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负图携带天青色的魂瓶回家,晚上将天青色的瓶子置于床头,睡觉的时候,再认真地看了一眼,这才关灯躺了下来。
半夜里,随着一阵清凉的风吹来,成追忆姑娘飘飘而来。这次的她,除了以往所自带的宋词般的温柔缱绻之外,又带了几分宋诗的深邃哲理。
“公子!您又救了我一命!”女人诚恳地说着话,很认真地敛衽拜谢。
刘负图惊喜地说道:“能见到你,已经是我的幸运,不用说那些客套话。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他心里早把她当成了与自己不可分割的一个部分,少了她可万万不行。
女人娇羞地抬起头,风情万种地看着刘负图,嫣然一笑,说道:“多谢公子惦念,只是奴家身在繁华的城市中,没有见到公子,自己也感到很是落寞!”
两个人互诉衷情,都是情真意切。他们就这样聊了很久,不知不觉间说到男人的工作问题。
“这可不行!大丈夫当有大事业!公子常年委身于理发店中,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女人认真地说着话,脸上的表情中带了几许期许,好像是担心男人听不进去似的。这里面毕竟还牵扯到一个夏暖暖,而她才是正儿八经陪伴男人走完一生的女人。
刘负图沉吟着,微笑着说道:“什么大事业?!像我这样的家庭情况,到了我这个年纪,我还能干什么大事业?!”
“公子差矣,所谓的大事业,不一定就是非要干到多大才行,也可以是一个正当的职业,或者是一份有前途的工作,都算!”成追忆解释着说道。
刘负图定睛看着女人,好像第一次认识对方一样,他想不明白,这样一个超凡脱俗的女人,为什么也要劝自己向世俗低头。
他的心中甚至想起了《红楼梦》中薛宝钗劝贾宝玉的一段剧情。
“公子不用多疑!”成追忆已经看出了刘负图的疑惑,抿嘴一笑,说道,“古人说,‘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试想公子生于人世间,可以不向权贵献媚,可以不与无赖交往,也可以随世俗浮沉,关起门来做一个逍遥的人。可是公子仔细想一想,如果真能那样的话,公子就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怪人,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离了哪一样生活能够好好过?!这还不算年迈的父母和稚嫩的儿童,他们都需要你宽阔的肩膀,来遮风挡雨呀!”
刘负图不用多想,仅仅是听女人这么一说,心里已经有个八九不离十了,“成姑娘!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我的确不适合谄媚逢迎,也不愿意结交狐朋狗友。近一段时间,由于我的消极应付,自己不仅没有从新开始一份事业,反而依靠在暖暖的身边,真是丢死人了!”
刘负图的神情有些低落,显然是因为自己近一段时间以来,一直萎缩在暖暖理发店里,成了一个靠女人吃饭的家伙,而感到羞愧。
“公子不必伤怀!所谓的大丈夫大事业,不一定要干到惊天动地,也不一定要赚得财源滚滚,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只要职业正正当当,能够养家糊口,都算是大丈夫的大事业!”成追忆解释着自己的话语,说得直截了当,讲得清楚明白,主要还是把刘负图当成了自己人,所以才有了之前的肺腑之言。
刘负图听了这一番话,心内逐渐释然,笑着说道:“成姑娘说得有理!我是一个大男人,就算没有什么大的事业,但是应该有一个可以养活一家老小的正经职业,要不然早晚要出大乱子!”
“公子严重了!大乱子出不了,怕是以后日子长了,自己脸上挂不住!”成追忆嬉笑着说道。
成追忆走到刘负图身旁,坐在了他的床上,盯着这个重情重义还有些迂腐的男人,一脸惋惜地说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刘负图不明白,女人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惜我与公子有缘无分!也是奴家命薄!”说到这里,成追忆用衣袖掩着脸面,轻轻地传出了哭泣之声。这是一个女人来自内心深处的伤心和无奈,“易得千金宝,难遇有情郎!”一个女人的一生,或者说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也就那么短暂的几年,在那几年中,真正有几个可以遇到一个让自己称心如意的男人?!
恐怕不多!然而,像成追忆这样,遇到了一个这样的男人,却又注定了没有结果,真的让人很是伤怀呀!
“追忆!”刘负图轻轻拉开女人的衣袖,看到对方满脸的泪痕,歉疚地说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两个人就这么温柔缠绵着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老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负图!快起来吃饭了!”
她好些天没有这么大声地叫喊儿子起床了,今天主要是因为刘八里身体状况有了明显的好转,她心里高兴,不知不觉间地露出了狐狸尾巴。
刘负图从睡梦中惊醒,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手机,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
他匆忙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发现夏暖暖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暖暖,你几点起床的?!”刘负图不好意思地问道,说着话,他忙去了趟卫生间,回来之后,又一边洗漱,一边说道,“暖暖是个勤快人!”
“你也知道呀!”负图妈妈带着埋怨地说道,“我和暖暖都是苦命人,跟着你们姓刘的这些懒鬼!一个比一个懒!你看看人家暖暖,早早地起来,饭都给咱们做好了!”
负图妈妈这样贬低儿子和老公,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心情好,不知不觉间就说出了这些牢骚话;另一方面,夏暖暖一个没过门儿的儿媳妇,能够主动做到这样,实在是难能可贵,当然要变着法子地夸赞一番。
刘负图不好意思地看了暖暖一眼,说道:“中午我给暖暖做饭!”
“不用了!”夏暖暖已经给二老盛了饭,又给刘负图盛了一碗递过去,微笑着说道,“赶紧吃吧,吃完咱们可要去镇街上哩,今天是镇街集会,人一定不少!”每次到了镇街集会这一天,镇街上一般都是人来人往的,各行各业的生意也都异常地好。
去镇街的路上,刘负图骑着电动三轮车,后面坐着夏暖暖。男人冷不丁问道:“暖暖,我是不是该有一份正当的职业了?!”
女人沉默着,没有回答。对于她来说,理发就是一个正当的职业。
“我可没说理发不是正当职业!只是那是你的正当职业,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整天跟着你吃软饭吧?!”刘负图解释着说道。
“你算是我雇来的帮工,你给我干活儿,我给你发工资,怎么能是吃软饭呢?!”女人为了照顾男人的自尊,笑着说道。 洛水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