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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却又像失踪了一样,一直都没有和莫敏联系。
秋何况自从那天后也不再轻易来找莫敏。
童真倒是每天都打一个电话,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最后挂线时,童真总会说一句,敏敏啊,好好地活着。这让莫敏的心里隐隐生疼。
报社给了莫敏两个月的假,让她在家里安心写《她为谁而死》。
陈若曦去了昆城,一直也没回来。莫敏发信息过去,她也要等过了许久才发回一两个字来,报一个平安。
突然而至的安静让蓝田陷入了深冬的宁静里。
是的,就要过年了,冬天已经不能拒绝地来到了这个世界。
童真有时会发来微信视频,莫敏便看到她穿着雪白的羽绒服在同样雪白的雪地里行走着,她听到童真在视频里开心地喊着:“莫敏,可以回江城了,江城下了很大的雪。”
回江城?是不是真的应该回江城了?
可是,回江城干什么呢?林之前几日刚发信息来,说分公司的业务有点麻烦,今年就在分公司那边过年了,也好把那边的关系疏通好。他倒是问了一句莫敏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分公司。
那是一座北方城市,莫敏一想到那干燥的空气,马上就拒绝了。
林之也没强求,只说让她好好地照顾好自己。
距离产生美也许是对有感情的两个人吧,莫敏明显地觉得自从她来到杭城,林之与她就真的越来越远了。她有时会想,如果现在提离婚,林之会不会立刻就答应了呢。
好像谁都在忙,唯独莫敏闲了下来。
呆在电脑旁一个小时,屏幕上还是可怜的两三排字。删除键倒是挺辛苦的,被敲打了无数下。
既然写不下去,干脆就不写了。莫敏这样想着,退出文档,毫不犹豫地在要不要保存处选择了不要。于是,这一个小时便成了一片空白。
她走了出去,看到紫廊里那些依然叫不出名目的紫色植物还是美得让人炫目。陈若曦曾经告诉过她一下那紫色的小花叫做什么,她就是没记住。她的手机里也有可以查出花名的形色软件,可她也不愿意去使用。何必知道它叫什么呢?知道它能给自己烦燥的心带来一片安宁不就够了吗?
莫敏在紫廊里行走着,虽然已经是深冬,但杭城的温度却并没有那么凌厉,莫敏也只要披着一件厚实的羊毛衫即可,不过她也怕感冒,就在淡白的羊毛衫外面套了一件淡紫的呢大衣。
她却没想到,紫廊是有穿堂风的,这风一吹,寒意便涌了过来。莫敏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鼻子立即就觉得被一层纱纸给塞住了。
可是莫敏依然不想回屋,屋里虽然温暖,却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冷清,尤其是那个巨大的客厅,越大,越让她觉得那不是客厅。
“莫老师。”有人在轻轻唤她。
莫敏循声望去,竟是李小林。
这倒真让她大吃一惊。
李小林应该已经从那场事故里清醒过来。醒来后的李小林始终记不起那个给他下毒女子的模样,边缘他们也就只能作罢。而肖菡萏真的消失了,她的那辆红色宝马被那个高手恢复了原样,又经技术鉴定确认的确是撞击李老太爷的车。全城发布了对肖菡萏的通缉令,却只是另一个不了了之。
快过年了,刑警队对于这些线索不算明朗的案子基本都采取放置一边的策略,一切都等到来年吧,也许新的一年,那些枉死的灵魂会给活着的人一些启示带着他们去找到真相,找到真凶呢。
“你是李大少?”莫敏也不敢妄认,毕竟她也只见过李小林一次。
“嗯,莫老师,今天来找你真的挺冒昧的。”
李小林突然这么谦恭让莫敏很不舒服,她还记得那天那个张扬却又卑微着的李小林。
“你有什么事吗?”莫敏原想说你怎么会来这里找我,又觉得很不礼貌,换了个和缓的说法。
“我是来请莫老师帮个忙的。”李小林搓了搓手,莫敏这才发现他穿得比自己还单薄。连忙把他让到屋里去坐。
“其实我前几天就想来了。哦,对了,这个,莫老师你收下。”李小林放下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把盒盖打开,“里面是块紫水晶,听说莫老师特别喜欢紫色,应该会喜欢的它的吧。”
莫敏将首饰盒推了过去,她隐约地觉得李小林让自己帮忙的那件事一定很麻烦。
果然,李小林使劲地又搓起自己的手来,似乎感觉到一点热量后将头抬起,轻声说道:“我想请莫老师去林氏一趟,林总他着些日子在大搞改革。就要过年了,大家都想安安稳稳地过着。”
林氏内部人事大变动莫敏也在新闻上看到一二,她也曾想问问林立具体什么情况,但想到林立一定忙得很,自己的关心也许只会变成干扰,也便不再动这念头。
林立从来没在莫敏面前提过林氏的事,莫敏自然知道林立不提,自己也没必要去问。
所以当李小林如此真诚地向她提出这个请求时,她为难起来。
“莫老师,你别误会,我并不想为难你。可是林总也许也只听你一个人的意见了。公司股东大会,他几乎把所有的股东都得罪了,最后他竟然要逼着我拿股份来支持他,一定要实施那个机构精简。”李小林有些激动,声音也比刚刚响了许多,但伴随而来的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不好意思,上次入院落下的病根,一激动就会咳个不停。”李小林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方帕,轻轻捂住了嘴。
莫敏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倒不是在乎我的股权,自从有了这样的后遗症,我已经不敢再像从前一样生活。反而觉得金钱是最没意义的东西。这是……”李小林停顿了一下,又开始使劲地搓手,这使他显得很拘谨,已经完全找不到昔日那个浪荡公子的模样。
“这是我答应了老头子,要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那些老人,他们在林氏干了一辈子。我真的没办法,看到他们什么都没有就被赶走了。”李小林抬起脸,充满期盼的看着莫敏,“莫老师,你去劝劝林立吧,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已经得到教训了,让他不要赶尽杀绝。会有报应的。”说了这么多话,李小林又剧烈的咳起来。
莫敏递了一杯水过去。李小林感激地端过来,却没有喝,轻轻放在桌上后,他站起身来:“莫老师,林立现在就在林氏,你可以去帮我们走一趟吗?”
莫敏实在不敢承诺,她知道林立一直反对她接触公司的事情。林立甚至反对她当记者,林立只想她安安静静地呆在蓝田,写写文章、喝喝茶、欣赏着紫廊的那一挂紫色。这曾经的确是莫敏想过的日子,可是,现在的自己还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好吧,我正好也有事去找林立。你们的事我也只能找个机会问一问,说一说。”
李小林的眼里闪过一丝光,将他憔悴的脸色衬出了一点亮色,他站起身,想要握住莫敏的手,却又慢慢地缩了回去。
“那真是太感谢了,我替那些小股东们谢谢你。”李小林说着,似乎又想咳嗽,他掏出手帕,把嘴使劲捂着,硬是把那咳嗽声给压了下去等到呼吸平稳,李小林就告辞离开了。
看着李小林不再精神的背影,莫敏哀叹了一声,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人怎么会被岁月改变得如此。
先发了一个微信给林立,林立倒是很快就回了信息,说现在不是很忙,可以陪她一起去吃点东西。林立选的那家咖啡馆就在林氏大楼的对面,林氏的员工都喜欢去那里休息一下,吃个午餐。
林立曾经跟莫敏说,他想要把这个咖啡馆给收购了,作为员工的食堂。莫敏却不同意,在自己公司用餐,餐就是再精美也有一种还在工作的感觉,反而哪怕离开公司一小步,也觉得那段时光是属于自己的。
林立便不再坚持,他却很少去那家咖啡馆,大概是怕林氏的那些小员工们看到他再也没心情好好用餐了。关于这一点,莫敏倒是好好地表扬了他。
莫敏到咖啡馆时正是林氏中午休息的时间,可奇怪的是,咖啡馆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几个小女孩却在那里使劲地擦拭着什么,好像那已经亮得可以照着人影来的玻璃上还能找出什么污渍一般。
旋转门将莫敏送进了屋子里。还没等莫敏开口,一个店长模样的女孩就迎了过来。
“莫小姐。”她的笑很甜,长得也很是清秀,很有点江南女子的清韵。
“你认识我?“莫敏好奇地朝着女孩问道。
”不是,刚刚林总打了电话过来,说他要和你一起用午餐,所以,我们早早就安排好了。“
怪不得如此安静。原来是林立的电话打过来了。可是,林立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而已,难道他花了大血本包下了今天的全场。不至于吧。
“林总说,他还有十分钟就忙完了。莫小姐,要不你先看看想喝什么饮料吧。”漂亮女人的谦恭总让人心动,莫敏情不自禁地接下了价目单,浏览了一番,并没有什么有新意的名字。突然她的眼睛落在两个蓝色的字体上,在这两个字旁边是一杯漂亮的咖啡,那咖啡最上面的图案不是别的,正是盛开的薰衣草。
“莫小姐喜欢这一款?这款‘遇到’是我们新店新设计的。还是林总亲自起的名。”
莫敏盯着那图,盯着那字,有些说不出话来。林立,终于还是买下了这间咖啡馆,只是他没有那么高调地将整个店改名为遇到,而是把这遇到的惊喜放在一杯盛满她最爱花儿的咖啡里。林立,你真的在乎我们之间的遇到吗?
女孩送来了一杯“遇到”,还有几盏小吃,竟然都是莫敏喜欢吃的小玩意,不用猜,又是林立特意安排的。
李小林不是说林氏在大地震吗?怎么林立还有时间安排如此细碎的小事。
莫敏盯着那杯咖啡,就那样傻傻地想着。
“小敏……”
莫敏抬起头,她看到了自己想见了许久的那张脸,还是那么干净,还是那么让人一看就无法自拔,可是,林立,你知道吗?你已经不再是我记忆里的你了。
“小敏,我还刚想着等今天的事情忙完了,就打电话给你,约你出来好好庆祝一下。我们有多久没有在一起好好地吃一顿饭喽。”林立坐下,很自然地握住了莫敏的手。
莫敏微颤了一下,任他将自己的手翻转,又在手心里画圈。五年前的他就喜欢这样做,每次他在她的手心画圈时,她就被搔得痒痒的,然后格格地笑。
“小敏,你竟然不怕搔痒了。”也许莫敏没有任何反应让林立很是失望,他放开莫敏的手朝着垂立在门口的女孩招了招手,“今天有什么特色菜?我叫你们准备的江城三宝都有了吗?”
女孩子笑着报了几个菜名,竟都是江城的特色菜。
“小敏,快要过年了,我们吃点家乡菜。”
“嗯。”莫敏嗯了一声,她抬头看了看林立,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不安的表情,看来林氏的巨震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的确,如果如李小林所说,这场变革唯一胜利的人就是林立了,他庆祝都来不及,又怎么会面露不快呢。
“林立,我在新闻上看到……”
“你看到林氏人事上有大变动?”没等莫敏说完,林立已经接下了话头。
“嗯,快过年了,这么大的人事变动不会引来一些不良的影响吗?”莫敏尽量让自己的话说得婉转一些。
林立端着咖啡的手停了一下,然后把咖啡杯放在了桌上,朝着门外轻轻挥了一下手。包厢的门被轻轻地关了上去。
“小敏,林氏的事情很麻烦,我们不聊这个好不好?我真的很希望我们俩能静静地享受一下家乡的美食。”林立站起身来,走到莫敏面前,轻轻地拥了她一下,又在她的额前吻了一下,然后干净利落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是,我只是想过年了,大家都想过得安乐一些。”
“小敏,是不是李小林那家伙去找你了。他是不是说我要把那些老家伙的股份全吞了?他是不是说我过于决绝了,太没人情味了。”林立的声音突然抬高了八度,太阳穴边那根青色的筯猛烈地跳动着,好像要从他的头上跳下来,把莫敏一圈圈地围住,勒住。
“我……”莫敏觉得自己的眼角应该已经有了泪。再遇到林立后,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吼着。可是她不能就这样认输,她答应了李小林,要帮那些老人讨一点公道。
“我只是觉得老人自有老人的功劳,我们每个人都会老的。不能因为他们老了就一脚把他们踢出他们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公司。”
“噢,小敏……”林立长唤了一声,继而大笑起来,他俯下身,将莫敏紧紧地拥在他的怀里。
“其实可以有更加怀柔的政策的是吗?”莫敏试探着问。
谁知道林立却在那里摇头,抱着莫敏的一双手越发用力,几乎要把莫敏完全地融入到他的怀里。
终于,林立松开了手,站了起来,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按了一下铃,不一会儿,那个女孩敲门进来,放下了一碟香气扑鼻的白水煮鱼。
“来,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镜湖白鱼。”林立说着,将鱼嘴唇上的肉挑给了莫敏。放下筷子的一瞬间,莫敏听到他说:“小敏,你放心吧,我不是一个见义忘利的人,还有,不久的将来,你会发现,我带着林氏走的那条路绝对是最正确的一条路。” 原来天使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