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依依知道自己即将离开这个家的时候,她保持了沉默。
她本来就很低迷的心情更加忧郁,她不是一个能很快适应新环境的人,她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适应了这座城市。而现在,她又要进入一个新的家庭,去开始一个新的生活。
但是这不是她可以选择的,不管她愿不愿意,她必须要去适应。
就像她注定是方欣萍的女儿一样。
方欣萍轻拉着依依的手,以她女人特有的敏感,她能感受到依依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慌。这个时候,她也不会用语言来给依依安慰,因为这只有依依自己来适应,这是任何人也帮不了的。
依依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除了几件每天必穿的职业装,就只有几套洗了又洗,但依然很干净的普通衣服,另外就是她成人大学的课本,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这些东西只用了一个包就包上了,依依拎着它,跟着方欣萍出了门,走了几步,又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低声说:”哥……我……走了……“
我心里酸酸的,但脸上仍然要强装出一幅高兴的神情来,摆了摆手,说:“走吧走吧,又不是出国了,而且欣姐已经答应我你暂时还可以继续给我当秘书,我们每天还可以见面的。”
方欣萍并没有说暂时这两个字,但是我却在心里告诉自己,许浩,你要记住,依依不是你的私人财产,你不能这么直将依依绑在自己身边。
或许依依现在对我还有依赖,但随着以后她阅历的丰富,她会慢慢独立起来的。留在我身边,只会影响到她的未来。
依依诧异的看向了方欣萍:“真……的吗?”
依依依然还是不习惯叫出妈妈这两个字来,但是方欣萍没有在意,她微笑着点点头,说:“当然是真的,而且不是暂时,你可以以你的意愿来决定,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说着,方欣萍的眼角却是扫了我一眼,似乎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多加这两个字出来。
苏雨就站在我身旁,她笑着说:“依依,你就放心把你哥教给我吧,我保证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依依忽然笑了一下,心也宽了一些,她迟疑了一下,却是拉过了苏雨,低声说:“雨儿姐,你要记得哥每天早上不能喝牛奶,喝了会拉肚子的。可是哥他又不喜欢喝豆浆,所以我每天都会给他的豆浆里参点牛奶。还有,他的鞋子左脚比右脚磨得很厉害,雨儿姐姐你要记得经常看一下,如果磨得太厉害,就要赶紧换鞋了,免得哥穿着旧鞋会咯脚的。另外还有,哥每次喝完酒第二天都会头痛,雨儿姐你可以早上热一碗红豆汤,又下火又开胃,还有哥是喜欢吃肥肉的,可是肥肉太油腻,你要尽量少做一些……”
依依忽然变得十分多话,一口气说了足有十分钟,每一句,都是围绕着我的日常习惯,有一些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我和苏雨都变得目瞪口呆,苏雨更甚,张着嘴看着依依,眼睛里好像是那么一点点的……
醋劲儿……
如果不是我抢过话说:“依依,欣姐都一直在等着你,你就……赶紧走吧。”
依依这才意识到了什么,马上闭上了嘴:“我……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苏雨咽了一把口水,下意识的瞅了我一眼,强笑了一声说:“呃……不多……不多,也就十来分钟。”
依依又变得不再吭声,这时方欣萍在一旁笑着说:”依依,我们确实该走了,你还要陪我上街去买些床单被褥之类的东西,我那里平时就我一个人,日子久了,被子都不知道放哪里去了。只能去买了。“”哦……“依依慢慢的走到方欣萍那辆奔驰车前,回头又是瞧了一眼。”走了走了,不就搬过家吗,搞得和永不见面一样。明天你不是还要去上班吗?“我气得苦笑着说。
当汽车开动,一直到消失在我的眼睛里,我的目光,就是一直是盯在汽车的屁股。”耗子……“苏雨叫了我一声。”嗯……“我也神游宇外,顺口嗯了一声。”你不是穿四一的鞋吗?我记得上次我给你买的那双鞋就是四一的,你说合适的。“苏雨盯着我问。”这个……可能是我脚长了吧。“我干笑着两声说。其实那次苏雨给我买的鞋,根本就是比我脚小一号,我还不得不强忍着脚底板被夹的疼痛,脸上还要露出一幅幸福到极点的表情。
我这也算是为爱付出了吧。”那你是喜欢用左脚勾着右脚的鞋脱鞋吗?“苏雨的脸上已经有了一种怪怪的神情。”嗯……好像是吧……这种动作都是潜意识的,我怎么会想得起来,你要想知道,明天就在我回家之前蹲到门口瞧瞧吧。“我心里已经有些发虚。”那你……“
苏雨还想问,我已经苦着脸反问了回去:”我的姑奶奶,你到底想问什么呀?“
苏雨盯了我半天,才幽幽说:”我今天才发现,我对你的了解,竟然连依依的一半儿都比不上。“”所以你就要努力了,我的好老婆……“我继续笑着,虽然这笑容我自己都感觉到有些勉强。
苏雨仍然是皱着眉,若有所思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耗子,我怎么感觉……依依才是你的老婆……”
我大叫头痛,转头就往屋里走:“好了好了,有那功夫就赶紧想一想,晚上准备什么晚饭。我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结果晚饭没有吃成,苏雨接到了她爸的电话,说二奶奶住了医院,让她马上去市医院一趟。苏雨对二奶奶的感情很好,一听到二奶奶住院,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上就冲出了门。
我想陪苏雨一起去,可惜苏雨跑出门去就没了踪影,我想追都没追上。
一个小时后,苏雨打回来电话,说二奶奶牙都掉光了,却要逞能去吃葡萄,结果给葡萄卡到了嗓子里,现在已经取出来了,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她爸爸想借这个机会给二奶奶做一次全身检查,所以要向明天中午才能完,苏雨今天晚上在医院陪着,所以就不回来了。
夜色降临,昔日热闹的“楚家大宅”,忽然变得冷冷清清,这让我很不习惯。
忽然我想温酒,给李明扬打电话,可这小子大概是这两天给累的,电话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是我大爷呀,我这两天又是照相又是挨家挨户的发请帖,明天还要做飞机回玉峰去拜会老家的亲戚,我以前一晚上连搞十几次都没现在这么累过,你就饶了我吧。”
“滚,没义气的家伙。”我回骂了一句后挂了电话。
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楼上楼下转了好几圈,却又不知道自己在转什么,这种孤单的心情,我还从来没有体验过。
转到最后,我鬼使神差的转进了依依的房间里。
依依走的时候只拿走了她的几件衣服,房间里的摆设还是平时的样子,被褥仍然是整整齐齐的叠在床头,床头的写字台上,那花瓶里的几束百合花,还是依依昨天刚刚插进去的。
房间里,似乎还留着依依的味道,那淡淡的、柔柔,像少女一般清新的幽香。
我站在门口,痴痴呆呆的也不知站了多久,要不是兜里的手机响起,我只怕会就这么一直站到天亮。
是丁玲打来的。
电话里,丁玲的笑声仍然是那么妩媚:“耗子,睡了吗?”
“睡个头,现在天刚刚黑,我又不是猪。”
“嗯?是吗?”丁玲愣了一下,“你没逗我玩吧,纽约的时差和天海差十二个小时,我现在刚刚吃完中午饭,天海竟然才刚刚天黑?奇怪?难道我梦游了?”
“啊?”我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见鬼,我怎么在依依的门口足足站了四个多小时。
“你没有梦游,是我在梦游。”我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怎么了?你好像今天心情不佳?“丁玲问了一句,忽然吃吃一笑,”难道是这两天纵欲过度了?年青人呀,凡事要有个度呀,虽然我知道你和雨儿是干柴碰到了烈火,可你也不能让大火一直烧着呀,会油尽灯枯的。“
丁玲越是开玩笑,我就越是提不起精神来。”小玲,先挂了,一分钟后网上见。“”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的?“”你别问了,上QQ,我有心事和你说。“
丁玲哦了一声,说:”我明白了,好,我现在就去开电脑。“
当我打开QQ,丁玲的QQ头像已经在闪了。我打开一看,就看到丁玲说了这么一句话:”耗子,你该不会是要陷进女人的温柔爱情里去了吧。“
丁玲这句话,让我心头碰的一声。
是呀,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失落的感觉,难道……我真的是对依依有了一种超出兄妹之间的感情了吗?
以前,这种感觉也若有若无的在我心头出现过,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强烈过,难道我真的爱上了依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爱的是丁玲,我爱的是苏雨,我这辈子只会有这两个女人,而依依,只是我的妹妹。是我必须用一生来保护的妹妹。
我在心里强烈的警告着自己,但这种警告,似乎没什么作用,相反,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却更加强烈。
完蛋了……
我呆呆的看着屏幕,直到我的QQ滴滴滴的响个不停,我才回过神来。
“你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说句话呀,你想急死我。”丁玲打来了一连串的问话。
我愁眉苦脸的发了一行字出去:”小玲,你说我是不是一个花心的男人?“”嗯……不太像……“
丁玲这句话让我欣慰了不少,我就是在等着这句话。
我松了口气,打了几个字出来,正准备把这几个字发出去。丁玲却又发来了一句话。
“不过……好像又有点像。”
而我的手已经按在了发送键上,这几个字就这么发了出去。
“谢谢……还是你最了解我……”
可恶的丁玲,竟然在三秒之后,又回了一个信息。
“呵呵……不谢不谢……谁让我是你的红颜知己呢?”
奶奶的……骗我一下会死呀,我心里愤愤的想着。 市长千金恋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