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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八 守乞(6)

寻物集 荔枝呀美人 3124 2021-04-06 13:10

  当少女阿凝眼前再度恢复光明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是身置于一片白雪皑皑的陌生地界。

  漫天大雪,寒风彻骨。目之所及尽是空洞的白色,是种仿佛立志要将肮脏灵魂洗净一般的存在。

  而低头一看,自己大半个小腿已经尽数没入厚雪之中,似乎连正常行走都成了困难。

  见此,阿凝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身上单薄的衣料,然而一张小脸早已经冻得通红。再待久,温度散去,心冷了,血液也冷,似乎要冻成了一个冰块儿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环顾四周,微弱的疑问被风声掩埋。

  然而这时,她还并不知道,就在自己的身后,双脚所战地的边缘之处,有一个巨大的深坑。

  巨坑深暗,安静如渊。只要少女稍稍朝后踏错一步,便可猝不及防又理所当然地坠落下去。并且,再无获救的可能。

  所幸阿凝的视线一直遥遥地落在远处,根本不知自己极有可能坠落的危险。虽然困难,但她坚持在荒芜的雪地里朝前走去。

  当然,也只有一直往前走去,说不定才能够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得到片刻安宁的庇护之所。

  事实上,少女阿凝没有在这番困境之中待多久。当她看到不远处,白茫茫一片的雪原之上,隐隐约约有一座深棕色的矮小建筑时,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获救。

  寒意剜骨,阿凝不肯再停留此处。她加快在雪地中行走的速度,希望在自己彻底被冻坏之前抵达小屋。

  然而,当她站在那扇还算结实的木质小门面前,却是以犹豫的方式站停住了。

  因为很明显,这间看上去还算完整的小屋子里没有人。

  这一点,从门上被大雪遮盖的一把小破锁可以看出来。

  于是,一时间,阿凝竟不知自己该去该留。

  接着,她面露难色地朝后望了一眼自己一路走来的雪地。

  雪实在是太大了。才短短几分钟,她走来一路的脚印已经全然被重新覆盖,甚至看不出一点痕迹。

  而在面对这样的情况,阿凝是不愿放弃进去小屋,然后重新寻找一处庇护所。但是上了锁的木门却又让她无可奈何。

  “要离去么?”

  寒冷令她的声音颤抖。即便这个少女担心体内温度流失过快而忍着不用呵气的方式取暖,但也是强弩之末——大雪落在她的身上,结成白色一片,几近将她变成一个雪人。

  阿凝受不住了。她小声地说了句“抱歉”,然后打着冷颤去推那扇木门。

  木门比她想象中的要好推得多。那只小破锁甚至都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大概是因为被大雪侵蚀已久,又或者是这锁原本就没有锁牢实。总之,阿凝这一推便直接推开了门。

  屋内光线昏暗,看不明晰。不过没有怪味散发出来,也没有奇怪的生物乱跑乱窜。算是一个比较干净又整洁的小屋子。

  阿凝再次说了一声“抱歉,打扰了”,然后才动作轻柔地进去小屋。

  将门关上,也是将外面的寒风凛冽和鹅毛大雪拒之门外。此刻,阿凝才稍微觉得身上缓和了不少。

  到底是不熟悉的地方,阿凝在努力地适应昏暗的室内光线之后,十分拘谨地在四周摸索着。

  她需要光源。

  并且,她看到了。对面一张做工粗糙的方形木桌上摆着一盏煤油灯。

  阿凝朝那儿走去,顺利地摸到了灯,以及就摆放在旁边的一盒火柴。但在此之前,她从来都没有用过煤油灯,所以在尝试了好几次之后才将这屋子里唯一的光源给点亮。

  “蹭——”地一下。在昏暗之中逐渐亮起的煤油灯很快就将整个屋子都照得亮堂了不少。阿凝也借着光,将这里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

  屋内陈设十分简单:一张缺了腿的木制矮床,一堆柴火和高架起来的大锅,以及这一张方形木桌。

  只凭这些很难推断出这间小屋的主人是什么身份。不过从落下灰尘的厚度看来,小屋的主人应该很久没有回来过。

  除此之外,阿凝还在对面的矮床上发现了一塌纸页。

  她提灯走去。随着距离的拉近,一股子霉味便越发浓重起来。

  微微皱起眉来,少女在床前站定片刻,随后弯腰去拾起那一叠纸页——上面落满了灰。与先前闻到的霉味全然不同,是一种很奇特的香味。而且,总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但是到底是哪里呢?

  阿凝凝思许久还恍然记起来这个香味究竟是什么——原来是小楼内一直燃着的香。

  可是为什么本该是小楼里的香却出现在了这个小破屋里?

  还有,这里究竟是哪里?自己难道已经离开了小楼么?

  问题不得解,阿凝觉得甚是苦恼。

  而令她苦恼的事情远远不知这一件。

  因为紧接着,她便看到了纸上的内容:

  “我从未想过自己竟是还能够活下来。明明在那个犹如噩梦一般的傍晚,我失去了一切。但是即便如此,在那临死之际,我好像瞧见了‘神明’。

  那刻,崩溃的我想起来惨死的娘亲和那懵懂天真的小妹……

  她们还活着么?

  还能活着么?

  悲惨厄运剥夺生命和贞洁,赤l裸的身体里再也住不下一个干净的灵魂。

  想到这一点的我开始憎恨,于是,我开始质问‘神明’:神啊,为什么,为什么您不愿拯救您的子民?

  而神却说:神明,从不救人……”

  这是第一页。

  像是日记,又像是信件,但是都没有时间和署名。

  而那最后一句“神不救人”看上去更像是对某个人的控诉和阐述。

  阿凝仔细查看字迹和表述风格,初步推断这些书稿的主人应该是位女性。再经过稿中用词猜测这位女性的身份可以定位为:家里长姐。

  不知为何,看到这些稿件之后,少女阿凝不由得一愣。甚至连心脏也忽然密密麻麻地一阵绵痛。

  她忍不住想要质问:真的存在神明么?

  伴随着疑问的产生,一个奇异的种子在心底播种发芽了。阿凝迫切地想要看到下面的内容。 寻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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