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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身流血的段方来到了阵地前沿，静静地等着。

　　鲜血流得过多，他已经开始颤抖。

　　在意识模糊之前，他双手挺起从一个兄弟手里要来的长枪，狠狠地戳到地上；借助长枪的支撑，他站在地上一动不动，抬着头看向远方。

　　沙沙。

　　沙沙沙沙。

　　兄弟们头听到了这个声响，开始时像春蚕在啃食着桑叶，接着又像风吹落叶，然后就是狂风吹动劲柳，“哗啦哗啦”声音大得惊人。

　　“啊？！无数的毒蛇！”一个兄弟发出了惊恐的叫喊。

　　满地的毒蛇，几乎盖住了整个地面，以极快的速度向阵地扑来。

　　“快射击，快射击啊！”一个兄弟手忙脚乱地发射火箭。

　　但火箭落地后，毒蛇群就从上面游过，火熄灭了。

　　兄弟们大惊失色，一个个双腿发颤，战战兢兢地退出了阵地。

　　“别怕，还有段统领呢！”

　　大家这才惊悟，忙看向段方；可段方令他们失望了，他还用长枪支撑着身子，一动也没有动。

　　但蛇群接近段方时，情况发生了变化。

　　十几条蛇几乎同时从地面弹射起来扑到段方身上，扭动着身子狠命撕咬着，然后垂落到地；又是十几条蛇弹起来，接着更多的蛇弹起来……

　　很快段方就被咬得血肉模糊，再后来，没有蛇咬他了，地上咬过他的蛇开始发疯般地相互撕咬着；再后来，越来越多的蛇参与进去咬到一起，直到所有的蛇都参与了撕咬。

　　段方突然动了。

　　他伸出双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两条毒蛇，不让它们参与咬斗。

　　血腥的撕咬，持续了几个时辰后才平息下来；最后剩下几条毒蛇，也奄奄一息了。

　　段方的手好像没有了力量，握在手中的毒蛇悄悄溜了下来，和下面濒死的几条做了个交流后，突然下口咬死了它们，然后迅速游走了。

　　兄弟们记得清楚，忙自动组成了一个小队紧随毒蛇而去，其余的来看段方的伤势。

　　段方已经停止了呼吸，但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长枪，身子保持直立的姿势，脸色凝着一丝微笑，仿佛在庆祝自己的胜利。

　　一队兄弟远远地跟着这两条蛇。

　　它们就像探子回去报信般地，一边蜿蜒游动一边回头吐信，看有没有人跟踪，几个兄弟更小心了，不敢靠得过近。

　　蛇毕竟是爬行类动物，它们的体力并不强，很快就爬不动了，两条蛇蜷缩在一处草丛里，休息了片刻后继续赶路。

　　前面是一处密林，两条蛇觉得没有人跟踪后，相继游进密林深处；兄弟们握紧兵器分散开来，从不同的方向接近了密林。

　　搜索队形前进了七八十米，大家听到了说话声。

　　“怎么回事儿？它们说蛇儿都死掉了！”汉语明显不标准。

　　“嗯？这怎么可能？他们能有这个能耐？”这声音，听在小蛋子、刘青等人的耳里一定会大吃一惊，甚至会做出行动计划的改变。

　　但去的这些兄弟不知道，他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合围过去。

　　说话的人正是才秀军！

　　他和四个苗人在一起等着胜利的消息呢，突然回来两条蛇，还说其它的蛇都死掉了，叫他如何能信？

　　“但是，它们是不会说谎的！它们说都是相互咬死的，难道我们遇到了鹰兵？这不可能，没有人能训练鹰兵，这一点我有把握！”

　　另一个苗人说道：“那，是不是有人用毒血引它们去了？”

　　“不，不会！这里没有人懂得毒血的用法，那不是三两年就能做到的！想和蛇兵抗衡，需要从小就用毒来养血，但我们训练蛇兵是极其隐秘的事情，有谁肯为了一个还没出现的蛇兵就这么浪费生命？绝对不可能！”

　　“啪——”

　　一声清脆的枪响，说话的苗人额头中枪，他再也不能来判断了，答案对他来说成了永恒之谜。

　　紧接着枪声如爆豆般“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接近三十杆长枪，清一色缴获英军的德莱赛击发枪，子弹在穿透细枝、草丛后威力不减，继续飞行过去命中了目标。

　　顷刻间，四个苗人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就都向不同的方向栽倒，眼见没有活气了。

　　才秀军之所以多次遇险都能逃开而大难不死，自有他的过人之处；刚才和几个苗人谈话时，他早已替自己找好了地点，隐身在两株较粗树木之间，并时刻注意着身边的动向。

　　当听到第一声枪响后，他就地打滚向树林的更深处窜去，看都不看就逃之夭夭了；厉害之处是，攻击的兄弟们压根儿就看到他的存在，以为就是这几个苗人，过来又补了一些枪，转身凯旋而归了。

　　带着段天的药丸儿，刘青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大营。

　　小蛋子、陈平、杨飞茶和冯志安都被毒蛇咬伤，躺在救治大帐的床上人事不省；抵抗力弱的兄弟已经坚持不住离开了大家。

　　忙把药丸儿给几个人灌下去，刘青带人在旁紧张地观察着。

　　一炷香的功夫，几个人有了反应，但最先反应的是肚子；肚子里咕噜咕噜地响个不停，接着他们先后醒了过来。

　　小蛋子第一个大喊：“肚子胀，胀死了！”

　　说完急速往外跑，如厕去了。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跑了出去。

　　剩下十几颗药丸儿，刘青一颗没留，全给弟兄们服了下去，救活了弟兄们后，还剩下几颗；有十几个兄弟陆续离开大家，药丸儿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

　　这些药丸儿真的能起死回生啊！大家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又回来了，个个高兴极了，同时也为遇难的兄弟赶到无尽的悲伤。

　　悲喜两重天过后，刘青要赶向西防线，她要去援助段方，共同对付蛇兵；小蛋子他们死里逃生，咽不下这口气，自然拖着疲惫的身子跟上，想拦都拦不住，这次吴洋也跟着来了。

　　西防线并没有想象中的战斗，兄弟们已经离开临时防线，进入了最外一道防线，高台上也有人把守，一切恢复了正常；但令人不解的是，这些兄弟都面色凝重，各自守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蛇兵，来了吗？”小蛋子问。

　　“来了，也被消灭了，一条蛇都没剩。”一个兄弟回答；这回答有气无力，他的人也没精打采的。

　　刘青突然问道：“段方呢？”

　　“到临时大帐里看看吧。”这兄弟再也止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刘青心里一震，忙快步跑进临时大帐，掀开帐门，他呆在了当地。 重回虎门戏蛮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