时,只瞧见湖面上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凤瑄皱起剑眉看着湖面溅起的涟漪,“木松,是何人闯入了这里?”
一道黑影嗖的出现在凤瑄的身后,拱手低声道,“启禀世子,是……是云姑娘落到水里了。”语气可疑的停顿了一下。
不待凤瑄再度追问,湖面上便出现了云袅红彤彤的脸颊,她冒出了头,复又潜了下去,凤瑄见状,面色极为难看,只是一瞬,他便想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随之看向凤玧,“让堂妹拿几件合适的衣裙过来,速度要快。”
“推我过去。”凤瑄沉声吩咐着侍立着的木柏,轮椅缓缓的向前驶去,余下凤玧满脸蒙圈的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
“木松,那个云姑娘跟哥是有什么关系吗?知道是她落水,哥怎么看起来那么紧张?”凤玧单手抚着下颌,眸中兴味满满。
他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木松的回答,抬眼望去,原本在凉亭里的木松不知何时早已没了踪影,凤玧撇了撇嘴,旋即扬声唤着候在不远处的贴身太监。
云袅循着清新湖水的味道,终于找到了碧波荡漾的湖,她来不及思考周围有没有人,便一头栽进了水里,七月的湖水冰凉冰凉的,驱散了她浑身的热意,碧绿的湖水包裹着她,令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只得不时的浮出水面,呼吸新鲜空气,进行换气,就这样循环往复,过了将近一个多时辰,体内的燥热才渐渐的散去。
随着体内的热意散去,云袅便慢悠悠的朝着岸边游去,等她浑身湿漉漉的上了岸,一抬眼就瞧见了岸边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凤瑄,他面无表情的瞧着衣衫湿透的云袅,玲珑曲线尽显,当即修长的手一扬,一件青色的披风便迎面落在了云袅的头顶上,将她盖了个严严实实。
云袅的身形顿了顿,旋即扯过披风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她抬起星眸看向凤瑄,缓声道,“多谢。”
“你怎会落得如此境地?”凤瑄望着云袅披头散发的模样,沉声说着。
云袅缓缓的勾了勾唇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完,便拢着披风准备离去。
“云姑娘。”凤瑄见她要走,便出声道,“如今在宫里,不比在外面方便,我方才已经命人去拿女子的衣裙过来,你可以先换上。”
“既然如此,那便多谢世子的好意了。”云袅翩然转身,俊俏的脸上泛着浅浅的笑意,她先前进宫上的妆容,早已在湖水里给洗没了。
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的石子路上传来,云袅循声望去,却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眸中划过讶色,继而划过了然,这里是皇宫,她自然会出现,况且今日是陛下的寿宴,她身为公主是必须要到场的。
从石子路上过来的有两人,其中一人便是在凉亭与凤瑄对弈的九皇子凤玧,与他并肩而行的是一位妙龄少女,模样俏丽,赫然便是先前云袅在落凰山上搭救两次的十公主凤珞。
凤珞原本低声在和哥哥说些什么,一抬眸就瞧见了岸边站着一道熟悉的高挑身影,她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起来,当即小碎步跑到了云袅的跟前,兴奋道,“云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哥哥让她拿女子的衣裙过来,说是堂哥要的,她心中纳闷不已,堂哥身子不好,甚少认识女子,故而对那位令堂哥都为之折腰的姑娘感到好奇,谁知道竟然是救过她的云姐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来蹭吃的。”云袅含笑打趣说着。
“宫里别的不多,吃的肯定管够的。”凤珞拍了拍小胸脯,自信满满的说着,目光微转,便瞧见云袅的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的披风好像是堂哥的,她立即反应过来,堂哥让她拿衣裙就是给云姐姐换啊!她一百个乐意,哈哈。
云袅从披风里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鼻子,缓声道,“逗你玩呢。”
“云姐姐,你身上都湿漉漉的,先随我去换件衣裳吧!再这样下去,很容易感染风寒的。”凤珞皱了皱鼻子,小脸上满是担忧的说着。
“好。”云袅低声应了,便任由凤珞拉着她的胳膊走远了。
轮椅上的凤瑄望着云袅远去的身影,深邃的眸中划过一抹厉色,旁边的凤玧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眸中划过一抹玩味之色,他兴致勃勃的问着,“哥,你好像对那个云姑娘挺特别的,莫非你们俩之间……”说着,朝他挤了挤眼睛,话未说完,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熟料凤瑄压根没心情理会他,面沉如水的道,“木松去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世子”低沉的应和声响起,下一刻暗处便少了一道人影。
凤瑄示意木柏推动轮椅跟上去,余下目露八卦之色的凤玧,面色讪讪,当即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濯尘殿偏殿内,云袅褪下湿漉漉的碧绿色的襦裙,换上了一袭火红色的襦裙,这件襦裙是凤珞表姐的,她的身量娇小,比云袅还矮了半个头,殷音倒是和云袅差不多高,穿着大小正合适。
凤珞虽是在外祖家长大,但也会时不时的进宫看看她的母后,继而每次都会拉上表姐殷音和她作伴,自然替换的衣物都是放在一起的,因此哥哥让她拿女子衣裙过来时,她就顺手拿了一件表姐的,刚好派上了用场。
云袅换上干净的襦裙后,便用内力烘干了头发,她瞅着铜镜里自己披头散发的模样,有些一言难尽,她在北疆一直都是绑个高高的马尾就了事,回到京里也是当归和黄芪帮她打理,如今参加寿宴,自然不能敷衍了事,现在只能自食其力。
她肃着一张俊俏的小脸,双手抬起摆弄着脑后的青丝,却怎么也不能如愿将它盘成一个漂亮的发髻,胳膊肘变得酸软也没能成功,云袅泄气般的垂下了手,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算了还是绑个马尾吧!
正当云袅薅起头发,准备绑马尾时,铜镜里倏尔出现了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住了她薅头发的手,当修长的手与纤长的手触摸上,她嗖的一下迅速挪开了自己的手,刚刚拢在一起的头发,再度披散开来,铺满了她的后背。 云烟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