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越来越明朗,洛阳也传来嘉奖。世友皇帝派吏部侍郎,集贤殿学士刘文静前来宣旨慰问。本来只要到达南阳就可以,谁知道最近两三天时间里刘子清向南突进。刘文静只好辛苦一下,又向南行进,不过一路上由于战线犬牙交错,并不太安稳。好不容易来到长寿大营,从外面看来戒备森严,不时的还有阵阵习武操练的口号声,可一进才发现里面空空荡荡,路过教练场的时候,里面也不过两千余人。刘文静顿时嘴角发苦,什么时候这位乌龟一样的主子竟然变得像兔子一般轻快。
就当刘文静惴惴不安的担心刘子清又拔营出征,没想到刘子清已经迎过来。按本宣科读完世友皇帝的诏书,刘子清起身接过刘文静双手呈上来的圣旨。刘子清微笑着对刘文静说,“有劳侍郎大人了。”刘文静赶紧推辞,“秦王殿下折煞微臣,殿下忘死平定戡乱,国之幸矣。臣等为吾皇勤师不过分内的事,岂敢贪功。”刘子清也迎合几句,便不再语。将刘文静请入主帅营帐,刘子清住在行营,并没有移居长寿的县衙。这次长寿一带是郢州旱灾最为轻微的地带。白莲教在这儿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全是凭一股蛮劲强打下来。这里是白莲教占有的地盘为数不多的还能供应粮草的地方。白莲教在这里横征暴敛,弄得民怨四起。所以当附近荆州的长林被官军收复,这里的官绅世族纷纷起兵勤王,惊吓之余,白莲教的逆贼逃出此地。说起来,刘文静心惊胆战,没办法,白莲教苏建的主力就在隋县,而南方的竟陵也有两万军队。现在要是打过来,离得最近的隋州枣阳的沉思书根本来不及救援。虽说刘子清是出了名的擅打守城战,但是仅仅凭借眼下的两千余众,半天也守不住。
刘子清和刘文静清谈世事,不过分明的可以看出刘文静现在有些丰盛。刘文静坐立难安,一想到苏建探得刘子清这儿并没有太多军队,抵挡不了擒贼先擒王的诱惑,发兵攻打,那可就真的完了。刘子清故意问刘文静,“侍郎大人似乎有心事。”刘文静也不是好相与的,他在宦海沉浮这么长时间。虽说现如今遭人排挤,失去权势,但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刘子清这位天分再高的猎人怎么说年纪小经验少,不会是他的对手。刘子清抚掌轻笑,“侍郎大人不愧为国之重臣,既然如此。子卿不如坦陈相待,不知子卿能否称呼大人您为先生?”刘文静心中一动,要说刘子清折腰屈尊的对待自己,刘文静一点都不敢动是不可能的。但是仅仅凭这一点就让老狐狸死心塌地就是笑话。刘文静之所以现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就是因为他对于太子,二皇子的招揽无动于衷。太子为人公正仁厚,不会对他怎样,可二皇子不敢容忍这样的要职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在二皇子的拼命打压之下,太子一派也冷眼旁观,势单力薄的刘文静怎能不失势。
刘文静恭谦的说道,“殿下厚爱,实在是愧不敢担。”刘子清摇摇头,没有反驳刘文静的自谦话,“先生想必好奇子卿为何中军营帐只有三千人马。”刘文静没有说话,沉默的端坐着,算是同意刘子清的看法。“置之死地而后生?”刘子清嘲弄的说,“孤险之地,能有何人背水一战。怕是到时候自己反而被手下将士反绑去降敌。先生认为我军主力现在在何地?”刘文静半响之后吐出两字,“竟陵?”刘子清笑道,“先生神人也。”刘文静轻蔑的扯扯嘴角,难得他会有真情流露,“殿下这句话在下可不敢当。”刘子清不在意的摇摇头,“当得当得,先生知我。”刘文静心中涌起轩然大波,原先接触不多的秦王给自己的惊讶实在是太大了。“秦王说笑,臣不过分管吏事,兵法之类的可是粗陋的很。”刘子清认真的盯着刘文静,“孤以诚待先生,还望先生亦如此。”刘文静嗅到刘子清的一丝不满,他本来就是一个极孤傲的人,对于刘子清的坦诚非但没有隔阂,而且还久违欣赏。刘文静郑重的行礼道歉,“在下失礼,还望殿下见谅。”刘子清轻笑,“先生言重了,倒是子卿有些小家子气。”
“先生认为我官军如何取胜。”刘文静看着刘子清,“殿下此计一成,荆州叛乱也就平定一般。”刘子清顿时来了兴趣,“何解?”“殿下本意应该不是隋唐郢复吧?殿下克竟陵,即便是掩饰也不能迷惑敌军。大军应该是半夜启程,算算时辰现在苏建应该已经知晓。今天午夜肯定会来攻城,以苏建之军,围城打援,长寿西边临水,北面多山地,程思书的铁骑根本施展不开。这次殿下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可一旦打下竟陵,苏建便是瓮中之鳖,只得东突。这样正和殿下之意,南方的薛笛仙,李奴儿,王守贵自然可以从容在公安驻守。白莲教便一分为三,荆州,苏建,岳州到时各个击破。现在巴东依然按兵不动,不过据臣所知,封常清是名汉江,能人所不能,西侵秭归之敌,殿下想一口吞下。”刘子清没有否认,大大方方的承认。“先生一眼就看破子卿,看来荆州的女皇帝想来也会有所察觉。不知,先生能否解开此举的死结,现在子卿也没有什么好法子防范苏建。”刘文静平静的看着刘子清,“方法自然有,不过殿下不会用。”刘子清忍不住笑道,“先生也会偶尔说个冷笑话。不过,我猜苏建午后就会在长寿外候着。先生想弃城而走怕是难啊。”刘文静长叹,“现在可好,殿下谋略过人,可还为何如此。臣以为殿下现在可没有太多兵马。”
果然,刘子清和刘文静刚刚用完午膳,外面便传来骚乱的声音。手下的副将匆匆忙忙的闯进来,“殿下,大事不妙,苏建已经打过来了。”刘子清起身含笑的说,“先生,有没有兴趣上城?一观。”刘文静看刘子清神态安然,没有一丝慌乱,顿时心虚大定,“如此也好,那微臣就随殿下一睹。”刘子清在副将带领下走上城墙,贺兰阿古斯脸色凝重的迎上来,刘子清做出这样的决定殊为不易,本来刘子清和苏定方会师之后,刘子清手里头也就只有两万军队,还有的两万军队被回撤唐州和南阳,苏定方带来四万军队,这次出征几乎将这六万军队带走个精光,现如今长寿几乎算是座空城。贺兰阿古斯的压力可想而知,再说长寿只是个县城,城池不大,若不是在江边,估计连护城河都没有,即便如此,护城河又窄又浅,除了平时用来取水灌溉洗衣之外,几乎也不作他想。
一炷香之后,苏建大军隐隐约约可见,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卷起的烟尘越来越大。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的刘文静此时已是脸色煞白,不由低呼,“苏建逆贼这次怕是倾巢而出。”刘子清微笑的摇摇头,“先生莫慌,苏建在吓唬你。你仔细看看,他的军队排的很宽,人影很清楚,说明队列少而距离宽松。这在辽东只要五千兵马就可以轻松撕开。满打满算不过两万人。”贺兰阿古斯,皮肤粗糙黝黑,唱的典型的塞外牧民的那种脸型,本来就显得小的眼睛迷得几乎看不见,手里握着长槊,看来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刘文静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的秦王和他的军队,虽然守军稀少,但是刘子清已经发动城中的居民帮忙运输辎重。遭受过白莲教的盘剥之后的长寿城早就不甘再次沦为逆贼的奴仆。很多人家将自家的房屋拆掉,石料专门给官军用于守城。城中的青壮暂时还不能直接作为士卒,便在城墙上打下手。苏见到没有料到长寿城现在还能安安稳稳的运行着,不由得他在心中对于刘子清有高看几分。
刘子清站在城墙上,为了鲜艳特意穿着一袭白衣,身边跟着一条如同猛虎的异兽,很醒目。苏建按耐住心中一箭将他射下来的冲动。刘子清怎么会不知道苏建所想,可是现如今城中无人,为了提振士气,刘子清必须得装逼。这样一旦战事开打,五一当人心浮动的时候,只要看到主将仍然站在城墙上,对于振奋人心来说效果不言而喻。和往常一样,刘子清作战从不佩戴宝剑护身,刘子清这个习惯应该来说适合伟大的领袖毛主席学习而来的。只要没到最危急的关头,刘子清从来不认为自己应该上阵杀敌。
就当苏建率军到达城下五百米左右的地方,士气高涨的敌军停住脚步。有一名传令兵跑到城墙下,大喊,“苏大帅有请秦王殿下上前说话。”刘子清微微一愣,抱歉的对传令兵说道,“我军已经将城门堵住,孤不能出城。还望苏将军见谅。”那个传令兵微微一愣,他没想眼前的身份超然的皇子会这么和颜悦色的跟自己说话。而且好像露出歉然的表情。传令兵没有多想,听完刘子清的话,即可便转身回去禀告。 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