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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在场的人们,全都呆住了。
看到了这一幕,片刻之后,有一些人终于忍俊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而一帮正在围观的妇女老少们,则早已是羞得满脸通红。捂眼睛的捂眼睛,转身子的转身子。有些年轻的姑娘们见到这前所未见,惊世骇俗的一幕,便惊叫着“我的天!”“我的妈呀!”等声音,争着往院外夺路就跑。
当然也有一些见过世面,颇为大胆而又好奇心强的女性。则是没有跑开,她们虽然也假装做着如一些低下了头,捂住了双眼的妇女们那样的动作。但是她们又忍不住好奇心,透过指缝偷偷地窥视,这一难得一见的现场直播。嘴里也同那些男人们一样,发出破涕而出的哄笑声。
但是,人们惊奇地发现,那对吴氏喇叭师傅的大号声,居然并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更没有发生中断。
只见那位唢呐师傅中的哥哥,虽然裤子垮了。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常人会有的那种条件性反射的动作,更没有惊慌失措。依然脸不红,心不跳。神色如常,镇定自若地,硬是把那三个回合,九声炸响有头有尾,有始有终地吹完。
之后,才放下手中的大号。弯下身子,提起裤子,整理好断了的裤带索,重新结扎妥当。
当时在场围观的人们,看着喇叭匠师傅的镇定自若的表现,不禁连声惊叹。人们被他的那种处变不惊、沉着冷静的超强心理素质,深深的折服了。心想,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恐怕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他那般地步的。
原来,那对姓吴的唢呐师傅,腰上没有系牢靠一点的皮带。而是用农村人,将蓖麻杆外皮搓成的那种,用来纳鞋底的大底线作为裤带索的。
这次,哥哥用的那根用来系裤子的大底线。由于用的时间太久,本来就有些陈旧不牢。再加上发大号时须猛吸一口气,肚子自然而然便撑了开来。因此,一不留神之下,因为用力过猛,肚子一鼓,那根用来系裤带的大底线,突然之间就被绷断了。以至发生了刚才那般,令人万分尴尬的一幕。
事后,当人们问起这位吴师傅,当时为什么不先放下吹大号的事,等到穿好裤子后,再继续发大号时。他对人们是这样说的:“人家姑娘出嫁,是一件大事。是否有个好的兆头,关系到她的一生。因为好的开头,是幸福的一半。我作为一个专业的吹师,怎么能为了补救自己一时的出丑,而置人家姑娘不顾。而毁了她对一生美满幸福婚姻的希望。我认为作为一名专业的吹师,既然选择了这一行,这点起码的职业操守,是不能没有的。”
因此,自从发生了这件事后,人们不但没有取笑这对姓吴的唢呐师傅,反而对他们这种敬业精神,肃然起敬,纷纷翘起了大拇指,说声“好样的!”“了不起!”
从此以后,他们的名声便传遍了四方,请他们吹奏的人们越来越多。
是呀,做父母的,谁不望子女好,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女们平平安安,幸幸福福。尤其是在子女们的婚姻大事上,更是尽心竭力,来不得半点马虎。
因此,这对姓吴的唢呐师傅,如此受到那些子女们结婚家庭的欢迎,便是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事了。
当然,自从发生了那次令人十分难为情的事件之后,吴氏兄弟也从中吸取了教训。他们把以往一直用来当皮带的那种大底线,换成了真皮的黄牛皮带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那一次般令人难堪的事情了。
因此,赵家明这次费了好大的周折,经过多方打探,才得知到吴氏兄弟的确切所在。然后又通过托人说关系,好不容易才请来了这对姓吴的师傅的。
因为现在是结婚的高峰期,找吴氏兄弟吹唢呐的人家不计其数。他们纵有三头六臂,也大有难以应付之感。因此,他们所答应下来的,都是通过筛选之后,一些比较重量级的人家。因此,赵家明此次请动了这对吴氏唢呐师傅,可说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
在赵家明的心中,找到了他们,可以说是“小马拴在大树上—稳妥妥的了。”在这个关键的环节上,他终于以为可以放一百个宽心了。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防得了这头,却防不了那头。不如意之事还是发生了,就像喜事中,那帮给客人们添饭添汤的年轻人们,捉弄客人时的闹剧—饭里不来汤里来。真是千防万防,醉汉难防。唉!怎么就算漏了李富明这个天暴的了呢?
现在,吴师傅兄弟俩的大号已经被折成几节,散烂在地上。李富明的母亲已经回家拿来了钱,赔了吴师傅兄弟俩的损失。
经过这一闹,那对板桥的吴氏唢呐师傅,跟赵家明结清了工钱后,连散落在地上的那几节断了的大号也不收拾,便气冲冲地走了。
想想也是,吴氏兄弟喇叭匠这一干了三十多个年头,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糟遇过这般野蛮的待遇。竟连吃饭的家伙也被人家砸了,想想就让他们气不打一处来。
气走了吴氏兄弟后,春凤那边还等着出嫁。春凤他们还一直在闺房中,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听见了大号响起,伴郎已经弯下腰,她正要伏在伴郎背上,让伴郎背着走出门外时,大号的声音却戛然而止。春凤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因为新娘出嫁之前,大号的声音忽然中断,意味着什么,她是从小就听过村中人的说法的。“难道我这辈子的婚姻,注定是不幸福的了吗?”
一想到这,春凤的眼泪急得就像是断线珍珠般,滴落了下来,在施了脂粉的面颊上,流出了两道浅浅的印痕。
伴娘春花面对如此情景,只好在一旁说一些宽解她的话。除此之外,她也别无他法。
屋外,赵家明和家人也是急成一团。女儿还等着出嫁,但吴师傅大号也坏,兄弟俩也走了。再说,即使兄弟俩仍在,但大号已毁坏,再也吹不响了。按照规矩,大号不响,新娘是不能出门的。
“唉,都怪这个老蛙抓呢李富明!”赵家明一边骂着,一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
他抓着老门顶上那几根稀疏可数的头发,这一阵急抓,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头发,显得更加地少了。赵家明急得团团转,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终于,他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对他老婆说道:“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让春凤出嫁!”
“是,可是大号声不响,女儿是不能出嫁的啊!”他老婆道。
“去他妈的大号!”赵家明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鬼火,向他老婆咆哮着吼道:“你现在是不是要逼大公鸡生蛋,逼小黄公牛下儿?要不你去?自己去吹?是不是把我给逼疯了,你才称心如意?”
赵家明将憋在心中的火气,一股脑儿地向着他老婆发泄出来。他越说越来气,说到后来,竟开始变得有些蛮不讲理起来。
赵家明老婆本来就心中难受,又受到自己的老倌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抢白,一时急得泪珠在眼眶之中打转。
幸好这时,桂花的父亲李绍文从青篷外面走了进来,他听到了赵家明夫妻的吵架声。于是便提醒赵家明道,吴师傅他们虽然是走了,但你舅老公他们家请来的那一班姓山的、白沙村的唢呐师傅,不是还没走吗?
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赵家明一拍脑袋,道:“看我,真是给急糊涂了,我怎么会一心只想到吴师傅他们呢?多亏了你的提醒。他们现在何处,快,快快有请。”
那对白沙村来的,姓山的唢呐师傅,是桂花娘家那头的亲戚,现在正在桂花的家中。
于是,李绍文就让他家桂花赶快回家,把山师傅他们请来。
姓山的那对唢呐师傅是父子二人,性格倒是极随和的。他们到来之后,李绍文把现下的情况,某般某等地向他们说明之后,看在李绍文家的面子上,连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一句,就满口答应了。
于是,他们又分立正门两端,鼓起大号来。
只不过,这对姓山的父子,吹号的技艺就大大地比不上吴氏兄弟了。
他们在鼓大号时,给人的感觉,除了中气不足之外,尤其是年轻点的那个儿子,鼓起大号来,嘴巴竟然漏气。
因此,他不得不用一只手来固定着大号,另一只手捂住嘴唇的一小半边,这样才能顺利地把大号鼓响。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把三遍悠长的号声,九个响头顺利地吹完了。
“谢天谢地,问题总算是解决了。”赵家明不禁激动得老泪纵横。
这时,只见新娘伏在伴郎的背上,一直戚戚忧忧的哭着出了门。她身上戴着的那面辟邪小花镜,从脖梗上垂挂下来,在身侧来回晃摆着。
负责给新娘喂出阁饭的桂花娘,急忙端着一碗饭,手拿一把筷子。追了上去,向春凤嘴中不停地扒饭。同时将那把筷子,塞到了春凤的手中。
伴娘春花则忙着一路为春凤撑着小花伞。
新郎钱垛钱老板则紧跟在春凤身边,大大的光头,又肥又圆的一张大脸上笑容可掬,活像一尊弥勒佛般。在他的胸前,同样挂着一面用来辟邪的大圆镜。
据说新郎新娘成婚的日子,山间的精怪们最爱招惹结婚的新人。但是,这些喜欢作怪的山精们,又最怕那圆圆的会反光的镜子。
因此,新人们只要在身上挂上一面圆圆的镜子,就可以起到辟邪的作用。
春凤的弟弟春生,和村中去送亲的人们,以及新郎钱老板家那边,来帮着娶亲的人们,则紧跟在新郎新娘身后。
当伴郎背着新娘,快行到赵家明家院墙大门口时,只见新娘赵春凤把手中的一大把筷子,反手扔在了院子中。
就这样,一群人一路行到了凤仪村中的道场中,那里停着两辆来接亲的班车。
陈玉露,桂花及村中的很多人,本来都想跟着去送亲的。可是也不知钱老板家那边的人,是否真说过“超过三桌客人,孰不接待”的话。
还是村中的人们有意造谣,因此大家都没有心思去了。
只有春凤本家族中,关系实在抹不开的几个人,不得不去的去了而外。
偌大的两辆班车中,只空荡荡地,随便坐了十四、五个人。
春凤看到了如此情景,又想起之前大号没有发通的事,越发地相信自己的婚姻注定是不幸的了。
又想到从今以后,就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离开从小生活到大的家乡,离开自己的父母亲人。
想到这些。不由地哭得更加伤心起来。 天地间—蝶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