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嫂顿时呆住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些话说得时间确实有点不妥，愣愣的看了看燕子，再看看老张，张了张嘴没敢再说话。

　　我拉了拉燕子，说：“别冲动，先坐下。”

　　“我还怎么坐得住，说不定现在那两个畜生已经把小璐给……”

　　说到这里，小璐没敢再说下去，咬着牙一拳捶在了桌子上，把桌上的茶杯碗筷震得高高弹起，哗啦作响。

　　老张赶紧按住弹得五零四散的杯子茶壶，大概是没想到燕子的手劲竟然这么大，惊讶的半天没有说话。

　　“你坐下！”我强把燕子拉得坐下来。

　　“耗子，我很怀疑你对小璐的感情，你难道就是愤怒吗？”燕子见我一声不吭，立刻把怒火转移到了我身上。

　　我哼了一声说：“如果愤怒可以救出小璐，那咱们两个的怒火足可以把王瘸子家给烧成灰。可是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以最短的时间救出小璐。”

　　“你有办法？”燕子狠瞪了我一眼，“你有办法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不是吗？”我虽然嘴上说着，但心里除了满腔的怒火之外，却也不想什么好的办法来。

　　如果放在当年，如果这里是我长大的那个小县城，我还怕他个鸟，早提着刀子砸他们大门去了。

　　可是现在，就怕我还没等进了他们村子，就被四五个彪悍村民拿铁锹给拍成肉泥了。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我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是这要计议到什么时候，我却一点也没把握。

　　老张陪着我们一直聊到了晚上十点，不过尽是些无关痛痒的闲话，至于怎么救小璐，到了睡觉之前，仍然是没有一点头绪。

　　不过老张和张嫂却说出了一些事。

　　第一件事，是张嫂说的，她几乎可以肯定小璐是今天早上被王铁蛋绑回家的。因为她中午去西河村串门，路过王二喜家的时候，亲耳听到他家里有小姑娘的哭喊声，她还在心里骂着，这两个畜生不知道又把谁家的姑娘给抢回来了。

　　第二件事，是老张说的。他说的是流传在这一带一个不成文的风俗。

　　原来在这一带，父子共用一个老婆，在这一带并不算什么骇人听闻的稀罕事。

　　在几百年前，这一带因为战乱的缘故，就经常出现抓壮丁，拉苦力的事情，所以也经常出现一户人家，只剩了老人和媳妇儿。

　　这些家户，也有一些是媳妇儿刚娶过门，男人就被抓了去，这样就形成一个问题。

　　没了男人，这家就没了后代，就要面临绝子绝孙的境地。

　　所以就出现了一种让现代人无法理解的，却又合情合理的情况。

　　家里如果老父健在，那么生儿育女的责任，就落在了这些可怜媳妇儿的公公身上。

　　听起来很离谱，完全违背了中国几千年的伦理道德。但这和另外一个中国的传统伦理道德相比起来，却又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那就是我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就是新中国成立后，还时而发生这种事情。

　　原因当然不是抓壮丁，而是在三四十年前，这一带不知道是因为大饥荒，还是因为环境受到污染的缘故，很多男子，在结婚好几年，都没有让老婆肚子鼓起来。

　　于是那个留传已久的风俗又再度抬头，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医院可以治得了这种不孕不育症，为了传宗接待，就只能让兄弟顶上，没有兄弟，就让公公顶上，反正不能让家族的根，从他们手里给断送。

　　而且张嫂还插了句话。那个王二喜就是在那个时候，以这种方式生出来的。

　　具体是兄弟，还是公公，张嫂没有明说，但我这才知道。

　　王二喜能想出这个一个泯灭人性的荒唐想法，原来他这是在效法古人呀。

　　（以上纯属杜撰，并无任何依据，只不过是今天看到了一篇儿子死亡，父亲不想断根，拿自己的精液去给儿媳妇做试管婴儿的报道，才有感而发，请勿对号入座）

　　燕子什么时候听说过这种荒唐透顶的风俗，张了半天嘴，再次跳起来又去找王二喜拚命，要不是张嫂给拉着，她早已经抄起院子里的锄头冲出院门去了。

　　老张苦口婆心的教导了一番，燕子才坐了回来，但是仍然气得直喘粗气。

　　“这半夜三更的你知道往哪儿走吗？没有老张带路，你跑到山里喂了狼都没人知道，今天王铁蛋他刚刚回来，就是想做什么事他也要歇上一晚上不是。至少小璐今天晚上应该是安全的。”

　　“是呀是呀，别太冲动。”老张赶紧搭话说。

　　聊着聊着，已经到了半夜九点多。

　　乡下的人睡觉都早，张嫂已经困得真不睁不开眼睛了，老张就吩咐她收拾出两间房子来，让我们先睡一晚上，等到了明天再想办法。

　　老张家在张家堡算是比较富裕的，一个青砖四合院，楼上楼下有十几个房间，张嫂把我和燕子安排到了楼上最大的两间房子里。

　　燕子性子暴躁，刚才在我们闲聊的时候一直忍着没去插嘴，现在正是无处泄火，我们两个上了楼，她狠瞪了我一眼后，只能用摔门来表示自己的愤怒。

　　我的这些房子还不错，窗户外一轮明月映在屋里，就像洒了一层洁白的银沙。

　　按理说这样宁静的夜晚，正是进入梦乡的最好时候。

　　但我却在床头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在火车时，我最后一眼看到小璐时那凄惨绝望的眼睛。

　　我忽然想到，小璐一向是逆来顺受，以她的性格，她怎么会在新婚的当天逃跑出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小璐本来没打算逃跑，她一定是在想顺着她舅妈的意思，嫁到王家，不管她的老公是瘸子，还是瞎子。她只想做一个本本分分的中国式的小媳妇儿。

　　但是她在婚礼上可能是听到了一些传言，这才让她做出这么一个对她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去做的决定。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小璐落在他们父子俩手里，绝对是羊入虎口，不死也要掉层皮。

　　一想到这里，我的神经一下子绷了起来。

　　那也就是说，王二喜根本没想拿小璐当传宗接代的工具，而是要把小璐当成……他发泄兽欲的一个玩物。

　　天哪！这样一来。我之间的估计就完全错误。

　　刚才我还在想，小璐是当王家的媳妇儿，是给王家养儿子用的，这说明至少在短时间内，小璐还不会被那两个畜生给糟蹋。

　　但如果按我刚才的设想，那么……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我只觉得头皮发炸，呼吸都似乎停止了。

　　我自认我还算是比较聪明，至少不是个笨蛋。但现在，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而小璐，随时都有可能被两个畜生给……

　　不行，不能再耽搁了。

　　我跳下床去，想把燕子叫起来，今天晚上就要去那个王二喜家。

　　纵然不能把小璐救出来，但至少可以去捣捣乱，至少今天晚上小璐不会出事。

　　主意打定，我立刻翻身从床上跳起来，刚要去抓衣服，手机信息的铃声却响了。

　　除了苏雨，就只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给我发短信了。

　　丁玲。 市长千金恋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