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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此,张子斌的心里,不由得就有一阵轻飘飘的感觉。
哪知事情与自己的想象,竟是急转直下,相去岂只十万八千里。
当张子斌看到自己的父亲,竟然被逼得走投无路到这种田地。看着父亲那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他才仿佛从梦中清醒过来一般。
这时,已许是良心发现,已许是父子连心。张子斌的心中,不禁生出对父亲无比的愧疚与不安之情。
他心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大部分的时间沉迷于谈情说爱,而把管理香葱基地的事情丢在了一边,哪会发生今天这一幕。心想自己的父亲,平时是何等要面子的一个人。可是由于自己的缘故,竟不惜当着众人的面,做出这般低三下四地下跪求人的事来。
于是,他流着眼泪,哽咽着对父亲道:“爹,都是我不好,以至于让你做出这种屈辱求人的事。我求求你,还是出来吧。是我不好,你就打我骂我吧!我只是不要你再这样,让别人看咱们的笑话。”
可是,他父亲已经被逼到了这一步,现在再来说这样的话,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他的父亲,还是被李老板的那四名手下,合力从车子底部给硬生生地拉扯了出来。
接着,李老板等一行五人,再次坐上那辆轿车,一溜烟般地疾驰而去。
直留下可怜无助的“张香葱”坐在地上,顿足捶胸,号啕大哭。
张子斌看到父亲如此伤心难受,蹲下身来,双手抱住了他父亲边的身子。他一边流着泪,一边有哽咽的声音劝慰着自己的父亲。
此时,张子斌才悔恨交加,深刻地体会出什么叫做“早知如此,悔不当初。”
村民们眼巴巴地看着李老板的那辆轿车,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带走了他们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
其中,有部分人看着“张香葱”父子二人,被逼到了这个情分上,觉得实在可怜。于是,便上前安慰了这对可怜的父子几句。最后叹着气,摇头走了。
而大部分的村民们,则是为“张香葱”欠着自己的钱,能否拿到手的问题而担忧。于是,他们便连安慰性的话也懒得说上几句,连声催问欠他们的钱怎么办?那些人接连问了几遍,见“张香葱”父子二人始终没有回应一声,便忧心冲冲的转身而去。
桂花看着自己的白马王子,伤心成这个样子,也是丝毫没有办法。她只有难受地站在一旁,默默地陪着心上人流泪。
事后,“张香葱”父子二人,只得拿出这些年做生意赚来的全部积蓄,又变卖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来偿还欠凤仪村村民们的钱。
尽管如此,他们所能筹到的钱,前后也只不过是二三十万而已。这些钱中,还包括向亲戚朋友借的钱,以及向银行贷的款在内。
这些钱,所能偿还的数目,最多也只不过是欠债总数的三分之一左右。至于最终所欠凤仪村村民们的钱,也就不了了之。
村民们也知道,他们能拿到这点钱,已经是磕头碰着天—相当不容易的事了。因为张老板“张香葱”全家,为了偿还村民们的帐,几乎可说是倾家荡产了。
若是碰到那些黑心的老板,一看势头不对,来个悄悄的拍拍屁股走人。跟你来个玩失踪的把戏,你也丝毫没有办法,最终只落得个怨自己倒霉的份。
大部分的村民们,都是那种朴实厚道,具有同情心的人。因此,对于“张香葱”家再以无力偿还的那些钱,他们也就没有过分地向人家追要了。
然而话又得说回来,张家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即便再向张家逼债的话,人家实在是拿不出来,又有什么办法。如今的“张香葱”家,可说已经是那种要钱没有,要命有几条的境地了。
总不至于为了要钱的事,忍心到逼着人一家老小去上吊吧!
“张香葱”在凤仪村,租用村民们的土地种香葱破产以后,张子斌与父亲一起,失魂落魄般离开了凤仪村。
临别之时,张子斌安慰着对他恋恋不舍,哭成了个泪人儿般的桂花道:“花,从现在起,我只不过是那种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一个。但是,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再次发达的。从现在起,我决定一个人,到外面去闯荡一番,不活出个人样来,决不再回来。”
桂花听他如此说,不禁带雨梨花般仰面看着张子斌道:“可是,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求你了,还是留下来吧!有什么天大的困难,我都愿意与你一起来承担。我实在是…实在是舍不得你走。”
张子斌听了桂花的话后,长叹一口气,对她道:“我又何尝舍得与你分开。但是你也知道,我现在是要到外面去打拼的。带着你这样一个女孩子家,实在是多有不便。再说了,你这样跟着我出去到外面闯荡,你爹妈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即便你爹妈他们同意了,我还舍不得让你跟着我,到外面去吃苦受累呢!”
桂花听他这样说,觉得也有些道理。首先,由于自己的父亲对姑娘家外出打工的偏见,他是决计不会同意自己跟着子斌出去外面闯荡的。
二来,如果自己跟随在子斌的身边,那他势必要分出心思来照顾自己。那时,自己就会成为他的牵绊,让他放不开手脚,不利于他事业的发展。
再听到张子斌最后那几句话时,想到他在这样落魄的情况之下,心中依然对自己关怀备致,爱护有加,自是十分欢喜。
于是,她便对张子斌说道:“子斌,你说得对,一时的挫败算不了什么。你就放心地去闯吧,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我相信你一定能干出一番名堂来。但是你要记住,我会一直在家中,等着你的好消息,等着你回来。”
张子斌激动的把桂花搂在怀里,柔声道:“花,你放心,我是不会一直这么穷困潦倒下去的。总有一天,我张子斌一定会东山再起,衣锦还乡的。你就安心在家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张子斌一番豪言壮语,安抚好桂花之后,就跟上了他的父亲去了。
桂花站在家门口,泪眼模糊的看着张子斌,直到他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完全消失不见。
然而,张子斌这一去,就变得音信全无。便如那野蜂儿一般,也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桂花一个人在家中,依然帮衬着父母们干着农事劳动。
有时,桂花看着飞舞在田园之中,那成双成对的彩蝶,翩翩飞舞于油菜花与豆花之间,直不住发呆。
“子斌,你现在在哪?你一个人在外,要注意照顾好自己。”
桂花看着这些自由飞舞着的蝴蝶,不禁喃喃自语。
有时,她不禁羡慕起这些蝴蝶来。
心想,自己现在这样形单影只的一个人,还不如那些双双飞舞的蝴蝶。因为它们还可以整天无忧无虑地在一起,尤如一对对亲密的爱侣般,相依相伴。可是对比起自己独自一人般,整天顾影自怜。大好的青春年华,就在这样漫长的等待中,白白逝去。这些成双出入来去的蝴蝶们,比起自己来,可是要幸福得多了。
可是,任凭桂花一个人,从春思到秋,又从冬念到夏。花开花又落,花落又花开。可是,始终盼不来心中那个人的只言片语。
有时,她会在心里安慰自己。子斌一定是正在外面打拼,实在是忙不过来,才没有给自己写信。
只要他的事业理顺了,有时间了。他就会在第一时间,给自己写信的。
可恨自己现在,就连子斌的具体打工地址都不知道。否则的话,倒是可以给心上人写封信,倾诉自己心中对他的思念之情。
就这样,桂花一个人在家中,由于忍受着对张子斌的苦苦思念,变得茶饭无味,常常辗转难眠。时间一长,整个人明显瘦了一圈,简直就是一幅生动形象的“人比黄花瘦”画面。
李绍文夫妇看到女儿这般,一个人整天愁眉不展,心事重重和郁郁寡欢的模样。心中也是十分着急。照这样下去,女儿非给折磨出病来不可。
“你这样想他也没有用,我看,你还是把这小子忘了吧!当初,我就看着他不靠谱。”
李绍文劝她道。
“是啊,你这样整天地想着他。可他呢,一去就是年把时间,连信都没来一封。一个人再怎么忙,总不至于连写封信的时间都没有吧。桂花,你听娘说,如果在他心中真有你的话,是决计不会是这样子的。我看这个张子斌,心中早是已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你在这里没日没夜地想着他,可他呢?八成是另结新欢了吧。”
母亲也对她道。
“你们胡说,子斌他不是你们所说的那种人。我想,他只是由于时间太忙,才没有时间给我写信的。只要他能腾出时间来,就一定会给我来信的。”
桂花依然相信,子斌心中是爱着自己的。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找她的。
桂花在家中,盼不来心上人张子斌的丝毫音信。但是,有关春华的消息,却是从村民们的口中,频频传入李绍文夫妇和桂花的耳中。
据村民们说,春华当初离家出走之时,身上带着家中积攒下来的一笔钱。当他独自到了省城后,先是用那笔钱,在省城开了一家洗车行。
由于他为人诚实,做事勤勤垦垦,踏实苦干。对待顾客服务周到,因此自从开起洗车行以来,生意便一直十分红火,赚到了不少的钱。 天地间—蝶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