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姚妈妈、碧春、莺歌怕伤到任舒,只口上劝解,慢慢逼近,可见任舒脚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人看着越来越疯癫,便动作凌厉起来。
姚妈妈自觉在场众人中力气最大,疾步上前就想抓住任舒的双手,不想任舒动作更快,一个飞踢直接踢中了她胸口,其他人就看着姚妈妈如断线的风筝般掉在了地上,而后不可思议地望向任舒,脑中同时冒出几个字:这怎么可能?
任舒可不管她们想法,自顾撒气般将内室的东西都砸了,只要碧春或莺歌想上前,就将东西砸在她们脚边,砸完了内室,又跑到堂屋,将立在一旁的屏风推到,见东西就砸。
莺歌见制不住任舒了,又怕伤到周沁,将她护持到屋门外,又和碧春两人将姚妈妈扶到屋外,拿了张椅子让她坐着,然后又去叫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来。
四个厨房帮忙的婆子匆匆过来,周沁便让莺歌叫她们进去,叮嘱她们务必不能伤到小姐。
婆子们领命,气势威武地走了进去,结果没一会儿三个婆子就大喊大叫、惊慌失措地奔了出来:“杀人了,杀人了···”
三人奔到周沁身前,如烂泥般跪倒在地,抖如筛糠,话也说不完全,只一个劲重复着杀人了。
莺歌大着胆子往里瞅了瞅,就看见剩下的婆子仰天躺在地上,脖子处一片猩红,看样子是死了,强撑着,软着腿奔回到周沁身前,使劲咽了口口水才回复道:“夫···夫人,死死死人了,一地的血····血血。”
周沁闻言,扯着帕子走了两步,忙让人去通知了任泊安。
任舒将手中的瓷片扔到地上,继续砸东西,口中喃喃:“混账、王八蛋、王八犊子···”
任泊安在国子监正忙,见家里人来找,且神情惊惶,忙问出了何事。
来报信的下人也不甚清楚,让他来传话的婆子只说是小姐出了事,任舒不仅是周沁的掌中宝,更是任泊安的心头肉,下人不敢耽误,忙就过来了。
任泊安听到是任舒出事,当下请了假匆匆往家去,到了舒衡院,就见周沁满脸泪水,神情痛苦地立在任舒房门口,莺歌等丫鬟忧愁地望着房门口,几个婆子满脸恐惧地坐倒在地,一直跟着周沁的姚妈妈不知所踪。
“这是怎么了?”
见任泊安来了,周沁忙上前道:“你快,快进去看看舒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好的人砸东西不说,力气还莫名大了许多,姚妈妈被她踢得爬不起来,婆子进去竟···竟死了。我是没办法了,只能把你叫回来。”
周沁不可能让女儿背负上杀人的罪名,自不会说婆子是被任舒杀的,只含糊地了过去。
任泊安闻言没有贸然进去,追问道:“婆子进去了几个?都制不住人?”
“进去了四个,平时瞧她们挺能耐地,这会子看来也是没用。”
周沁气恼地瞪着地上摊着的三个婆子,任泊安闻言招手吩咐莺歌,让她去叫两个护院来。
“你叫护院做什么?”
周沁急道。这可是女儿闺房,怎么可以让外男进入?
“你也说了,四个婆子进去都没用。我这细胳膊细腿,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更没用了,只能叫护院了。放心吧,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不会多话,更何况咱们这么多人在呢,无碍的,我有分寸。”
周沁想了想,除了这个法子也没他法可想了,只能任由莺歌去叫人。
任泊安在门口踱着步子,冲门里叫道:“舒儿,爹来了,有什么委屈和爹说,如何?”
安静,落针可闻。
周沁见任泊安和她一样待遇,心气倒平了些。
任泊安喊了两声,始终没人回应,忧心道:“这到底怎么了?”
周沁不语,她也想知道呢。
“姚妈妈伤得如何?”
“刚碧春来回,姚妈妈一根肋骨断了,大夫指导着一个婆子接了骨,让好好休养,起码要躺床上一个月。”
任泊安皱眉:“这真是咱舒儿弄的?”
周沁点头。
说话间,莺歌带着两个护院进来。
“你们进去把二姑娘带出来,万不能伤她。”
两人领命正要往闺房而去,任舒倒自动走了出来。
她的双脚已染成红色,双手上也是一片红色,冷漠的眸子注视着任泊安两人:“不必了。”
任泊安见了她的惨样,心疼得不行,想上前又犹豫,只轻声喊道:“舒儿?”
两名护院早背转了身子,不敢往任舒那看一眼,其他人则是震惊得盯着任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行为不妥,纷纷低下头去。
周沁跟着任泊安近前,疼惜得看着任舒,用帕子擦着落下的眼泪,不发一语。
“父亲,我没事,就是心里不痛快,就想砸东西。”
任泊安忙问:“现下可消气了?若是还不痛快,不如告诉父亲是谁惹了你,父亲给你作主可好?”
任舒面无表情回道:“老天爷,父亲可要为我出气?”
任泊安一顿,尴尬道:“舒儿莫拿为父说笑。既然不愿意说就罢了。为父带你去看大夫可好?”
任舒没说什么,伸出双手让他抱。
任泊安忙把人抱起,感受到紧贴着脖子处的温软,心下安心不少,转念想到她身上的伤又心疼起来,脚下不停,直接抱去了明枫院。
周沁早让莺歌去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是京城和顺医馆的楚大夫,今年六十有一,医术医德都不错,任家下人本是遵周沁的命令请来给姚妈妈看病的,不想看完了姚妈妈又给小姐看病。
任泊安不放心,一边拿了帖子让人去请御医,一边仍旧让楚大夫看。
楚大夫把了脉,便道:“小姐无事,只心火旺盛,吃食上多注意些就好。至于脚上的伤,只是破了皮也无大碍。小姐年龄小,又是女娃,仔细些别留了疤就是。”
虽然外面看去是血污一片,但均是细小的划痕倒没什么大碍。
任泊安夫妻俩听了放下心来,让管家付了银子,把楚大夫送出了府。
楚大夫走后没过一刻钟,陈御医就到了。
陈御医看了看任舒,和楚大夫说得出入不大,临走时开了去火的方子又留了一瓶祛疤膏,任泊安这下是终于放心了,高高兴兴付了诊金又亲自将人送出了府。
周沁坐在榻边的绣凳上,看着躺在香妃塌上一言不发的任舒,从莺歌手中接过帕子,仔细擦拭伤口,惹得后者本能得缩了缩。
“舒儿,可是疼?”
“···”
没有回应。
“舒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和娘说说可好。你这满身伤,看得娘心里难受。”
闻言,任舒将视线放到周沁身上,淡淡道:“母亲,我要住到清露院去。”
周沁擦拭的手一顿,小心问道:“这是为何?清露院位置偏僻,又没人打扫,早就荒废了,可不好住人。今天先住在西厢房里,娘重新给你装扮下舒衡院。那些东西你既然不喜欢,娘就全换了。”
任舒眼睛一眨不眨得望着周沁,对她的话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听见,只道:“我要住清露院。”
周沁见她又有发怒的迹象,忙道:“好好,娘这就派人去收拾,这就派人收拾。你想住哪就住哪?”
“舒儿要住哪里?”
任泊安送了陈御医回来,一进门就听见周沁的话,便问道。
“舒儿要住清露院。”周沁忍着泪意回道。
“清露院久无人住,位置又偏僻,妹妹做什么想住那?”
没等任泊安说话,任熙林从他身后钻出来,几步走到榻边看着一身狼狈的任舒皱了眉,又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周沁拭了拭眼角,摇摇头,看着长子、二子都从任泊安身后走出来。
两人先向周沁行了礼,而后才看向任舒。
作为长子的任熙彦看着任舒的样子凝眉也问道:“小妹怎么了?”
任泊安和周沁一时语塞,不知和三个儿子怎么说,最后还是任泊安开口道:“你妹妹受了惊,砸了东西,不小心伤到了,没什么事。“
二子任熙辉道:“怎么受惊的?可是下人伺候不周。“
“这些事你们就不要管了,你妹妹受了伤,你们多疼惜些她就是了。“
周沁现在没心情应付三个儿子的问题,简单说了几句就把人打发了。
三人见父亲、母亲不欲多说,只能回了各自的院子。
周沁将任舒身上的血迹擦干净,又叫莺歌和兰香帮着换了任舒的衣服。
任舒任由三人帮她换衣服,不哭也不闹。
到了晚间,任熙彦三兄弟又到了明枫院,要求和父母一同用膳。
任泊安和周沁自然同意,五人便围坐在正房客堂的桌子边用膳。
这一整天周沁心神俱疲、沉默不语,任泊安也不想说话,三个儿子瞅瞅任舒也没说话,任舒也没有开口娱亲的意思。
一时饭毕,下人们收拾停当,屋里只剩下大房一家子时,任熙辉才问道:“母亲,姚妈妈去了哪里?怎么儿子一直没见到她。“ 重生之彪悍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