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一辆计程从道路那头缓缓驶来,停靠于路边。
两个女人终于逛街回来。其实她们也没有买些什么东西,逛街只是一种放松自己身心的娱乐活动。当然啦,只是对于她们来说的!
钱依依打开车门,钻出了车子,她转身朝着车子里的人挥舞了下手,“盼儿!谢谢你今天陪我!路上小心哦!”
“好!依依!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打我电话哦!”伊盼儿说着从包包里取出笔和指,刷刷一写,从车窗将纸片递了出去。
钱依依“恩”了一声,接过纸片,看着计程车从身边驶过,直至它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才作罢。转身,抬起头望向大楼四楼的那个窗户。
扬起一抹笑容,心里欢愉地说道:耀司!我回家了!今天你过得好吗?
爬着楼梯来到了四楼,开开心心地打开房门。
公寓里和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两样,只是少了他的陪伴有些孤单。为了将那份孤单迅速销毁掉,她必须要习惯这一年时间里他不在自己身边的寂寞。
要变得更加坚强,等耀司回来的时候,更要自信以及微笑。
想到这里,心里更是满满的期待。很多时候,人之所以会感觉幸福,也许是因为有了期待吧!有了期待,而变得充满动力。
“好!把房间收拾干净吧!”
钱依依说着,举手做了个“努力”的姿势。
她匆忙地跑向洗浴室里拿出了拖把,开始拖地。拖完地,将房间内乱七八糟摆放的杂志以及零散书籍收拾好,卧室里也换上了全新的床单。
此刻,她拿了个小板凳坐在洗浴室里,正认真地搓洗着换下来的床单。
伸手蹭了下掉落下来的发丝,钱依依抬起头,望向洗浴室的窗外。
窗外的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原本碧蓝的天,此刻黑鸦鸦的一片。再过一会儿,就要黑得彻底了。该回家的人,都已经回家了呢!
她迅速地将床单洗干净,漂水后拿到阳台挂了起来。
看着还飘有淡淡肥皂粉香味的床单,她满意地点点头,双手拍了拍床单。转了身,却是倚靠向墙壁。她低下头,呆呆地望着滴滴答答落下的水滴。
原本扬在脸上的笑容散去,剩下点点茫然。
左脚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瓷砖地板,她嘟哝着嘴,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原来还是会……原来还是会寂寞……”
只知道逞强,可是,还是会寂寞。
耀司……
离开的第一天,三百六十五天倒数计时的第一天,我就开始想你!
……
美国纽约。
肯尼迪国际机场。
贵宾甬道里走来挺拔高大的男人,而他那张冷酷俊逸的脸庞难得展现了一丝丝柔和。深邃的眼眸里,虽然带着些惆怅,但是无碍于他散发出来的迷人气质。
带着伤出现的男人,更让人感觉威慑以及震撼。
甬道的尽头,桑凯琳早早地已经开始等候了。而她的身旁,站着席耀司的心腹阿Ben。
阿Ben在收到少爷的电话之后,连忙赶去通知桑小姐。之后,桑凯琳得知之后,坐着直升机立刻赶来美国。再之后,两人等候在机场,等待着他的出现。
此刻,桑凯琳看见席耀司慢慢地走来,而他脸上平静又带着些温柔的表情,让自己感觉略微有些颤动。并不是因为自己对他的那份爱,仅仅是因为心疼。
当他决定来美国治疗,她是多么得高兴。
只有治疗,才会有活下去的可能。
可是他却打电话让她来陪伴,这是为什么?原因只有一个,傻瓜席耀司还没有将他的病情告诉钱依依吧?想要一个人扛下来吗?
总是这样,总是这个样子!席耀司!难道他不知道多一个人分担,才会充满力量吗?
桑凯琳心里的思绪如同潮水翻滚不止,她猛得回神,却见席耀司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前。她只好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淡淡地问道,“耀司,累吗?”
“不累!医生已经联系好了吗?”席耀司倒是没有半分疲倦,嘴角的笑容飞扬。
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生命里,并不是孤单一个人。因为在那里,在那个家里有人在等待他。因为这份等待,他变得充满自信。
寻找骨髓,所有的痛苦治疗,他坚信自己都可以熬过来。
然后,一个全新的席耀司回到她身边。
现在这个时候,他不想再去想在这一年时间里,是否能成功寻找到稀有血型的配对骨髓。可是,可是只有半分希望,也绝对不放弃。
这份坚持,就像是对她,十一年如一日,不到最后不放弃。
桑凯琳微笑着,她难得调皮地说道,“联系好啦!怎么了?席耀司总裁看起来有些紧张哦!难道是害怕去医院吗?”
“是!我最害怕去医院了呢!”他也好心情地调笑着。
一行人说着,转身走出了机场。
而他们惬意的模样,根本就像是来旅游的游客。哪里会瞧得出是个病人呢?而且,而且只有一年的时间了!
走出机场之后,坐上了已经等候的房车里。
上车之后,桑凯琳忍不住问道,“耀司,真得不用告诉她吗?”毕竟,隐瞒一个这样深爱的人,不是好事……
席耀司闭着眼睛,原本舒展的眉宇忽然蹙起,他的声音沉而有力地响起,却只吐出了两个字,“不用!”
司机踩下油门,房车朝着前方缓缓驶去。
房车从肯尼迪国际机场一路奔驰,朝着纽约中心医院驶去。
一路上,气氛没有僵持以及不悦,似乎这只是一场旅行,而旅行,总是快乐的。
这个时候,桑凯琳的手机忽然发出“叮咚叮咚——”的音乐铃声。
她低下头望去,瞧见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席父”两个字。她一惊,原来是耀司的父亲席光祖从德国打来的电话。
自从他们两人从德国柏林离开之后,她回去了桑家。
可是,自己再也没有踏出过桑家一步,就怕出去之后被席家人发现。而她更是下令,不允许桑家上下任何一个人泄露她的动向。
而美国方面,她也动用了所有关系,将这个谎言更是圆得大了。
正是如此,他们慌称去美国的这段时间里,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只是每隔几天就会接到席家打来的电话,而她总是推托各种借口,来弥补不再自己身边这个谎言。
而此时,耀司的父亲打电话来应该是探问耀司的病情。
“叮咚叮咚——”,手机铃声还在持续。
桑凯琳扭过头,瞥了眼身旁的席耀司,轻声说道,“是爸爸!”
听到是自己父亲打来的电话,他突然睁开了眼,扭头望了眼她一眼,又是将眼睛闭了起来。深沉的男声响起,“接吧!”
该怎么说,还是要怎么说?
桑凯琳点点头,将电话接通了,扬起一抹笑容,她柔声说道,“爸爸!今天怎么有空打来电话了?恩?耀司他挺好的,最近生活的也很规律,爸爸你放心……”
一旁的席耀司听到她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心里面慢慢浮起一份温暖。在他自闭了那么久的生命里,原来还有那么多东西可以依靠以及怀念。
他扭头,望向了窗外,那湛蓝一片的天空,他多么期待!
期待着能够在一年后也健康地生活在这片蓝天之下,更期待可以飞奔到她身边,抱着她告诉她,以后一辈子都不会分开了。
而他未对她说“我们结婚吧”,更期待他们的婚礼。
想到婚礼,就想起了婚纱。
想看,好想看看他们的婚纱照!
「先生!照片需要等一个月才能来拿哦!到时候会做好全套的影集!请留下联系方式以及住址,我们会派人亲自送去的呢!」
一个月时间……
不知道她看见以后,会不会像个小花痴捧着他的照片流口水呢?想到这里,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到最后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席耀司无缘无故的浅笑,让一旁的桑凯琳以及坐在车前座的阿Ben纷纷回头。不是没见过耀司的笑容,只是没见过他这样欣然的表情。
不用问了,一定是因为想到某人了!除了那位钱依依,还有谁会有这种本事呢?
就在桑凯琳出神观望席耀司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席光祖忽然沉声说道,“凯琳!爸爸的手下查到了一个人,他也是Rh阴性AB型血!”
桑凯琳听到这番话,一下子愣住了。
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置信。她差点要惊呼出声了,听到了这样一个好的消息。她激动到不能自己,“爸爸!爸爸你是说真得吗……”
“找到了?和耀司一样血型的人?真得吗?太好了!爸爸!这样耀司就救了!”桑凯琳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扭过头的时候,握住了席耀司的手。
因为喜悦,她的双眼都泛起泪花,“耀司!你知道吗?爸爸说找到Rh阴性AB型血的人了!耀司!你可以换骨髓了!”
“可以活下来了!耀司!”
席耀司原本就沉浸在台北的幸福回忆里,听到桑凯琳这激动的呢喃声,一下子血气上流。血腥味在口腔里盘旋,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只是感到一阵温热。
可是没关系了,流血也没关系了。
因为已经找到了,找到骨髓了是吗?
坐在车前座的阿Ben急忙抽了一张纸巾,转身递给他,“少爷!”
“耀司!”桑凯琳又是惊呼出声,她瞧见席耀司对着她摇了摇头,急忙伸手捂住了手机的通话口,不让这里的声音传达到电话那头去。
而电话里,席光祖有些兴奋的男声沉沉响起,“凯琳!那就这样吧!耀司是不是检查身体了?之前打电话到医院,护士小姐告诉我每天早上都会要去检查!”
桑凯琳急忙松了手,尴尬地说道,“是!是的!爸爸!一会儿我让耀司给你打个电话!”
“不用了!我会尽快找到那个人!你们在美国等着!”
席耀司接过纸巾,轻轻地擦拭着血迹。一下子,猩红的血将洁白的纸巾染成绯红一片。他望着那抹艳红,却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双手忽然用力,闭上眼睛,又镇定地睁开。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对于能继续活下来的那份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钱依依!一定要等我!
也许用不了一年时间,要等我,相信我,并且好好地照顾好自己!
桑凯琳等到电话挂断才将手机合了起来,她扭头,也是兴奋异常地嚷嚷道,“耀司!太好了!事情太顺利了!你不要再担心了!知道吗?”
“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控制病情的恶化!”她说着,对着司机嚷道,“快开!去纽约中心医院!”
“是!桑小姐!”司机听到命令,不敢懈怠。
中国台北。
另一头,裴焕找不到那两个丫头的身影,最后只好无奈地守侯在伊盼儿的公寓门口。
他来来回回在顶楼的楼道里走了不知道多少遍,扭头瞧见电梯亮了灯,顿时双眼眨也眨不地盯着电梯的数字键,期待着电梯门打开。
踩着脚步,耐心地等待着,却发现时间过起来好慢。
“叮——”一声之后,电梯终于到达了顶楼。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裴焕急匆匆地奔了上去,“盼盼!你和钱依依去哪里了?她现在回家了没有?快点说!盼盼?”
真是的!真是急死人了!耀司让他好好照顾钱依依,一会儿把人弄丢了就死定了!
伊盼儿露出一个非常不耐烦的表情,秀眉一蹙,呛声说道,“哎呀!这么关心?这么关心你怎么不去她家楼下等她呢?来我这儿干什么呀!”
“快给我滚滚滚!依依她早就到家了,你还像条狗一样在这里守着做什么!真是的!快滚远一点!看见你在这里就烦躁死啦!”
听到她说钱依依已经回家了,裴焕登时松了口气,但是又担心地问道,“那她有没有怎么样?比如说哭闹?”
记忆里的钱依依,一直是个任性的女孩子!
而耀司对她,的确是太好了,很多时候他都会想不通,这样一个极品男人,到底看上钱依依什么了?的确是个问题!
爱情这个东西,不经历的人不会知道……
伊盼儿从包包里拿出钥匙,正在打开公寓的房门。听到他的问话,手中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她扭头,愤愤地“喂”了一声。
“你有完没完?不就是一个男人走了吗?有必要那么大惊小怪吗?你还真以为女人没了男人就会死去活来!不要搞笑了!”
“依依她好着呢!今天晚上还跟我一起吃了两个汉堡包,一大份薯条,外加一杯超级大杯的可乐!怎么样?哼!”
她说着,不屑一顾于他的表情。
男人就是这个样子,总是把自己捧得那么高!没有男人的女人,日子照样过!
有什么了不起?没有一点点了不起!
裴焕听出了她话里的怒意,虽然知道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玩笑话,可是看她的表情,大约猜到钱依依是真得没事了,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盼盼!没看出来你这么瘦的身材,这么能吃!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里了?”他啧啧地赞叹着,一双桃花眼不安分地从上瞄到了下。
伊盼儿想也不想,出奇不易地伸出手朝他脸上挥了一拳,“说最后一遍!警告你最后一遍!给我——滚——远——点——”
说完,钥匙打开了公寓。
飞快地奔了进去,反手重重地关上了房门,将某个男人挡在了门外。
裴焕听到“砰——”一声巨响,只感觉地动山摇,心里面哀叹了一声。
走下楼之后,裴焕去地下室取车。边走边拿出手机,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从台北飞美国,这都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了。
按下键,一个电话打给了远在美国的席耀司。
电话在“嘟嘟——”两下之后,终于被人接通了。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了女人的声音,顿时一惊,原本含在嘴里的话只好咽了回去。
“喂!耀司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所以我替他接了!请问有什么事情吗?”电话那头传来幽雅的女声,轻轻柔柔。
老天!怎么会是个女人?这个声音怎么还这么熟悉?
裴焕正思索着,忽然惊讶地脱口而出,“桑凯琳?”不会有错的!一定是她!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裴焕?”桑凯琳的声音也同样是吃了一惊,错愕着。
她又是狐疑地问道,“裴焕,什么时候开始你改名了,叫闻彦?手机里耀司把你的名字存为闻彦了呢!闻彦?”
糟糕!心里暗叫一声不妙,裴焕连忙解释道,“这个是我小名!耀司那家伙就是习惯叫我小名!对了!他人呢?你让他接下电话吧!”
“裴焕!”桑凯林顿了顿,又是艰涩地问道,“耀司他没对你说吗?他……”
“说什么?”握着手机,裴焕更为茫然。
耀司突然离开钱依依本身就很奇怪,那个家伙,恐怕是有人拿枪指着他的脑袋,他连脚都不会抖一下。可是,这次他居然一走了之了?
走就算了,还要打电话让他看着钱依依,还让她不要去找他!
这是什么原因?
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声音,过了好半晌时间,桑凯琳的声音又是轻轻地响起,“我想告诉你应该没什么事情!耀司他得了白血病!”
“什么?”裴焕已经停下了脚步,在地下室入口处大吼出声。
白血病?白血病!老天!白血病?耀司生病?那个和他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也没见他打过针吃过药的席耀司,竟然得了白血病?
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难道,难道这就是他突然离开钱依依的真正原因吗?他还以为耀司是回去处理家族的事情,更或者是与桑凯琳办离婚呢!怎么会这样!
裴焕闷闷地问道,“耀司现在在做什么?”
“我们现在在美国纽约中心医院,耀司现在正在检查身体状况!医生说耀司的生命最多只有一年了,可是还没有找到骨髓……”
“怎么会找不到骨髓呢?”裴焕不敢置信,凭席京财团以及桑氏财团两大财团,随便买也买来骨髓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窒闷,“因为耀司他是,Rh阴性AB型血!” 惹上首席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