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贵族奢华不是一般可以比拟的,刘子清也大开眼界,虽不是如同都是驼峰猩舌那样难得一见的珍馐,可也不是寻常官宦人家膳食中能够瞧得见的。宫廷宴会分为三等,招待众人的是最高等的文宴,“金碧集聚,鹿以肉鲜”,用金玉满堂来形容也不为过。刘子清见识的少。自然有些琳琅满目之感也是不为过。更不用提后世登徒子异常好奇的东瀛料亭稀奇的人体盛,殊不知这不过是隋唐时宫廷帝王最为熟悉的膳食方式,《全唐志·宫膳》提到:“圣上後房共食,以後房妃子为裸,食材各异,皆置其上,圣上临之,食也”,算得上倭人这等奇淫巧计的鼻祖。此番或许与酒池肉林一般的荒唐之举实在让人难以接受,然而在当时却是稀松平常的宫闱礼制,所以历史并非是原已过去的事件的叙述,相反它只是后人的误读。夏桀商纣是不是真正的暴虐之徒很难说清楚,看似不能接受的耗费民脂民膏之举可能仅仅是一种风俗。和后来的封建往常喜欢不断厚礼赏赐藩国使节一个性质,酒池肉林这类东西大概为的是向被统治的子民夸耀国家的富强。时代在变化,以现代业已成熟近千年的价值观来看待过往不免的有失偏颇。就如同成年人以怜悯微微嘲笑的眼神看待还在玩泥巴的小孩子,早已忘记其中欢乐又岂能感受其中的乐趣,“子安知鱼之乐?”。
刘子清作为亲王,饭菜视为最上等,仅仅比得世友皇帝差些,更何况世友皇帝怜悯刘子清长时间在外奔波,特意名人从自己的桌子挑拣几味罕见的珍馐给刘子清补补单薄的身子。丽妃自然十分不满,可是难得世友皇帝今天的兴致不错,不好发作,看待刘子清的眼神更加不善。钟鸣鼎食,宴会自然少不了礼乐。控制时代礼乐崩坏,将乐和礼相提并论,可以看的出乐的重要。所以宴会岂能没有舞乐,不过刘子清觉得无趣,他除了偶尔抬起头看看那些青衫薄的教乐坊的舞女,实在提不起兴致,霓裳羽衣之美的胡旋舞看似杂技一般,舞女掌上飞燕细腰盈盈可握在刘子清看来还不如玉盘上温滑细腻的纹理有吸引力。“焓儿似乎没什么兴致?方才还是惊奇得很,只不过一会功夫就百无聊赖,莫不是嫌宫里的教乐坊不堪一观。”丽妃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女中豪杰,在后宫勾心斗角这么些年,美貌受宠是一方面,谋略和手段才是根本。一席话可以引申无数种内涵,刘子清心中微寒,思忖丽妃果真不是好相与的。
刘子清站立来,微微躬身向丽妃行礼,使个眼色让贾初荷稳住性子,“娘娘说笑了,小子初次出席宫中的夜宴,难免有所拘束。宫中的舞乐当时世间独有的,一观怕是已不枉这世上走一遭。”丽妃粲然一笑,温雅的似乎真的替刘子清考虑,“焓儿不要拘谨,若是喜欢上其中那个,本宫自然会为你讨得。”刘子清的脸色不免,似乎没有收到多大影响,旁人心里发紧,生怕刘子清不分轻重的答应。正要委婉的拒绝,坐在丽妃身旁的玉淑公主缠住丽妃脖子,嗔笑道,“母妃莫要说笑,秦王哥哥不乏红颜,要本公主说怕秦王哥哥还看不上宫里的女儿。”玉树公主的话让众人松口气,丽妃娘娘不紧不慢的告罪,“倒是本宫唐突,焓儿望不要放在心上。”刘子清不咸不淡脸面上没多少神情的虚以委蛇,“娘娘生分了,不过是个玩笑,小子岂会当真。小子未曾见过世面,诸多事宜还得向娘娘请教呢。”
贾初荷这时出面打起圆场,“宫中的歌舞不见得有多好,不过见着新奇,各位都知道这个道理。不过是不忍说,免得咱们陛下得陇望蜀,得了巧儿之后还惦记着宫外的新鲜。”贾初荷俏皮的言语却带着意思淡淡的醋味,世友皇帝哈哈大笑,抚着她的手,“瞧着你说的,朕合着还亏欠着宫禁的诸位不是。”众人自然不敢答话,皇帝的自家事务可不是臣子应该管的。刘子清看着被世友皇帝宠溺的贾初荷,心里不知道是该庆幸暗地里搭上她这么一个助力,还是该吃味贾初荷和父皇之间的甜蜜。刘子清觉得怪怪的,觉得不舒服,不过没有表露任何异样,一点端倪也瞧不出来。
二皇子许澈今天表现的特别出彩,对待刘子清和颜悦色,所有贤明的兄长的所有特性都表现足了,让臣下赞不绝口。刘子清当然表现的也不遑多让,风头没有被许澈抢光,兄友弟恭,仁孝的举止让世友皇帝不住的抚须含笑。太子性子温和,对于他来说这种场面最适合发挥,整个宴会的焦点始终被他们三人占据着,不过可能没有想到许澈没能成为主角,丽妃的表情越来越虚假,露出几丝不耐,阴晴不定的不住的打量刘子清。
好不容易宴会终于快结束,刘子清应付繁文缛节都快虚脱,刘子清较早的等着宴会赶紧结束,然后会王府睡觉休息。暂且世友皇帝还没有给刘子清指派事务,明日自然也没有早朝,想到这儿刘子清看着被折腾的露出疲态的诸位大臣的眼神流露出几分同情。宫娥们先送来一盏清茶,其后有宦官捧着盥盂紧跟着,刘子清不明白该怎么用,不过他明智的看着别人的动作要领,省了不少笑话。用清茶漱口之后吐进盥盂,之后才结果宫娥端来的热茶。世友皇帝的兴奋劲头还没有过去,免不了要陪着他唠唠嗑。最近长安城的风头说世友皇帝急召着秦王回京就是为了操办亲王的婚事。众人看来似乎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世友皇帝不断地问着臣下家眷里年少貌美的小姐儿。不时的嘟哝着与我儿不合或是可惜了之类的。那些小姐纷纷含情默默的看着刘子清,倒是肖婉轩的神色微微凄苦幽怨恼恨瞅着薄情郎。刘子清额头不停地冒着冷汗,他觉得世友皇帝很适合一句话来形容:很好很强大。
终于到了正题,世友皇帝今天是铁心要为刘子清撮合一门婚事。他在心里已经装好几个候选人,装作不经意笑呵呵的对刘子清问道,“子卿以为柳侍中家子家否?”“贤淑为甚,不敢妄言,然心有属焉。”“蔡尚书姐儿可否?”“憾也。”
世友皇帝尽说一些没来参加夜宴的大臣家的子侄女儿,甚至炼油额刘子清相熟的明明没有女儿侄女的大臣也无中生有的出现了莫名其妙的美姝。刘子清终于要到人物坑人的地步,世友皇帝止住话头,笑眯眯的和颜悦色的说,“看来三郎也没有什么心仪的女儿,朕先前妄自做主给小儿结了一门婚事,心里忧虑子卿不能接受,这下朕就遂着三郎的愿。”刘子清听到这番话,和肖婉轩对望一眼,分明可以肖婉轩的喜意,察觉到刘子清朝她那儿望去,心里一暖给刘子清一个媚人的微笑。这样的小动作让期间的女眷看到,不知道多少心怀异样的小儿女黯然神伤。
世友皇帝招招手,很快刚才在御书房里见到的老太监捧着甚至进来。世友皇帝宴会之前就已经定好刘子清的婚事,刘子清不觉得有些失望,看起来世友皇帝并没有打算给他自由婚姻的空间。旁边的人提醒刘子清赶紧接旨,刘子清抬头一看,原来老太监打开甚至就要朗咏。刘子清立即跪拜在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王岁长,可为婚配。闻黄门侍郎端木执宰之女端庄贤淑,深得朕心,特命为之,以成秦晋,行为周礼。赐金千两,妆缎千匹,金银裸子各五百个,玉如意六对。婚嫁诸事皆应对内务府亲王事,钦此。”刘子清愣在当场,他没有料到会是这种结局,他本以为正妃的人选会是肖婉轩,世友皇帝不是不明白刘子清的心思,可是到最后竟然会是这种结果。亲王一正妃二孺人是滕十人,看起来刘子清能够有选择的余地,可实际上刘子清只愿意娶肖婉轩作为妻子,而不是平妻之类的骗人把戏。“殿下,还不接旨。不要吓唬老身啊。”老太监小声提醒刘子清,刘子清茫然的站起来,他现在不用看也知道肖婉轩肯定伤心欲绝,怀疑刘子清怎么和端木紫瑶勾搭上。二皇子和太子也是诧异,他们和刘子清站的不愿,刘子清的彼此之间的表情也能够看出来。世友皇帝的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刘子清不知道他为什么非得逼迫自己做这等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刘子清的脾气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迟迟袖手摆明了就是不肯接旨,决心对抗到底。
突然太子在悄悄拉着他的衣袖,“接了吧,皇兄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不要和父皇闹别扭。天家的脸面还是得顾忌,诸事回头再说。”刘子清扭过头惨然一笑,脸上没有什么血色,“臣弟明白。”说完回过头,迈出步子慢慢走上前,颤抖的接过圣旨。似乎薄薄的布帛重于千钧,一不注意,差点从刘子清手上滑落。
抬起头,世友皇帝一脸微笑。 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