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不少富贵子弟也来了,看到肖家兄弟少不得攀谈。看到站在一边的刘子清,都好奇的问这是谁。得知这就是名动长安的刘子清,不少纨绔子弟收起了轻视之心,和颜悦色的恭维起穿着与他们比起来寒酸的刘子清。刘子清见他们还算客气,得饶人处且饶人,也一一还礼。见刘子清没有恃才傲物,不像一般才子那样狷狂,那些没多少心机的衙内倒真的和刘子清推心置腹起来。纷纷和刘子清交流经验,说那家那个姑娘好,哪个坊的花魁不错,说的刘子清头大如斗,搞半天和文择他们一说,才知道刘子清是被骗过过来的,这让他们有些不好意思,稍稍收敛一下。
过一会,终于老鸨走上高台,“诸位公子,谢谢大家今天来捧场。相比大家已经等不及了。”话还没说完,台下就叫起来,“我说妈妈你能不能快点,咱们还要看芊芊小姐的弹奏呢。”
“是啊是啊,妈妈快点。”刘子清一阵恶寒,不就是一女人,弄得这些纨绔连羞耻都忘得一干而尽。甚至连文择都有些想喊,不过被文远给拉住了,文端文谨见二哥都不敢吱声,更不敢胡来。见刘子清老神在在,某种程度上还说,甚至厌恶的神情。文远好心问道,“怎么?不习惯。”刘子清点点头,他见过的最疯狂的追星族也没这样的,最多也就精神上偏执的疯子一路追到香港,最后反咬一口,弄得家破人亡。刘子清开口,“确实不太适应,早知道也就不图新奇跑过来看了。”文远笑笑,也不说话。刘子清觉得可能文远也不喜欢这种地方,要不是不愿拂兄弟的意,估计他也不想来。
台上的老鸨伸手压住台下的声音,“大家别着急,容芊芊画个妆,过会就下来,为大家演奏。”那老鸨说着话,刘子清旁边的一位十五六岁的俊俏公子嘀咕道,“神气什么,不过一个卖身的丫头罢了。”刘子清抬头瞄了一眼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不过刘子清到设计挺欣赏他的,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说,不怕得罪人。原以为文择会上去理论,没想到他玩味的笑笑,分明是等着看热闹。倒是那些公子哥上前,准备教训这家伙。没想到突然从周围冒出一大堆金吾卫,(隋唐时的精锐部队,负责保卫二都和皇宫以及皇族安全。)分明这人不简单。吓得周围人连忙坐回位子,低下脑袋,深怕得罪这个主子。
可能是有些奇怪刘子清这一桌无动于衷的样子,这个俊俏公子多看他们几眼。刘子清也没在意这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家伙,静静等着那位芊芊姑娘出来。
好半天那位芊芊姑娘终于姗姗来迟的从楼上下来,不过还和周围的人玩神秘,一袭白衣,手握琵琶,再用丝绢掩住口鼻,只露双眸,碧簪斜插,随着她缓缓下来时,一摇一摇好似随时会掉下来。弄得那些公子哥眼巴巴的看着,就盼那个簪子会滑下来,那就可以一缓相思之情。刘子清惊鸿一睹,不得不惊叹她长得漂亮,双眼如同秋水一样勾人。不觉低声赞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声音不大,刚好也就肖家兄弟和旁边的那位小家伙听得到。至于有没有人耳力良好远远地听见,那就不知道了。
文择听到刘子清这样说道,一把搂住刘子清,“不错,子卿,这么快就做出一首诗。“刘子清惊异的问道难道你们没听过这首诗。”文员说,“我们才与你相处不过半天,谁知道你以前做的诗。”刘子清这才意识到,这里的历史改了,这首诗是汉武帝时李夫人兄长在汉武帝面前故意唱的,李夫人出身娼家,借此诗得以引起汉武帝注意,之后进宫。
刘子清小声说道,“你们别说出去,那我就告诉你们。”文择坏笑说,“知道了,我们当然不会说出去,要不然婉轩小妹还不和我们拼命。”刘子清见文择又在说昏话,也不理他。看着逐步走向高台的芊芊姑娘,“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文远佩服的看着刘子清,“好一个倾城倾国,不愧是子卿兄弟,要是别人想必怎么也不会想到。”
可能是芊芊也听见了,眼神在刘子清身上盯了好长时间,刘子清都觉得是不是错觉。毕竟离得可是很远啊,加上自己说话声音很小,她应该听不见才对。旁边的公子哥生气的敲敲桌子,用眼瞪着刘子清。刘子清不知道这位仁兄何以如此生气,暗想自己也没拂他的意思。又不好因此与他交恶,刘子清对他笑笑,算是赔礼。没想到他赌气立马扭过头,看也不看刘子清。
刘子清哑然,没见这么不给他面子的人,不过看他出身皇族,不跟他计较,省的这次考试无端受到牵连,无法高中。芊芊在台上坐好,拿起琵琶,弹奏起《平沙落雁》这首名曲,这原本是古筝名曲,不过中国古典音乐的普适性,用其他的乐器也能弹奏。芊芊的的琵琶技艺了得,让刘子清这个音乐文盲也都有些绕梁三日,半年而不知肉味的感受。
曲罢,大家都站起身,大家伙都拼命鼓掌,顺便夸赞一两句。刘子清对文择说,“没事了吧,那咱们就回去吧。”文择拉住刘子清,“子卿,你还没有见过秋月坊的丫头,别急着走。”文端文谨也点头称是。刘子清没理睬,突然转而对文远说,“文远兄,咱们回去吧。”文远点点头,他早就受够自己的几个弟弟的胡闹,要不是能听一下久闻大名的芊芊的琵琶,他才不来呢。
刘子清和文远转身离开时,老鸨说道,“接下来就请诸位公子拿出让芊芊姑娘留意的东西来,顺便也让老身和大家一睹为快。”刘子清听见老鸨这样说,和文远对望一眼,相顾一笑,这老鸨敛财的手段也算高明嘛。
刘子清和文远刚走出围在高台周围的人群,一声娇柔的女孩子问话,“公子请留步,能不能借步到小阁说说话?”刘子清可不自恋的认为是自己,就算走的人只有文远和他,刘子清也认为是文远。毕竟文远看起来年纪大些,长的又比他好看,穿着奢华,刘子清站在他旁边,反倒像个小书童。刘子清对文远说,“人家叫你留下,那我就先走了。”文远笑骂道,“你这家伙就知道编排我,人家是叫别人的。走啦,回去还得看书呢。”
刘子清还想说什么,没想到文远拔腿就往外面跑,急得刘子清追上去,“哎,等等我,别跑那么快。”倒是台上的芊芊气得脸色煞白,人家厚着脸皮叫他,没想到他不当一回事,转身就走。芊芊脸色一变,一拂衣袖,转身就走上楼,让还在献宝的公子哥们傻了眼。
刘子清和文远刚刚走出来,正准备招呼肖家的家仆去找马车,没想到身后从秋月坊急匆匆的出一个人,他喊道,“兄台,请留步。”声音有些纤细,弄得刘子清还以为他是在说,“英台,请留步。”,搞得刘子清腹诽道“山伯,你滚蛋。”
刘子清这样一想,心情大坏,转过身,淡漠的说,“有什么事,这位公子。”他对刘子清这种态度也不恼,拱手作揖道:“在下在里面无意中听见兄台的诗作,甚是喜欢,特向兄台请教。”刘子清看看他的俊脸,心想刚才在里面对你一笑,还不时不待见。不过,人家是皇室的人,以后自己还得依靠人家。刘子清这才客气的行礼,“不敢不敢,不过是鄙人的陋作,岂敢让公子垂爱。”
他连忙笑道,“哪里哪里,兄台客气了。敢问兄台名讳?”
刘子清微笑看着这位脚蹬漆黑官靴,一身月牙黄的宫锻箭袖大袄的俊秀公子,“名讳不敢说,在下奉天刘子卿。”他惊喜的望着刘子清,“原来你就是奉天神童的刘子卿。久仰久仰。”刘子清摆摆手,“不敢当。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
他漆黑的眼眸贼贼的一转,对刘子清他俩笑道,“想必你们也知道,在下确实和当今圣皇有些关系,我名为许佳。”
刘子清和文远连忙要跪下,刘子清和文远都是白衣,遇见帝室甲胄礼当跪拜。许佳急忙让下人过来扶起两人,“你们不必拘礼了。我不过是欣赏你们的文才罢了,要是让你们跪在这,倒让人笑话我。”他接着又问文远的名字和字,之后三人到附近的叫醉仙居的酒楼要了一件最顶层的雅座,细细攀谈起来。
刘子清其实也不是想借机让这位皇亲国戚顺便在一些权贵面前举荐一下,毕竟仅靠肖大人一门多少有些势单力薄。许佳人还好,就是心性不太稳重,还是像个孩子。经常和刘子清讨论些漂亮的饰物,要不然就是和文远聊聊最近有哪些趣事,或者长安城好玩的地方。刘子清来长安不过两天,这些事他不知道,于是干脆当哑巴。倒是那位公子哥见刘子清不说话只是淡淡的透过窗外看着行人,不由得有些泄气,好像有点失望。还好有文远这个老实家伙在一边,否则肯定有些无趣。
不知不觉说道刘子清震动长安的休婚书,文远竟然能够从头到尾背下来,刘子清这才没了刚才的淡定,“我说,不是我的休婚书已经流传出来了吧。”文远笑着看刘子清一眼,“当然了,要知道你的那句‘应惭西子,实愧王嫱。奇矣哉,生于孰地,来自何方,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早就传遍长安城,只是你不知道。告诉你不打紧,现在有多少在长安待阁的姑娘都在打听你的消息。”刘子清不说话,轻轻地叹口气。
本来听到文远背咏休婚书中刘子清这样夸赞他的前任未婚妻,许佳脸色就有些变了,看到刘子清这番态度,许佳更生气了。他只有自己能听出来,酸酸的说:“你现在是不是舍不得你那漂亮的妻啊,现在这里后悔。”
刘子清摇摇头,“本来我只不过看不惯她父母的那副势利的嘴脸,想出口气,这下我这样做,那林秋韵怎么?她这辈子很可能就毁在这篇休婚书上。”文远倒没想这么复杂,他安慰刘子清,“这也不是你的错,她爹娘刚见到你就急急忙忙的让你写休书,要怪也怪他们不近人情。”
许佳兴致上来,忙问文远到底怎么回事。文远细细的将刘子清刚进长安时,林家人是如何看不起看起来穷酸的刘子清,又如何刚刚将刘子清带进门,就拿出纸笔,让刘子清写下休婚书。刘子清写完之后,就被扫地出门,不得以找一间破败的房子栖身。这些话难免有些主观臆断,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林秋韵的爹娘身上。刘子清本想争辩几句,可见许佳和文远一副不信的样子,只好不说话,只盯着街上的行人。然而文远和许佳相谈甚欢,畅所欲言,好像相识已久,真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
刘子清不由有些苦笑,才认识多长时间,两个家伙就称兄道弟,弄得相恨甚晚的模样。喝酒喝了大概一个时辰,期间许佳的奴仆多次上前来劝,都被许佳不耐烦的轰走。最后还是刘子清强行将两人分开,文远已经喝得有些高了,趴在桌子上不动弹。许佳一点事没有,刘子清疑惑的望一眼,许佳像得胜的公鸡,骄傲的仰着白皙的脖子,“知道本公……公子的厉害了吧,其实子卿告诉你无妨,我的酒壶里装的都是清水,文远这个笨蛋,非得和我死磕。”他憨憨的笑着,活像一个调皮的精灵。
刘子清无奈的看一眼文远,许佳的奴仆上前附在许佳的耳边说些什么,许佳不耐烦的摆摆手,“知道了,我现在就走。”
刘子清说:“许公子有事?那你就先走吧。”许佳盯着刘子清看了好长时间,见刘子清毫无反应,有些沮丧的对刘子清说:“子卿兄,我有东西要赠于你,以表今日之谊。”这时一为看起来就知道女扮男装的小子走上前抓住许佳准备递给刘子清的香囊,许佳眉头一皱,她只好放开手,许佳这才将香囊塞进刘子清的手里。刘子清迟疑道,“这……怕是不该……”
许佳说:“我与兄台今日相聚甚欢,这不过是聊表心意。“刘子清只好收下,许佳站起来,”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子卿,后会有期。“刘子清忙扶好文远拱手道,“后会有期。”
刘子清待许佳走后,这才扶着文远走出醉仙居,找来肖家的家仆,坐上马车赶回肖府。没想到肖婉轩就在肖府后门等着,看着刘子清扶着醉醺醺的文远从马车里出来,又气又急走上前,责问,“你们是到哪去了?”刘子清避重就轻的回答,“偶遇一位故人,在酒楼里一时没在意喝多了。”肖婉轩眼尖看见刘子清袖口里的香囊,一把夺过来,将香囊放在鼻尖闻一闻,不动声色的问道:“这香囊是从哪来的。”刘子清也没留意,“席上有人送的。”
“都是男人,你们没有叫女孩子陪酒?”刘子清急忙摇头,“哪有啊。”
肖婉轩气冲冲的将香囊扔在刘子清的脸上,“刘子清,你别撒谎,这香囊里的香料是南洋拂林国特有的,香味很浓,只有女孩子身上才会佩戴这种香料的香囊。”刘子清傻了眼,这更加不好解释了。明明是许佳给自己的,难道是别的女孩给他的,然后被他转手送给自己,那就算得上是“二手货”。
肖婉轩也不等将她哥哥扶走,转身就走,刘子清连忙喊,“婉轩小姐,你来扶扶你哥哥,别走啊。”肖婉轩头也不回,刘子清欲哭无泪,哪有这样的甩手掌柜,刘子清只好吩咐身边的家仆将文远送回房。自己站在那想了想,最后还是站在那想了想,最后还是那个二手货捡起来。刘子清回到梨花厅,没多久肖夫人派粉蝶过来让刘子清到她那去一趟。 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