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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报大人,挞懒将军的……各营寨门口均……均挂起了红箭!”一自外返回的探哨急匆匆闯进来,气喘吁吁地复命。
其时,明日正趴在一间破草堂里的破桌旁,借着屋顶一个破洞漏入的朝阳之光,用那独此一家的羽笔在一张白麻纸上勾画着,那专心的程度仿佛回到了上小学时的美术课上。
他一直认为小学时代是最值得留念的日子之一,他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辉煌时期,担任了一个小学生所梦想当上的各种班级职务、连级职务和校级职务:从小组长、课代表到班长,从小队长、中队长到大队长,还有歌手、领操手、号手、鼓手什么的焦点人物……
他自幼不按常理出牌的个性在“同学的骄子、老师的宠儿”身份保护下,得到了充分的释放空间,亦因此犯下个一个小学生所能犯下的各种错误。
一年级的他,语文、数学成绩虽然屡屡得双百,却成为迟迟加入不了少先队的典型,原因是:太调皮。
二年级的他,在课堂上勾引两个正副女班长开小差结果仨人一起被罚站,创下一个班上两个最高级干部被同时罚站的记录。
他至今仍记得男同学们羡慕而嫉妒的眼神,那两个漂亮的小女生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边,羞得小脸通红。
自此便有他与她俩的绯闻流传出来,成为其他同学最早的性启蒙教育活教材,他长大后才明白那叫“齐人之福。”
三年级的他,在一次放学路上,担任放学队伍领队的他,因为一个处得很好的男同学当着跟他有绯闻的小女生的面,再次开他俩的玩笑,他虽然内心很高兴,但表面上总要装作很恼火的样子推了其一把。
结果,他一下子将其推到了一个正在启动的轿车上,脑袋被碰开了花,那个同学的家长到学校里兴师问罪。
四年级的他,已担任三四种干部职务的他精力依旧过剩,奉老师之命帮助两个后进学生的学习,结果他却被后进学生帮助了。
三人组成了一个小团伙,偷同学的零花钱,去网吧打游戏,终于东窗事发,于是他有了生平第一次进局子的经历。
三人小团伙,集中了班上学习成绩最好的和最差的,一个个低着头,被警察叔叔批评教育一通,再噼里啪啦一顿拍照“留念”,交了二百元罚款,才放出来。
事情还没完,他作为不良典型,在全校大会上亮相检讨,他至今仍记得两个绯闻小女生伤心欲绝的小模样。
其后他痛定思痛,重新做人,更创下了一个记录,在记大过的处分还没去掉的情形下,当选当年的三好学生,他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的倔强性格第一次显露。
五年级的他,为了升入重点初中,被父亲办了转学,他眼泪汪汪地离开了最难忘最温馨的唯一母校,当然,离开两个漂亮的小女生亦是难过的原因之一。
绘画只是他小学时代的众多爱好之一,童年起他就表现出许多与众不同的天赋,但是他的这些爱好最终只成为爱好,没有一样得成正果。
或许真是“机会太多就是没有机会”吧,多项的发展机会反而阻挠了单项的突破。
这种涉猎广泛却样样不精的知识面,加上他高度跳跃的思维方式,注定了在后世只有一种职业最适合他——策划。
听到探哨的报告,明日微皱起眉头,红箭?好像听艾里孙讲过,应不是什么令人惊慌的东西啊:“慌什么?一枝红箭而已,慢慢道来。”
那探哨低下头,竟似不敢回答。
却见忽里赤与艾里孙一齐踏入草堂,显然是闻讯赶来,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艾里孙代探哨答道:“哥哥,此乃我女真族俗,门悬红箭是嫁女的昭示。”
心头猛一跳,明日记起了在韩军养马时与艾里孙聊过的话题,他的手跟着颤抖一下,那张已接近完成的图立现一道败笔。
他用突然变得嘶哑的声音勉强挣扎道:“这……这又与我何干?”
忽里赤硬着头皮接上艾里孙的话:“能在军中嫁女且有如此声势者,除了大将军外不会有第二人,应该是郡主的大婚。”
哈!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他?这个黑色幽默就要在自己身上应验了。
明日手中的羽笔失魂落下,一块漾开的墨团彻底破坏了那张图,他抬起头,透过那个破洞向上望去,木木地问了一句:“婚期定在哪日?”
避过了最难应对的问题,探哨赶紧开口:“定于十月二日。”
“四日……还有四日……”明日在心中默算着,迷离的目光捕捉到一只海鸥。
它在蓝天上悠闲地滑翔着,丝毫不觉得寒冬的迫近。
海鸥俯瞰着身下的这个海岛,只是像一把翡翠散落在这片碧海上的数十个大小海岛中的普通一员,陆地离得并不远。
自战乱波延到此后,往日帆影点点、渔舟唱晚的情景早已消失,只剩下人口仅数万的海州城荒凉地与这片孤岛对望。
这就是明日精挑细选的隐身地——后世故乡的一个小岛,他的选择自有其道理。
首先,海州连山阻海,自古为边隅冲要之地,进可窥江淮,退可守海上,当时岛陆分离的险恶地形尤胜后世,有建立根据地的天然良质。
其次,这里为宋金交替争夺却又皆无法有效统治的地区,因其所处偏远,粮草难继,无法以大兵驻守,义军也看不上,正是各方夹缝地带。
第三,其实才是最重要的,就是故乡的大地能够给他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和安全感,仿佛婴儿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中一般。
当然,他刻意避开了他“出身”的郁洲大岛——花果山。
他不知道自己回到那个改变了他生命历程的地方将会怎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将失去平和的心情和冷静的大脑,去规划他的雄图大业。
但此刻他还是失去了平和的心情和冷静的大脑:“老天,既然你已经给了我四个月时间,为什么不能再多给我四个月?只有四天了,老子还能干什么……”
他的内心充满了无能为力的沮丧和无比沉重的挫折感,质问自己:这四个月都做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做,除了像个缩头乌龟般躲在这个只有鸟生蛋的破岛上,他只在楚州城破之日露了一小脸。
他本指望赵立能坚守到底,将挞懒拖住,使之无暇旁顾,至少没有心情操办女儿的婚事,但这个侥幸之念随着楚州城一块破灭了。
但他又能做什么?说永远比做容易!
他在心中为自己辩解: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不占,财力、物力、兵力要啥没啥,除了一个“莫须有”的石头。
然而,能够“白手起家”——这可是他为“策划人”定义的标志性本领。
且看那位策划界老前辈的成功案例:“草船借箭”、“借荆州”乃至“空城计”等,楞是将一个卖草鞋的大泪包捧成三分天下的君王,那些“借”字、“空”字莫不是“白手起家”的经典演绎。
可是,他如何能与那位老前辈相比,上不知天文下不晓地理,中不识人间大势,并且最要命的是天底下的人都在找他。
他又没有那些奇侠异客们易容变形的本领,根本无法抛头露面,就算心有余力亦不足也。
不!天文地理他还是晓得的,至少他知道地球是圆的,至少他认识世界地图、中国地图……这些后世的普通常识,足以令他超过这时代最聪明学者的见识。
至于天下大势么,这时代也应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不就是历史么。
要说成王的潜质么,他也是具有的。
那本在后世畅销一时的天下奇书《厚黑学》不就诠释了称王称帝的两大决定因素:厚脸皮与黑心,二大因素得一者可割据称王,皆得者得天下。
黑心——他自问是做不到的,即便是他被那个曾经最好的朋友害过,他也只在心里咒骂几句,并没有反过来害对方一把。
他本有这个机会的,因为那家伙还以为他毫不知情,事后仍假惺惺地在他跟前义愤填膺。
他也故意没有点破,而是慢慢地冷遇对方,终结了这段令他寒心的友情,心里话:或许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失去我这个朋友,可能是你这辈子所犯的最大错误。
厚脸皮——他倒深得其精髓,从二年纪他与那两个小女生被一同罚站开始,他才知道对自己这种人来说脸皮不厚真没法活了。
他所受的惩罚一向比同龄人多,这在很大程度上锻炼了他的脸皮,他却将这“伟大”的本领大部分用来对付女孩子了,长大后更美其名曰:心理素质好。
所以,他还是做了一些事的,并且拥有一支奇兵,就是除了移刺古谁也不知道的这支女真百人队。 大宋日月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