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h阴性……”裴焕握着手机的手,忽然用力起来。而他轻声呢喃这番话,感到眼前一阵晕旋。
无论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这种结果!
Rh阴性AB型血,世界罕见的血型。
为什么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耀司身上面?他甚至连路边的猫都会去救!他是这样一个冷漠却又善良的男人!
可是,还是发生了?天!
裴焕感觉自己有些惆怅以及难受,作为耀司最好的朋友,他怎么会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情呢?真是该死!他真该死!该死!
不行!他要马上飞去美国!他要见到耀司!他不能再这样呆在台北!必须要见到他,才能知道详细情形!他的病,究竟怎么样了!
裴焕心里有了决定,对着话筒那头的桑凯琳坚定地说道,“我现在去机场,坐最快的航班赶来美国纽约!是纽约的中心医院吗?”
“裴焕!”桑凯琳感慨地叹息着,又是回道,“是的!在纽约中心医院!”
“好!那就先这样!我赶来了!”他说着,不等那头的桑凯琳回应,直接将电话挂断了。电话在挂断的瞬间,心里感到一阵失落。
裴焕甩甩头,又是突然转过身,在去美国之前,他还想见盼盼一面。
原来……
原来耀司的离开,是因为绝症。欺骗了自己深爱的人,甚至是提前偷偷一个人离开,都是有原因的!可是那个同样深爱他的人,却还被这个谎言所蒙骗。
善意的谎言吗?
裴焕走到了伊盼儿所住的大楼下,抬起头望向顶楼,急匆匆地奔了进去。一路坐着电梯再次来到了顶楼,电梯门打开的刹那,他迈着大步走到公寓门口。
按了几下门铃,“叮咚叮咚——”
“谁?谁在外面?”
公寓内,伊盼儿只是随口问了一声,声音在发出的同时,她已经将房门打开了。甚至都没有透过猫眼看看来人,一点没有防备的样子。
裴焕看见她傻愣愣的问话以及动作,心里面登时有些冒火。伸出手,一下子将她搂进了自己怀里,英俊的眉宇紧皱了起来。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开门前要先看看猫眼看看猫眼!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你?难道你以为这个世界上面都是好人吗?伊盼儿小姐?”
伊盼儿没想到他会杀个回马枪,突然被他拥紧在怀里,一下子愣住了。
“一会儿我要飞美国去,也不知道几天回来!我不在的日子里,自己照顾好自己!听到了吗?不要老是呆在家里面,没事情做多出去透透气!还有,照顾钱依依!多陪陪她!”
一向暴力的伊盼儿,这次却没有推开他的怀抱,只是皱着眉问道,“为什么要我照顾她!多陪陪她?”
虽然她是挺喜欢依依的啦,可是也没必要把这个重要责任推给她吧?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裴焕在她耳边,沉沉说道。
伊盼儿听到“你是我的女人”这几个字,没有预兆地红了一张脸。而她第一次没有反抗,只是怔忪在原地,安静地任他拥抱。
“好了!我要走了!”裴焕不再留恋,松开了她。
他低下头,看着她仍旧傻愣愣的表情,忽然有些动容。出奇不易地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细腻而且温柔地吻着。
虽然,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吻她,但是之前总是他偷吻她强吻她,情况总是糟糕到不行。而现在,她这样安静的样子,倒是让自己感觉惊奇。
。忽然眯起了美丽的眼睛,终于回神瞧见了他那张放大的俊脸。
而他的眼底,一抹惊讶的神色?
她几乎想也不想,瞬间伸出手就给了他一拳,“砰——”这一拳,用了自己八分力道,足够让人流鼻血啦!
“好痛!盼盼你谋杀亲夫!”裴焕痛得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伊盼儿冷哼了一声,没有在意那点点血迹,“哼!痛才要打你!不痛打你做什么!警告你最后一遍!别碰我!下次如果在侵.犯我,就不只是拳头那么简单了!”
“给我小心点!快滚吧!滚去美国!”
她说完,又是朝后退了一步,愤愤地将公寓的门再次用力地关上了。
“绝情的盼盼!好痛……”裴焕没有抬头,难受地哀嚎着。
他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看见了那滴滴血迹。忽然停了声音,沉默不语。听说白血病动不动就会流鼻血,耀司每次在流鼻血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想到这里,心里忽然又郁闷了。
席耀司!他真是个大白痴!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得病了吧?竟然隐瞒了这么多人?他当自己是神仙吗?真是的!他要气疯了!
“现在,倒是发现钱依依有点可怜了!耀司那个笨蛋!以为自己是圣人吗?什么事情都瞒着?一年时间?如果……如果一年后……”
“呸呸呸!”他想到那不好的后果,连忙呸了几声。
裴焕心里面嘀咕着,转身又是走向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公寓的房门开了条小缝隙。
伊盼儿瞧着电梯的方向,露出一个狐疑的表情,“神经病男人,一个人在瞎嘀咕些什么?一年后怎么啦?竟然又回来发春!”
她说完,伸手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嘴巴,将他的痕迹擦干净。
随即,反手将门关上了。
裴焕离开伊盼儿所住的大楼之后,直接去地下室取车。开着自己的福特,一路奔向台北机场。在开车的这段时间里,他想着自己该怎样才能够帮到耀司。
“Rh阴性AB型血?”
是个难题!这种血型,全世界都这么稀少!就算是找到了相同的血型,也不能表示骨髓不会遭到本身的排斥。突然之间怎么会感觉没有希望……
他摇摇头,不能让这种感觉继续下去。
此刻,坚定信念的人,除了耀司,除了桑凯琳,除了席家的人,除了他自己。更是包括被瞒在骨里的钱依依,那个同样变得有些傻的人!
以往她的聪明都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发现耀司的变化呢?难道说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得像个傻子吗?应该是这样的吧!
正想着,他扭过头匆匆地瞥了眼窗外,此时天色已经深沉。
一脚踩下油门,更是加快了车速。
他恨不得变成小鸟,马上飞到美国去。
看来这一次,他还要再次回去日本,让山口组的人查查在日本是否有同血型的人!就算是让整个山口组的人盘点日本,也在所不惜!
台北的夜色浓郁,长长的路灯连成了一条线。
福特车像是一道闪电,从道路这头飞似地闪过,驶向另一头,终于化为一个黑点,淹没于这片夜色里,消失不见。
另一头,台北某个小区,十一幢A楼四楼。
四楼的一间公寓内,洗浴室里时不时传出潺潺流水声。
钱依依正躺在浴缸里在洗澡,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起身站了起来,拿过一旁的浴巾将自己裹了个彻底。又是腾出另一只手,拿了条干毛巾擦头发。
身上的水还“滴滴答答——”地落下,她迈着碎步走出洗浴室朝着卧室走去。
卧室里没有一个人,安静到可以听见水滴落地板发出的细微声响。
钱依依忽然感觉到有些害怕,这份害怕里只是落寞以及孤寂。扭头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整。时间如此漫长,第一天还没过去,还差一个小时。
她拿出电吹风,按下开关,将头发吹干。
“轰轰——”吹风机发出微微声响,是这间空洞的房间里发出唯一的声音。
她扭过头,目光瞥见了紧闭的大衣柜。而衣柜里还放着自己儿童时代,最为珍爱的娃娃。还可以记得,自己得到娃娃时是如何高兴。
忽然,手里的动作一停。想到这里,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写过的那封情书。
钱依依将开关按下,放下吹风机,走到了衣柜前。她伸出手将柜门打开了,瞬间低下头,瞥向了角落放着的娃娃,而它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蹲下身体,将娃娃抱在怀里,也不管它有多少灰尘。将娃娃翻了个身,慢慢地拉开了背面的拉链,想象着记忆里那封情书。
可是在拉链拉开的瞬间,却没有瞧见任何东西,竟然是空无一人?
她有些想不通,却是突然抿嘴一笑,脸上带着些羞怯。
一定是耀司!一定是他!只有他会在她说了之后,马上跑来看了!他看见那封情书了吗?其实根本就不算是情书!
只是他们,一起长大的约定……
他微笑的样子,他装酷的样子,他总是不爱说话抿嘴的样子,还有他皱眉说谁也不可以欺负她的样子,每一个都是耀司。
钱依依想着从前,不知不觉时间在流逝。当她回过神,扭头望向墙壁上的钟,却发现时针已经快要走到十二点,而分针也已经快与时针重叠。
她看着秒针一格一格地走着,心里面开始倒数计时。
五、四、三、二、一……
她的唇角微微扬起,心里开始有些乐。耀司,离我们的一年约定,只剩下三百六十四天了呢!总算是过了一天啦!
黑夜白天的更替,从台北飞往美国纽约的飞机在航线上飞行着。
经过长时间的飞行之后,终于抵达肯尼迪国际机场。
裴焕急匆匆地奔走在甬道里,抬起头,远远地瞧见了阿Ben。这样一算,似乎自己也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与耀司见面了。自从他先离岛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没想到,再次相见,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裴焕终于走到了阿Ben身旁,沉声问道,“耀司他怎么样了?”
“少爷在接受治疗中!”阿Ben没有多说些什么,只不过他那张死板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太为乐观,让人心里顿时一沉。
裴焕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又是迈开脚步,走出机场。
而他身后,阿Ben也迈开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机场,上了等候在外的房车。从机场赶去了纽约中心医院,一路上没有人再说话,气氛变得压抑以及凝重。
漫长的车程之后,车子一阵晃动,停了下来。
裴焕睁开眼,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地下停车室内。
车门被阿Ben打开了,一瞬间,他似乎闻到了医院那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凝眸,跨出了车子。在阿Ben的带领下,前往耀司所在的病房。
医院的住院大楼。
头等病房区。
裴焕与阿Ben两人走出电梯,转过转角。一抬头就瞧见了楼道另一头,席耀司穿着蓝条纹的病服,在桑凯琳的搀扶下走来。
而他的样子,似乎有些虚弱。
几乎是在同时,席耀司抬起头来,看见了另一头的他们。依旧帅气的俊脸,有些错愕,却在瞬间扬起一抹笑容,淡淡的,淡到不行。
裴焕忽然心里一紧。
两对人就这样站在楼道的两头,看着对方。安静的走道里,像是没有人一样安静。可是,他们明明还站在这里。为什么会有如此感觉!
从这里看耀司,就发现他已经憔悴了许多。
尽管他还很努力地微笑着,尽管他的英俊依旧,甚至是那抹淡然的笑容依旧。但是那份因为疾病折磨而隐藏得虚弱,却是明显易见。
裴焕感觉自己喉咙里什么东西堵得难受,眼眶也有些泛酸。他克制着情绪,不想在这个时候展现那点忧伤以及悲戚。
耀司都还对着他微笑,他都还如此信心满满,自己又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感慨呢!
他闭了闭眼睛,将那份酸涩收了回去。
终于迈开了脚步,走到他面前。与他面对面地站着,发现他的俊脸更为苍白。扬起一抹笑,“耀司!你小子!精神好象还不错呢!”
说话的时候,他伸手拍了拍的肩膀,一副哥们儿的样子。
阿Ben也走近他们,喊道,“少爷!”
席耀司同样微笑着,精神虽然涣散疲惫,可是还是假装着活力。不想让别人担心,不想让关心自己的担心,而他必须要勇敢面对。
“恩!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漫不经心地问道,感觉头有些痛。
他眯起了眼眸,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身体的不适。
裴焕果然没有发现,仍旧是调侃地说道,“我来想你报告!你的小朋友她挺好的!她说她一定等你回家呢!知道吗?”
话刚说完,发现自己好象没有注意场合。
他扭头望向搀扶着耀司的桑凯琳,顿时感觉尴尬。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示意他是无心之过,希望她不要介意。
桑凯琳没有显现任何不悦,只是轻轻地摇头。而她的眼神里,只有一种羡慕,却没有半点嫉妒的意思,清澈干净。
虽然她也爱着耀司,虽然她在之前等候了他三年,虽然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不爱就是不爱,而她爱了就是爱了。
爱,从来都一个人的事情……
桑凯琳望着裴焕,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又是扭头望向身旁的耀司,瞧见他微微蹙起的眉宇,明白地说道,“不要站在这里说话了!进去吧!”
耀司,又头痛了吗?
当自己是圣人吗?连痛也忍着不说!还真是固执得让人心疼!
“恩?恩!”席耀司原本想问些什么,听到桑凯琳这么说,点头附和道。随即,在她的搀扶下走进了病房。
裴焕以及阿Ben在他们之后,也走进了病房。
宽敞的病房,明亮的阳光。
桑凯琳搀扶着耀司躺下之后,捏了捏他的被角,这才放心地转过身。她朝着裴焕笑笑,又是对着阿Ben说道,“阿Ben,开车送我去买点东西吧!”
“是!桑小姐!”阿Ben连忙回应。
两人说着,朝着耀司以及裴焕点点头,这才一前一后出了病房。
房门,被人轻轻地关上了。
裴焕望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有些感慨,扭过头望着耀司,露出一个笑容,呢喃地说道,“桑凯琳对你还真是好……”
原本还以为她会对耀司纠缠不清,没想到现在变成这样!知道他们之间谈话肯定会谈及钱依依,所以主动选择退场了吗?
这个女人,他开始有些欣赏她了呢!桑凯琳!
席耀司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收回了视线,心里也有些感慨。他怎么能够不感慨呢?这辈子,他是无法偿还她这份深情了!
“恩!”最后,只得闷闷地吭声。
裴焕挑挑眉毛,又是兴味地说道,“好了!现在来谈谈你感兴趣的事情吧!恩?钱依依那个小朋友,这次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呢!”
“她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席耀司心里一急,冲冲地问道,感觉头痛得更为厉害了。
这下连裴焕都察觉出他的病痛,急忙喊道,“你别急!她没事!她很好!不过她的确是让我大开眼界了!钱依依和以前似乎有些不同了!”
“不同?”他好奇地凝眸。
裴焕沉了声,将他们两人在台北的谈话一五一十地转述,“你打电话给我之后,我就去见钱依依了。很凑巧,车子开在她家楼下,就看见她了……”
“然后我们……”
病房内很安静,除了裴焕低沉的男声,就只剩下呼吸声。
席耀司听完他的诉说,不禁露出个笑容,难掩好奇地问道,“你说她和你的女人成了好朋友?你那位伊盼儿小姐?”
“是!我真是头痛!要是再认识我家表妹那可就齐了!三个人三个活宝!”裴焕假装头痛,受不了地说道。
席耀司没有再说什么,原本剩下的那点担心,现在全部瓦解了。
原来,你身边已经有了新的同伴了!钱依依?
在他们分开的十一年里,她是为了报仇而活。除了报仇,没有其他,更没有朋友。现在,终于有了伙伴了吗?他,好高兴!
裴焕却在这个时候收了笑容,沉着一张俊脸,有些担忧地问道,“耀司,你的病,怎么样了?”
“如果找不到适合的骨髓,我大概……”席耀司说到一半,扭头望向窗外。
那片蓝天,这样得湛蓝。台北今天是否也是晴空万里,钱依依现在你在做些什么呢?起床了吗?有没有乖乖地吃饭?听话吗?
还是和新的伙伴在一起呢?
他微微扬起唇,平静地说道,“大概只有一年的时间了吧。” 惹上首席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