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一身黑色大风衣的他,衬在被夜染黑的玻璃窗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即使面朝着灯,也尽是鬼魅眦裂的暴怒。
于末握了握拳后松开,同样犀利生寒的眸子毫无畏惧的看着他,倔犟中也带着一丝挑衅。
她知道他讨厌被人注视,尤其是在他生气的时候,像他这霸道又孤傲的男人,总是习惯性的鄙夷被他狠狠踩在脚底的人,忤逆反抗,也只会触犯他“阎王”的本性。
“你再说一遍。”
他冷硬的声线像把利刃狠狠划过于末的耳膜,虽然她早就有所预料,但神经还是发凶地一拧。
猝不及防的寒气从不到两米的地方源源不断汹涌而来,于末身体上每个毛孔瞬间都似被冻结,心口猝然一滞,接着就是发自本能的战栗。
她是不怕他,可她的身体怕。
他两步上来一把掐住于末下颚骨,力气大似是要捏碎她一般,迎面扑来的仇恨伴随着他隐忍的低吼,像一把火烧了起来:“现在居然还敢翻脸不认账?”
于末脸骨抽疼,可她永远都抵抗不了高焱浚的暴行,索性也就不挣扎,只是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却笑了起来。
“你自以为是强加在我身上的账,我凭什么要还?”
他眼眸一凛,捏着她的下巴将她整个人抵在床头,于末苍白的脸赫然通红一片,只是她仿若不知疼痛还是笑的诡异清冷。
“强加?”他捏着她下巴的手猛地滑到脖子口,阴冷哼笑道:“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非得在那天晚上来公司?为什么监控录像只拍到你一个?为什么车会在你去过车库之后才会出了问题?为什么车上的指纹也只有你一个?当时车钥匙在你手上,你告诉我,除了你,还有谁能对那辆车动手脚?”
他一下子蹦出了无数个为什么,简直就像数个惊雷落在了于末耳畔,这还是这一年来,高焱浚第一次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他语气步步紧逼,字里行间都是凛历的压迫和质问。
于末看着他凉薄的浩瀚眼眸,那颗不堪重负的心竟然还是会被扯地疼,明明她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了啊。
可为什么?
为什么再次听到他这样质问,委屈还是会蛮横地侵蚀她的眼睑,让她眼膜酸涩,不能控制地流下眼泪来?
他说的那些她根本无从狡辩,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那晚的确是她非得要去公司,也是她拿着车钥匙一个人去的地下车库。
可她就只是去找手表,根本就不知道,车为什么会被动了手脚,更无法想象那一起事故的肇事者罪名竟然会落在自己头上。
就像他说的,那晚只有她一个去过车库,也只有她有机会碰到车钥匙,而且车上都是她的指纹,这一切的证据都在指证着她的罪恶,由不得她狡辩。
可真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她那么小心翼翼想要呵护的家,又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
“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我?”
无法辩驳的无奈将她深埋的软弱全部都血淋淋地摆在了他眼前,毫不掩饰。
她不擅长示弱,可总是会被他逼迫着示弱,一次又一次,即使她那么恨他。
可男人鹰俐冷眸拧出浓烈的讥讽和鄙夷,“信你?”
他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捏着她的下颚骨将她的头紧扣在墙上,于末整个头皮都被挤压的疼。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很清楚,像你这种虚伪又虚荣的女人,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私下调查我的事?三年前蓝色妖姬那件事,若不是你跟黑龙从中捣鬼,莫宁怎么可能杀得了晨铭?”
于末在听到晨铭这个名字的时候,浑身一抖,瞪大的瞳孔溢出震惊和慌乱。
怎么会?他竟然全都知道?
潘晨铭是高焱浚曾经的一个心腹,跟龙郅同为他的左膀右臂,陪他出生入死了整整五年,随着高焱浚驰骋杀场一路走来,说是贴身保镖一般的存在,其实要比一般人关系更深厚一些。
但在三年前,却因为保护于末而死在了那个名叫莫宁的男人手里,而且死于缘由,正是因为她和黑龙设下的计谋。
“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心知肚明,像你这种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信任。”
三年前他就是因为信了她,就算早就知道黑龙居心叵测,对他不忠,一直在莫宁手下做事,他也没对她追究,以为她只是单纯被利用而已。
直到后来查清真相后才知道,以潘晨铭的身手,本可以全身而退,可因为她却硬生生死在了莫宁枪下,到头来,潘晨铭也只是她和黑龙圈套中无辜的陪葬品。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动她。
现在想来,他就该在那个时候毅然决然地做了她。
为什么不肯狠心一些?
能跟着黑龙设计计谋的她,或许早就被莫宁收买了。
自欺欺人的不忍心,这种可笑的感情,同样的错误他绝对不允许再发生一次。
“算上潘晨铭,三条命,你应该荣幸自己是个没有家人的孤儿,可以用一条命赔三条命。”
他口气凶狠,字字生寒,将她最后一点点的倔强也凌迟成片絮。
潘晨铭的事,于末没办法否认,虽然不是出于本愿,但的确是因为她才会发生。 他比骄阳更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