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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门卫见杨老爷也开了口,这才赶忙答应了一声,飞也似的跑了出去,自然是去回复杨不书的话去了。直到此时,杨老爷才带着满心的不解看向了杨不书,幽幽地问道:
“不书,这是怎么回事儿?莫非你认识这位吕先生?”
“哼,岂止是认识?我真像是上辈子欠了他的债!”杨不书犹自不解恨地吼道,只不过这一次对着自己的父亲,他的怒吼声自然刻意压制了一下,没有那么大动静了。
杨老爷听着他那充满了愤恨的语调,心中疑云更盛。正想着还要再说几句什么话,却陡然间听到了从门口传来的一阵嘈杂声。
杨老爷忍不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颇有几分不悦地质问道:
“外面吵什么?”
不过,随即他就知道了答案。而且,回答他这个问题的人,不是那些门卫们,而是另外一个从外头闯进的不速之客,一个杨老爷从未见过,而杨少爷恨得牙痒痒的人。
杨老爷和杨不书父子,只听得外头一些杂七杂八的怒喝声,其中有几声特别响亮,让他们听得比较清晰,那分明就是方才进来禀报的那个门卫,正在竭力地吼着“站住”,“不许进去”,“不能放他们进去”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不过这样的声音也响不了多久,很快的,这些声音就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而逐渐弱了下去,最终消失不见了。
但是那阵脚步声却非常的清晰,而且十分紧凑。那分明就是一个步履匆匆的人,正从外头冒冒失失不管不顾的直冲进来。很快的,前后左不过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这个人就已经冲进了大厅,迎头见到了他此行最想见到的人——杨家之主杨老爷。
杨老爷此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好一会儿了,身上穿着一种充满了英式风格的西装,头上的头发剪得很短很整齐,浑身上下非常工整,正稳稳地站在那里。他虽然不高,但是一看见他那张明显有些松弛,有了不少皱纹,一看就知道上了一定年纪的脸庞,以及他所处的沙发前正中央的位置,再加上此刻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位早已经认识了的人——杨家大少爷杨不书,吕次国连想都不用想,就已经知道面前这个人的身份了。
此刻的吕次国自然不像上午杨昊天受到众记者围殴之后的那般狼狈不堪,头上戴着帽子,身上穿着一身长而有型的黑色风衣,风衣没有扣上纽扣,露出了里头简约而大方的西装和领结,整个人看上去似乎还很是整洁。但是看上去面色苍白,听着呼吸急促,而且脸上布满了焦急的神情,很显然,他是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了,而且这件事情是吕次国自己难以解决的,才会让吕次国的脸色之中还夹杂着几丝惶急和不知所措。最关键的是,杨老爷只看了吕次国一眼,便立马注意到了他的双臂。此刻他的双臂之上,正横抱着一位静静地躺着,不知是生是死的男人。这个男人看上去倒是同杨老爷自己是同龄人,而且由吕次国自己亲自抱着,显然同吕次国的关系匪浅。
吕次国做了一个深呼吸,强自按压住满心的慌乱和担忧,尽可能平静地开口说话了:
“杨老先生,实在抱歉,事出无奈,深夜叨扰,望乞见谅。”
杨老爷原先看见自己,或者说其实是杨不书拒绝接见的人,就这样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直接闯到了大厅之中,仿佛将他们杨家视若无物,心中很是有几分不满意,似乎对于杨不书与这个人结下梁子,不愿见他的行为都有了几分自以为是的释然。但随后当他看到躺在吕次国手臂上的老年男子的时候,他却又转而对吕次国的行为有了几分理解了;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看看吕次国年轻的面庞,再看看他手上这位男子布满了皱纹的沧桑的面容,俨然便是一对情深的父子。既然他的父亲似乎得了不小的病,那么作为儿子的他深夜闯入自己的府宅,那自然便是知道他们杨家是医药世家,想要恳求杨家施以援手,妙手回春了。父子情深,实乃人之常情,杨老爷一生从医,事实上他的心肠一点儿也不硬,对于那些亲人之间的生离死别也见得多了,因此对吕次国的行为理解之外,还对这个吕次国多了几分同情。
但是这些情绪的转换和变化,终究也只不过是淡淡的几分感受罢了,丝毫没有吕次国开口之后,带给杨老爷的感受那般强烈。原本他预料当中的吕次国,纵然不会做出诸如直截了当跪地求救的举动来,只怕也会言语之间难以平静,或者用命令式的口吻“逼迫”他们出手救人,或者带着哭腔请求他们帮忙,毕竟吕次国打扮得再怎么像上海滩上那些自命不凡的老大,他也终究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但是,吕次国一开口,就将杨老爷所有的假设尽数推翻了。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不慌不乱,说话之间进退有度,不卑不亢,既有礼貌,又不失态。杨老爷一生大风大浪历经无数,只这一句话,杨老爷立时就感觉到了面前这个姓吕的年轻人的不寻常。
吕次国自然是不平凡的,但杨老爷却也不是凡夫俗子。他的惊讶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而他内心情感的变化,并不曾在他的脸上有过丝毫的流露,他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是一成不变的。看着眼前的杨老爷,吕次国也在心中给出了对方给予自己相同的评价——杨老爷此人不简单。
杨老爷看了一眼吕次国,又看了一眼他手上抱着的人,随后在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正一脸怒气地看向吕次国的杨不书,重新坐了下来,缓缓地说道:
“深夜叨扰?老夫还以为,吕先生是深夜搜宅呢。”
听着杨老爷这chiluo裸地讽刺言语,吕次国却没有丝毫的火气。他心里头知道由于自己一时的情急,此时此刻自己在道理上已经吃了亏,言语之间如果再不收敛,一味以硬碰硬的话,到时候受到损伤的一定是自己的父亲。大丈夫能屈能伸,吕次国向来不会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而耽误了正经事情的。
吕次国的脸上此刻已经逐渐恢复了平静了,虽然他的心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而越发焦急难耐,但越是心中焦虑,他的脸上就越发的冷静:
“杨老先生,是晚生无礼,深夜闯入贵府,惊扰了杨老先生和杨公子,晚生在此先行赔礼。然晚生夤夜造访,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晚生先前陪同家父家母千万酒楼用餐,不曾想用餐中途,家父却突然发病,随即昏迷不醒。如今早已日落,医院距离尚远,晚生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拜托杨老先生了。杨老先生一生行医,医者仁心,恳请杨老先生施以援手,救家父危难之中,晚生终生感念杨老先生恩情,日后杨老先生但有差遣,晚生当尽力而为,绝不敢辞。”
吕次国这番话,前半部分似乎还刻意控制,套话居多,情感较少;说到后面,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情绪的波动了,说话的声音也急促了起来,当真是千分焦虑,万分恳切,将吕次国内心的波澜起伏暴露无遗。说到底,吕次国也只是一个人,纵然他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年轻人,是一个在血与火的锤炼中走出来的心理素质超一流的年轻人,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面对自己父亲呼吸的逐渐减缓,杨老爷却迟迟没有什么表示,自然容不得吕次国不焦急了。
杨老爷见吕次国从始至终一直横抱着他的父亲,直到现在竟然纹丝不动,他的父亲躺在吕次国的双手上,就如同真的躺在chuang上一般。杨老爷敏锐的感受到了吕次国双臂的有力,很显然,杨老爷已经意识到了吕次国的文武兼修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在杨老爷的眼中愈发神秘了起来。
杨老爷开口了,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吕次国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微不可觉的波动,只不过吕次国自己并不能听出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流露。只能听得见一阵苍老的声音响彻耳畔:
“吕先生,请你先把令尊放到沙发上吧,让老夫替令尊看看再说。”
原本吕次国还不知道到底要费多少口舌,才能够得到杨老先生的暂时谅解;又兼且看见了一旁怒脸相向的杨不书,心中就更是多了几分慌乱,很难保持以往遇到事情时的镇定自若。但是让吕次国颇有些意外的是,杨老爷仿佛很好说话一般,只不过淡淡地讽刺了自己几句话,而后竟然就能够消除他心中的不满情绪,已经明确表示愿意相助一臂之力了。 谜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