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抓着沈牧野的手臂,哀求地看向他,“你不也是医术很好的医生吗?为什么陆涵在里面救人,而你不去救他?”
我没有去继续关心,陆深沉忘了我的那个答案。
因为我知道,自己无权去干涉时秋的任何决定。
即使我想要去干涉,也未必干涉的了。
这是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儿子选择的东西,我除了沉默以对以外,没有别的办法。
我更加在意的是,在我的记忆中,沈牧野和陆涵应该都是医术顶尖的医生,为什么沈牧野不去救陆深沉?
多一个人救他,就可能多一分希望。
沈牧野目光遗憾地看着我,有些自嘲地微笑,“商商,我之前自私地想过,如果陆深沉死了的话,你的眼里,会不会有一点儿属于我的位置。可是好像,并没有……”
“我是解剖方面的专家,比如做你的移植手术,还是很得来应手的,但是陆深沉那个伤口,反反复复的,我终归是比陆涵资历少了很多,还是他来比较靠谱。况且,陆涵一直都是陆深沉的主治医生,没有谁会比他更了解陆深沉的病情变化。”
沈牧野做了这样的一番解释。
我忽然就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情景,他端着一碗泡面,在尸检房里坦然地面对着尸体吃着泡面。
而我,在检查一具完全没什么关系的尸体。
我们两个真的是奇葩。
看来沈牧野说的没错,论救治活人的资质,还是陆涵更胜一筹。
我随即沉默下去,希望那个号称医届圣手的陆涵真的可以妙手回春,救回陆深沉的一条命。
沈牧野学着我的样子,捅了捅我的胳膊,“喂,要是陆深沉死了,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呀?”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梁培培砸了一记抹布打在脸上,“别乱说话,陆深沉要是死了,你以为商商一个人能活得下去?”
是吧。
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果然是梁培培。
“如果他忘了你,你要怎么办?”沈牧野接着问我。
我楞了一愣。
随即摇头,“不会的。”
沈牧野说,“你就那么肯定?”
我肯定地点头,“他为了救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他怎么会忘了我?陆涵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嘴里虽然这么说着,表情肯定地跟我可以指天发誓一样。
心却像坠入了一个无底洞。
将要掉到哪里,掉地有多深,我都不知道。
唯一能做的,就是期盼陆深沉首先,可以先活过来。
至于忘不忘了我,再说吧……
我没有再跟他们说话,而是走进梁培培的屋子里,想要休息休息。
但说实话,在担忧陆深沉跟担忧我们的未来的情况下,我根本就没办法好好休息。
我做了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噩梦。
我梦见自己一直趴在陆深沉的床边痛哭,他的脸色惨白地跟一张白纸一样。
我还梦见他的胸口不停地往外面流着血,‘咕噜咕噜’的。
我的耳边是陆涵声嘶力竭地吼叫,“再去血库拿血,快一点儿!要很多袋!”
然后是时秋把我从床边给揪起来,她准备开口让我走人,恰好在这个时候,陆深沉床边的心电监护跳停成一条直线,来来往往很多人经过我们身边,让我们让开他们要抢救。
我的心疼极了。
时秋撕心裂肺地朝我骂,让我还他的儿子,让我以命抵命。
最后,我是在时秋的一巴掌中清醒了过来。
我坐在床上,浑身都是冷汗,幸好那只是一个梦。
时秋对我,虽然是有着些许敌意的,但是至少她不会用强,也不会动手打人,她保持着她作为一个母亲最基本的素养。
正是因为这个素养,既不骂我又不打我,才会让我根本无法反驳她的要求。
你要我怎么对一个好好跟你说话的女人撕逼?
我做不到。
我瞥了一眼床头钟,早上七点半,从昨晚凌晨到现在,我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心比身体还要疲惫。
我醒来的时候,沈牧野依旧坐在沙发上,不过是半躺着,整个人似乎是眯了一觉。
阳光柔柔地洒在他精致柔和的脸颊上,皮肤泛着细腻的光芒。
让我的心有些许的微澜荡漾。
梁培培伏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跟他头对着头,倒是挺和谐的一个画面。
要是没有傅远的话,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倒是十分地般配。
不过我也就是这么一想,心里很清楚梁培培对傅远还是有那么一丝意思的,否则也不会心甘情愿留在深市了。
陆深沉的房子跟工作,收买不了她。
唯一可以收买一个女人的,是爱情……
我才走出房门,就惊动了沈牧野,他的肩膀动了一动,看见我,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的手表,问我,“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的声音轻轻的,生怕把梁培培给吵醒了。
看着他摇头,“我想去医院看看。”
我怕沈牧野拒绝我,连忙双手合十哀求他,“哪怕只是站在医院的外面,拜托了。”
只要是我跟陆深沉,待在同一个地方,我就会觉得很安心,很安心。
其实刚才,我不仅仅做了噩梦。
我还梦见了凤凰沱江边,他为我放的一江河灯。
这比噩梦,还要让我潸然泪下。
沈牧野伸出两根手指头,捏着自己的鼻上端,揉了揉,有些无奈道,“好吧,走。”
他不会拒绝我。
他从来没有拒绝过我。
真好。
我勾了勾嘴角,跟着沈牧野踏上了他的车。
那辆黑色的商务车里,昨天我没有注意到,现在才发现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很多女性用品。
确切的说,是我平时习惯用的一些东西。
我常用的那个牌子的水乳霜,各类化妆产品,我爱吃的小零食,备用的发带,习惯穿的牛仔裤跟T恤衫,甚至还有我常用的那个牌子的卫生巾……
这个就有些尴尬了。
怪不得沈牧野好好的豪车不开,非要来开一辆毫不起眼的商务车。
没有这么大的车,他去哪里摆放这些东西?
我默默咽了一口口水,沈牧野大概也觉得气氛挺尴尬的,干脆挠了挠头,“那啥,你随便坐,这都是我朋友的,别介意。”
如果换做是没有事的时候,我一定会挑个眉头调戏他,问他,“是你女朋友的吗?”
但此时此刻。
我可是一点儿对别的男人的心思都没有。
满心满脑都是陆深沉的脸。
沈牧野很快就把车子开到了医院里,碍于他的身份,他带着我长驱直入。
中间只遇到了一个人,就是陆涵。
陆涵默默看了沈牧野一眼,又盯了我一眼,眼睛里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垂下头,很快就发现了陆涵手术服上满满的鲜血,心里一个咯噔。
这都是陆深沉的血吗?
他又流了那么多的血……
一定很痛吧。
如果老天可以让这些痛苦都加在我的身上,该有多好。
我紧张地抬头看向陆涵,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吞咽着口水,“他,他醒了吗?”
“没有。”陆涵斩钉截铁回答我。
“那,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我不死心的追问。
陆涵可以说是十分冷漠地白了我一眼,丢下一句,“进去了也没有用……” 余生与你共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