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天地间—蝶双舞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可是,当他老婆到了楼上的时候,却发现他竟整个身子都瘫倒在了他家一人多高的大酒缸上。
原来,李家得在打自家酿的甜白酒时,酒瘾发作起来。于是就一边往酒壶中灌酒,一边喝了几口。哪知越喝越上瘾,一喝越想喝。喝到后来,竟醉得瘫倒在大酒缸上,这时他即便想走下楼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了。
村中的人们都说,当李家得喝醉酒时,可说是红眼珠不认绿亲的一个人。
一次,李家得和亲戚在他的家中喝醉了酒,不知究竟是为了一件什么事情,他就和亲戚争吵了起来。
李家得当时正在酒意发作,竟随手抄起家中的一块磨刀石,便要向那个亲戚头上砸去。
幸好让他老婆子及时制止住,抢过了他手中的那块磨刀石,才没有让灾祸发生。
但是在没有喝醉酒,正常的情况下,李家得却是个待人和善,心地善良的人。
这时,只见李家得正一个人,在篷场中间手舞足蹈,状态疯癫。忽儿指着场中之人开口大骂;忽儿又跟人们讨要烟抽。
这时,叫喊赵家厚家的大儿子赵发和,给他发了支烟。并打着了打火机,正要亲自给李家得点上的时候。却见李家得突然猛吸了一口气,接着张口一吹,把赵发和手中的打火机吹灭了。
李家得的这一连串怪诞滑稽的举动,立即引来了一大堆围观的村民。
李家得看见围着他看的人越来越多,越发的耍起了酒疯。稀奇古怪的动作越来越多,层出不穷,把一众看热闹的村民们逗得捧腹大笑。有的笑得弯下了腰,有的笑疼了肚子,有的笑出了眼泪。
正在李家得把村民们逗得乐不可支之时,场中忽然出现了两个伙子。原来是李家得的两个儿子,老大李富明和老二李富良。他们见自己的父亲醉得不成样子,正在当着大伙的面丢人现眼。于是便急忙分开众人,将他们的父亲一个提手,一个提脚。便如提着一条野狗般,也不理父亲如何挣扎。就这样,两人硬是把正在板命似的、狂吼乱叫着的李家得,提回家中去了。
等到李家得的一段插曲结束以后,村民们的心思,就都又回到了跳脚上来。
东家赵家明组织的这一轮踩篷调方跳罢,站在一旁的人们,早已是急不可待。尤其是村中和远方来的那些青年男女们,更是早就等得心急火燎般、脚杆发痒了。
于是,等东家的这一常规礼节性的踩篷调刚结束,他们就纷纷拥入场中,激情高涨地跳了起来。
村里村外的男女老少们,顺着春凤家的院子四周,手牵着手,便如一段段色彩斑斓的人墙般,围成了一圈。人们伴随着唢呐声,弦子声,笛子声、二胡声,兴高采烈地舞动起来。
玉露也和她的好姐妹桂花,跟着村中的的姑娘们,加入了这片欢乐的海洋。
她想,如果这时,挽着的是林清风的手,和这些欢乐的人们尽兴地跳着、唱着、该有多好啊。美中不足的是,清风哥不在自己身边,不能和自己一起享受这欢乐的时光。
陈玉露心想,总有一天,自己一定要和心爱的清风哥,和欢乐的人们在一起,手牵着手,载歌载舞,一起沉醉在这片欢乐的海洋里。
渐渐地,加入左脚舞狂欢的人们越来越多。人们顺着院墙边围成一圈,实在太挤了,只好分成了两圈。若大的一个院子,才勉强容纳下参舞的人群。
雪亮的灯光把黑夜,照得有如白一般。人们在绿色的青篷下,踩着脚下被灯光映照得泛着亮光的、松软的青松叶、欢欣鼓舞,载歌载舞起来。
妇女们清亮的调声方唱罢,男子们浑厚的调声又响起。两种声音此起彼伏,响彻了凤仪村的天空,传到了四面的村寨。
这时,新郎新娘,在及伴郎伴娘陪伴下,也加入了狂欢的人流。
新郎钱老板,里面穿着一件
雪白的衬衫,外面套上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脖子上打着蝴蝶结样的领结。顿时显得人模人样起来。
只是他依然留着他那个大光头,在青篷之中五六个一百多瓦的,雪亮的灯光映射下,他那个形如孔龙蛋般的大光头,反射着雪亮的灯光,仿佛又是一个巨型的灯泡。
跳脚的男女老少们,看到钱老板的这颗大光头,有的笑得弯下了腰。
只见新娘赵春凤,身着一袭玫红色的旗袍,挽着高高的发髻,并饰以珠花坠玉,脸上施了一层薄薄的脂粉。在灯光的映射下,显得光彩照人。
人们看看新娘赵春凤,再看看新郎钱老板时。忽然感到,这才叫真真正正、名副其实、不折不扣的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不过,如果没有牛粪的充足的营养,又哪来鲜花的娇嫩呢?”
村民之中,持这样观点的也大有人在。
由此看来,春凤与钱老板的这一档搭配,自然有其存在的道理。谁又能肯定,春凤的婚姻,一定就不幸福呢?
渐渐地,那些老年人们实在跳得有些乏了。他们跳得满头大汗,有气没力的了。便纷纷撤出了跳脚圈,回到了各自的家中休息去了。
可是年轻的姑娘小伙们,正是方兴未艾之时。
而这时候,青篷场中又加入了许多的年轻姑娘和小伙子们。
原来,这些新加入左脚舞圈子的,都是附近村塞中的年轻人。
他们虽然不是主人家发请贴邀来坐客的,可是他们早就打听到了,凤仪村中的这场喜事。于是便从各自的村中,翻山越岭,连夜赶来凑热闹。
这也是山乡村寨中,自祖辈以来,就一直传下来的风俗。
他们的到来,立即就把这场左脚舞狂欢活动的气氛,又推向了高潮。
这些来自各村寨的年轻男女们,纷纷拉起了各自的队伍。他们彼此之间相互较劲起来。比赛哪一支队伍的弦子响亮、哪一方的唱调声音洪亮、哪一队的左脚舞跳得最有力等。
当一支调子结束时,便会有两三支队伍同时跳起新的调子。这些队伍一开始时起的调子各不相同,这时,这些起调子的队伍三间便相互竞赛起来。他们把月琴弹得铮铮响,各自队伍的故娘们唱调声也就分外的卖力。脚也跳得加倍用力,把身子窜得老高,姑娘小伙们的头,几乎要碰到青篷顶端。
至于没有参加角力的队伍们,便会暂时停下来,直到看清哪边的队伍跳脚的声势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就会跟随着那支胜出的队伍们,兴高采烈地跳起来。
这时,那些被淘汰了的队伍们,才又极不情愿地跟着跳了起来。
他们这种青篷中左脚舞之间的较劲,往往还会延伸至场外。那时,便会演变成那些男青年们之间的斗争。这就跟自自然界中的那些雄性动物们,为了博得异性的芳心,而展开角逐是一样的道理。
这些都是场外话,在此也就不一一赘述。
且说人们越跳越兴奋,越跳越有劲。有一些年轻人们,顺势唱起了一些带荤腥的唱调。诸如本来是“小姨妹、小姨妹,姐夫跟你克。”有些小伙就把它唱成“小姨妹、小姨妹,姐夫跟你睡。”又如有些唱道:“彝家人民来跳脚,跳到小星月亮落。姑娘跳出山泉水,小伙跳出三只脚......”
但是,这些年轻的姑娘小伙们,谁也不会在意这些。他们不但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反而更加倍地助长了他们跳脚的兴致。
当这场喜庆的左脚舞,跳到凌晨三点钟左右的时候。热情好客的东家主人们,又为这些跳出满头大汗的人们,端来了热气腾腾的腌菜豆腐汤。
这些年轻姑娘小伙们,喝过酸美可口的热汤之后,又兴致勃勃的跳了起来。
在他们的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劲似的。
他们一直跳到了星月隐没,太白升起,金鸡四唱的时候,才相互告别,恋恋不舍地各自散了。
陈玉露和桂花一起,回到了玉露家中休息。两人在床上躺下,又说了一阵子话儿。两人都是在不知不觉之中,都各自进入了梦乡。
当唢呐师傅,用他们那种浑厚嘹亮,而又悠长的大号声音,把陈玉露和桂花从深沉的睡眠中拉回来时,已是上午七点多钟的时候了。
由于时令早已入冬,山村四面高山环绕,因此太阳出现得很迟。再加上薄雾笼罩之下,凤仪村还是一片迷蒙的气象。
远处的山林,近处的田野及村庄,仍给人以影影绰绰的感觉。枯败的杂草,以及农家人的柴垛子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严霜。
一阵晨风吹来,已能让人感到那种冰寒刺骨般的寒冷,陈玉露和桂花都不禁浑身打起了哆嗦。
但是,这点寒冷对于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来说,根本不算回事。因为这些勤劳惯了的村里人,只要一干起农活,他们不但不觉寒冷,反而觉得这风吹来,就像那夏天的风扇一般,正好为人们散热呢。
因此,虽是在这冬日的寒风中,人们反而干得热火朝天,越干越有精神。
在这一点上,那些娇气的、冷得不敢出门、整天躲在屋里,骑着电炉烤火还嫌冷的城里人,真该向山里的人们好好学学了。
陈玉露和桂花通过一翻洗漱之后,又来到了赵春凤家院子里。
这里已经聚集了来相帮的村民们。
这些村民们,在叫喊赵家厚一番有条有理的安排之后,就各司其职、有说有笑地忙开了。
处于沉寂中的凤仪村,又逐渐苏醒,热闹起来,变得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天地间—蝶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