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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方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个被单，暗黑的血渗出来，把被单染得一片模糊。

　　“段方！”刘青一个箭步抢过去掀开了被单，小蛋子他们也急速跟进来，围住了段方。

　　段方的脸上还凝着那丝微笑，被自己用短刀划出的两道刀口已经绽开，像两朵盛开的鲜花；他的手还紧紧地握着那杆长枪，因为长枪有些碍事，被兄弟们断成两截，下半截还在。

　　“段方！”刘青哽咽着喊道。

　　“段当家的！”小蛋子也跟着喊起来。

　　“怎么回事儿？怎么会这样？”刘青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喊了起来。

　　“刘统领，段当家的把毒蛇的血、胆和毒液还有一些毒草药混在一起，用一个东西引流到血液里，然后把全身上下划了无数刀；说来也真是神怪！那些毒蛇铺天盖地来的，火箭射出去愣是被蛇从上面爬过熄灭了，但蛇群到了段当家的附近就发疯了，扑到他身上就没命的咬，然后毒蛇之间开始相互咬起来，最后剩下的两条是握在段当家手里的。”

　　这兄弟说到这儿，喘了一口气平静一下，继续说道：“段当家的临出去前就嘱咐我们，跟着最后的蛇就能找到训蛇人，并干掉他们——”

　　“你们做到了吗？”刘青急促地问道。

　　“段当家的料事如神；我们跟着从他手里跑掉的最后两条蛇，找到了训蛇的人，一共四个全干掉了！可惜，等我们回来时，段当家的却，却——”说到这儿，这兄弟再也说不下去，蹲在地上低声抽泣起来。

　　刘青靠近段方，仔细地端详着他，好半天才用低缓的声音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继而转向身边的人，说道：“当时他们兄弟争着来帮我们对付蛇兵，我就觉得有问题，一个劲儿地追问他们才骗我说，对付蛇兵后不能回他们的驻地，只能留在我们的大营，我觉得没有什么大不妥就答应了；后来我拿着药丸儿救你们时，他又说了句‘刘统领保重’，现在想来，他知道那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说话，我还开玩笑地回答说‘又不是生离死别的，我听着心里不得劲儿’；还有，他们兄弟之间分手时也相互说保重，这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可我怎么就这么笨，怎么就没看出来，怎么就没想到呢？怎么就没想到呢？”

　　说完刘青极力控制着自己，却无法抑制地泪如雨下。

　　旁观者无不动容，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禁低头垂泪。

　　良久，刘青才抚摸着段方的脸，喃喃道：“段方，我们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你糊涂，糊涂透顶啊！”

　　说完这句话，她过度悲伤，急火攻心，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等刘青醒过来，身边的人多了几个，除了张健外，段天也到了。

　　刘青挣扎着起来，在地上转了两圈儿，有人端来了菌汤，刘青喝了一大碗后，才恢复了大半的精神，请段天坐下。

　　“段天——”

　　“刘统领，你什么都不要说，先休息好！我知道这个结果的，因此我也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小方和我从敌对的双方到同生共死的兄弟，都是你的功劳；现在他帮助大营破解了蛇兵，我们很欣慰，算是对你恩德的一点儿补偿吧！小方总说，没有你刘统领，就没有我们这股白族人的今天，我们两个早已死在自己族人的刀下了！相信他在天之灵会很欣慰，因为他终于能帮上你的忙了！我们都不要难过，小方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他要我们高高兴兴的，破解了蛇兵，我们还不高兴吗？”

　　刘青重重地点着头，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滚滚而落。

　　陈平问段天：“段当家的，我们固然不用过于悲伤，但我想知道，段方怎么做到的？”

　　这话是藏在所有人心里的疑问，不过段方躺在这里，谁也没问；现在陈平问出来了，都侧耳倾听。

　　“说来也简单。不过这个简单中蕴藏的东西很难相信，算是冥冥中的天意吧！我和小方小时候关系很好，一起学习本领，五岁时师父教我们时，就开始用毒药泡身子，说等我们长大后能抗毒；但代价就是损耗生命，要比普通人少活十年。之所以我们这样做，就是要多学一分本领来领导族人，可没想到这里隐藏着一个阴谋，就是我们俩张大后被人利用，各自带一部分族人，为了争夺一个看不见的药谱而争斗了多年。

　　哦说远了，我们用毒药泡身子，血液里自然有很厉害的毒素，普通的毒物见到我们都会吓跑，但经过训练的毒蛇不同，我师父和我们提起过蛇兵的事儿，还告诉了我们对付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用体内的血液混合击中有毒的草药，然后放出血来，会激得蛇兵发狂，它们的口里沾到这种血后会和自身的血融合，变得无法控制，去咬同伴，结果同伴中毒再咬同伴，直到全部死亡为止。”

　　“但前提是要付出你们的生命！”陈平插话道。

　　“是的，因此我骗了刘统领，当然大家都知道——”

　　“善意的谎言！”吴洋道。

　　张健来到段方身边，在他胸前划了一个大大的十字，说道：“段方，你的死很值得！你换来了几百上千兄弟，甚至更多百姓的生命，你会像一颗明星般永远闪耀在天空！”

　　“阿门！”小蛋子接了一句。

　　“我们不要悲伤了！段方不希望看到我们伤心，相反我们要为这种伟大的牺牲精神而骄傲，不是吗！”刘青从悲伤中振作起来，振臂高呼道。

　　“有我们的联盟在，任何人别想打我们的主意！”段天也高声喊道。

　　于是段天带着人，扶着段方的灵柩赶回了驻地，刘青等人相送很远才依依惜别。

　　回到防线刘青问那几个杀死苗人的兄弟：“你们追着蛇时没看到别人吗？”

　　“没有，就四个苗人，他们正奇怪地研究为什么蛇都死掉了，我们就开枪打死了他们。”

　　刘青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问道：“你仔细说说，当时都听到了什么？”

　　一个兄弟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当时一个人问‘怎么回事儿？蛇儿都死掉了！‘他的汉语明显不标准；接着有人问‘嗯？这怎么可能？他们能有这个能耐？’然后第一个说话的人说是蛇说的，都死了。就这些。”

　　“嗯。”刘青踱了几圈儿，忽然说道：“那个问‘怎么可能，他们能有这个能耐’的就是才秀军，苗人之间是不会这么问的！他当时就在现场，但跑掉了！”

　　众人大吃一惊，正一轮纷纷之际，大营来人了。

　　两个女兵一起过来的，见到刘青忙报告说：“刘统领，朝廷来圣旨了，请您回去接旨！” 重回虎门戏蛮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