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妈妈受伤了,正养伤呢,等她伤养好了我再让她过来伺候。”
“怎么受伤的?”
任熙辉并没有消停,继续问道。
周沁看了眼任舒:“她自己不小心跌倒摔得。”
任熙辉皱了眉,神情不悦。
任熙林是三个儿子中最小的,跳出来道:“母亲,我听说姚妈妈是妹妹打的,妹妹还杀了一个婆子。”
周沁听了,忙看向榻边躺着不动的任舒,见她无反应莫名松了口气道:“胡说。你妹妹才几岁,怎么就能伤了姚妈妈,还杀了个婆子。这话你也信,你们也信了?“
周沁转向大儿子、二儿子,两人眉间隐隐有怒色,显见的是信了。
任熙彦紧抿着嘴,沉了脸,没回答。
“母亲,是我亲耳听到的。我本来也不信,可去了舒衡院,里面满目狼藉,正屋里还有一滩没弄干净的血渍。当时大哥和三弟也看到了。我们问了妹妹房里的绿竹,她都告诉我们了。母亲,你还想瞒着我们?“
任熙辉起身道。
“闭嘴!“
任泊安怒道:“伤了母亲身边的陪房嬷嬷,杀了婆子,这是什么好名声吗?这名声若传出去,你妹妹将来还能嫁人?你们身为兄长,不说帮着遮掩,还大大咧咧得来质问你们母亲,你们的孝道、礼仪呢!“
任熙彦道:“父亲,我们就是在乎妹妹名声,才会特地过来和父亲、母亲说这件事。妹妹这事现在还没几个人知道,你们要捂严实也随你们。可妹妹做了这样的事情总要受些罚吧,可你和母亲不说罚她了,甚至连句重话都不敢说,儿子们无法信服。“
任泊安抬手就要打任熙彦,他是老子,此刻竟被儿子教训,这像什么话,然而却被周沁拦住了。
任熙彦三兄弟见父亲发怒,忙跪了下去,但脸上却不服。
“你们!就是我平时太纵着你们,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
“父亲息怒,儿子知错。”
三兄弟齐声道,任熙彦继续道:“父亲,儿子只是为了任府百年基业着想。您和爷爷时常教导我们做事之前多想想家人,想想任府名声。可现如今任舒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竟然丝毫不惩戒,现在她只是杀个下人,若你们不告诫、不惩罚,将来可能就是杀良民,杀贵族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父亲,难道不怕爷爷辛苦打拼的基业毁于一旦吗?”
“够了!”
任泊安怒喝:“你妹妹才11岁,什么都不懂,受了惊才会这样。你们不心疼她,反倒让我和你们母亲处罚舒儿,你们还有没有点兄妹之情。”
任熙彦不服:“可是父亲——”
“行了,子不言父过,彦儿,你懂?是还有什么要教训我这个老子的。”
任熙彦抿着嘴磕了个头道:“儿子知错,请父亲责罚。”
任泊安是个疼孩子的,任熙彦这样的有违孝道的话若是换个人,早被打得下不了床或除族了,此时便道:“起来吧,回去后你们三个都抄三十遍《孝经》。”
三人应了下来。
任熙林心下吐血,委屈得不行,又瞅见无动于衷的妹妹,忍不住伸手捅了捅她粉嫩的脸,小声道:“妹妹,还是你好,砸了一屋东西一点事都没有。不过你傻吗?砸自己屋里的东西做什么?你那屋可放了许多宝贝呢,这么一砸全没了。要砸也应该砸别人的屋啊。可以去砸三堂妹的屋子啊,反正你和她向来不对付。你可真傻。“
任舒看了看自家三哥,郁气莫名散了。
“任熙林!”
任泊安恼火道,有这么教唆自家妹子的吗?
任熙林捂住嘴,喃喃道:“我怎么说出来了。父亲,我乱说的,我我我···“
“滚回你的屋子抄书去。”
任泊安直接赶人了:“都滚回去抄书,站在这里碍眼的很。”
任熙彦行了一礼,带着二弟、三弟就往外走,到了门口,终究还是没忍住:“父亲,母亲,儿子还是希望您们三思后行。”
任泊安气得抓起茶杯就要砸过去,不想任舒竟开口了。
“大哥端方,是个正人君子,小妹深感佩服。不过父亲、母亲是罚不了我的,你就不用多费口舌了。你抱我去西厢房吧,我要睡觉了。“
任舒不想走路,指着被任熙彦出卖、跪在地上的绿竹道。
然而绿竹她偷偷看了眼任泊安,又看了眼周沁,还偷觑了眼任熙彦,并不敢动。
任熙彦今年17岁了,去岁刚中了举,在任府,除了任灏、任泊安、任泊筠、任泊朗外,就属他最有发言权,说话向来有分量。更何况任泊安、周沁都没有发话,绿竹刚刚惹恼了当家人,可不敢听小姐的。
任舒笑了,穿着绫袜的脚直接踩到了地上,完全不在意地上凉。
“舒儿,你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上去。”
周沁却心疼,忙上前去抱。
“我要睡觉,她抱我去。”
任舒指着莺歌道。
周沁仍是心疼任舒,没有阻拦,让莺歌抱去西厢房。
任舒被莺歌抱着,路过跪着的绿竹,突然出声道:“母亲,我不想看到这丫头了,若以后我还见到她,那婆子就是她的下场。”
任舒语气很淡,话语里不带任何情绪,却震惊了所有人。
莺歌紧了紧手臂,抱着任舒头也不回得去了西厢房。
绿竹害怕得嘤嘤哭泣。
周沁不耐烦道:“哭什么,下去吧,以后别到小姐跟前现眼。算了,明天我让人送你去庄子上。”
绿竹磕头求饶,但周沁心烦得让碧春把人带了下去。
任熙彦站在门口处,不满道:“母亲,您不问青红皂白,如此溺爱小妹,将来她更横行无忌,迟早会给我们家带来灾祸的。”
“行了。你们当我和你母亲不知道你妹妹做法不妥吗?可你们压根不知道你妹妹现在的情况。你们之前也看到过你妹妹的狼狈样,你们以为她是和姚妈妈、婆子闹得?那是她自己弄的。刚刚你们也看到了,你妹妹完全不顾惜自己身体,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自己不在意,我和你母亲能不在意,你们就不在意,她可是你们唯一的亲妹妹。这事先这样吧,等明日她好些了为父再和她好好说说。”
任泊安疲累得挥挥手,让三个儿子下去,他现在一点搭理他们的心思都没有,任舒莫名其妙的行为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偏又是自己疼爱的孩子,打不舍得,骂不舍得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除了任熙林,任熙彦和任熙辉都是生气地回了自己院子。
莺歌抱了任舒到西厢房后,就和兰香两人服侍她洗漱,等任舒躺在床上,盖了被子,闭上了眼睛后才回了正房。
周沁用眼神问了下,莺歌立刻意会,回道:“小姐睡下了。”
任泊安和周沁点点头,挥手让她退下,自顾商量起来。
任舒自然不知道他们商量了些什么,等兰香吹熄了蜡烛,她就睁开了眼睛,望着帐顶,毫无睡意。
外间值守的兰香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也是翻来覆去得没睡着。
今天本应是绿竹值守,可她遭了任舒厌恶,任舒身边原本也就她和兰香两个一等大丫头,此时自然只有兰香值守。
不知过了多久,兰香终于迷糊过去,还没等睡熟,就隐隐约约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猛地一个机灵清醒过来,仔细一听,声音是内室传来的,还没等她动作,就见一个黑人影走过她出了门。
“小···”姐—
姐字还没出来,任舒已经踏出了门。
兰香顾不得穿衣,直接掀开被子就冲了出去,反正她身上还着了中衣。
一出屋门,兰香就借着月光看到任舒飞了起来,她双手死死捂住嘴巴,将到了口边的惊呼压下,脚下没停,跑到了屋前空地上,抬头看去,就见任舒好端端得站在屋顶上,正俯视她,脸上一片淡漠,随后身体轻轻一晃飘远了。
兰香惊地软倒在地,全身发抖。
飘远了的任舒从任府墙头跳下,轻轻巧巧得落在了白虎街上,踏着月光闲庭信步得出了白虎街,又拐了几道弯,来到了西城的安平街。
西城不像任府所在的东城,住的都是平民百姓,更不像东城常年安安静静的,这里从黎明破晓时起一直到月上中天都很热闹。
此时是五更天,正是破晓时分,许多百姓已起了床,还有些商贩已支了摊子开始准备。
任舒走到一个面摊前找了张桌子坐下,冲着正忙活的老伯喊道:“来晚羊肉面。”
老伯直起腰,笑呵呵道:“小姑娘,小老儿刚刚出摊,东西还没准备,你若是要吃,可能要多等些时候,可行?”
任舒点点头,没有意见。
老伯便自顾忙了。
天边的月亮渐渐隐没下去,一抹红色的朝阳从地平线上射出,顿时整个大地都鲜亮起来。
任舒一手支头,一手放在桌子上,五根如水葱般的手指有规律得敲击着桌面,闲适得望着天边,看着太阳慢慢在半空露出,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 重生之彪悍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