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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天吕次国的表现,虽然他掩盖得很好,至少何嫂到目前为止似乎还没有发现什么,可是一直跟随吕次国左右,对于吕次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阿齐,却总有一种奇特的直觉,这个直觉告诉他,今天吕次国一回到家就特地要见何嫂一面,一定不是因为什么生活中的小麻烦小问题,也不是想要让何嫂去帮助他完成什么份外的工作,而是吕次国对于何嫂又产生了什么不寻常的感受和想法,说不定,吕次国又发现了一些什么,从而再一次产生了对何嫂的怀疑。其实就连阿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究竟从何而来,但是这个直觉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发的强烈,强烈得即使吕次国所有的表现都与往日一般无二,阿齐站在何嫂的身边打酱油的时候,却从心底里感到一股冲天的战栗和强烈的压抑感。因此,听到吕次国如此吩咐的时候,阿齐自己的心里已经给吕次国的行为进行了自定义——吕次国要开始单独审问何嫂了。
作为与何嫂并列的吕次国在生活和工作中的左膀右臂,作为长期的吕家一员,如果说阿齐对何嫂没有丝毫感情的话,那阿齐就当真是铁石心肠了。事实上何嫂在阿齐的心中是一个心底很善良的优秀佣人,她对阿齐也很照顾,有的时候看见他需要熬夜帮吕次国完成工作任务的时候,还经常会不求回报地帮他泡咖啡,准备小糕点,让他可以在高强度的工作中得到一定的身心舒缓。正是因为平日里一点一滴的感情积累,所以阿齐在敏锐地感受到吕次国对何嫂的不善之意的时候,才会有那种强烈的不安和压抑的感受。如今吕次国针对何嫂的单独审问很快就要开始,阿齐知道自己不可能也不应该改变吕次国的想法和即将实施的做法,他只能够带着极端复杂的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吕次国,又偏过脸来再深深地看了一眼仍然站在自己身旁一动不动的何嫂,随后心中暗叹了一声,转身慢慢退出了吕次国的房间,下楼去了。
阿齐的这一眼,吕次国就知道,他一定看出了一些什么来了,否则他不会有如此意味深长地一眼。阿齐和何嫂之间的感情,吕次国何尝不知?难道何嫂在吕家待了这么多年,他吕次国对何嫂就没有感情了吗?当初,在刚刚发现何嫂的可疑之处,并且最终确定了她的卧底身份的时候,吕次国心中的震惊和难受,绝对比阿齐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那又如何?无论怎样,该解决的人和事,吕次国绝对不能心慈手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或许吕次国唯一能够保证的就是,只要何嫂不是顽抗到底,带着鱼死网破的精神坚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那么吕次国可以给她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暂时饶她一条性命。
阿齐的第二眼落在了何嫂的身上,同样带给何嫂无尽的揣测和澎湃的心绪。阿齐的眼神太复杂,太深邃,复杂得让人完全无法读懂他其中所要表达的真实情感,但是同样深邃得让人看一眼就不可能忽视。何嫂的心原本一直都是很平静的,甚至于可以说是愉悦的,轻松的,可是正因为阿齐的这一眼,何嫂心中咯噔了一下,一个先前一直存在,但是并没有想到的念头一下子就受到了触发,无可抑制的冒了出来。何嫂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周围的气温都似乎在一瞬间下降了几十摄氏度一般,从心里往外透着一股可怖的寒意。只是,阿齐没有停留自己的脚步;他此刻已然走了出去,也已然将房门从外头关了上去,这个宽敞的房间里,仿佛一瞬间寂静得可怕,仅剩下的两个人,一站一坐,彼此无言,周围的空气却一瞬间全数冻结,气氛陡然间上升到了紧张和爆发的临界线,不断冲击着何嫂的神经和心理防线,让她有了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这其实正是吕次国想要达到的效果。或许阿齐的那一眼属于巧合之下的锦上添花,但是这凝滞的氛围却绝对是吕次国一手营造出来的。他并不急着开口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无比地悠闲自在,似乎他从来没有把何嫂叫过来,也并不打算让她帮忙做任何事情一样,让何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这样摸不准吕次国用意的情况,则进一步加剧了何嫂内心的不安。
何嫂彻底无法忍受这种无言的窒息感了。她如果再不能找一个方法来打破眼前这个可怖的静默状态,大概她就要被这个古怪而压抑的气氛活生生地逼疯当场了。何嫂勉力地从自己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勉强顶着巨大而无形的压力开口有些支吾地问道:
“请,请问,吕少爷,您……您有什么吩咐?”
吕次国听见她强逼着自己随便找个话题开口讲话,就知道她终于承受不住这种无处不在却又无处可寻的心理压力了。吕次国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
“何嫂,找你来,是有一件东西想送给你当礼物的。”
吕次国的声音十分柔和,甚至于比平日里的他还要更加平易近人了几分。这样的声音是充满了魔力的,和煦如一缕春风,足以让人听了心中舒坦无比,足以让无数少女为止动心。但是,何嫂的感受却截然相反。此刻吕次国在她的眼中,已经无限接近于一个微笑着的杀手了,这样的杀手,表面上永远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善良模样,但是只要一出手,招招致命,绝无生还的机会可言。何嫂尽可能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至于把内心深处太过恐惧不安的心情表露出来。何嫂的声音已经尽力控制;却依旧忍不住地发着颤,再怎么控制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少爷,您……您太客气了……礼物?什么礼物?我……”
吕次国不等她把她自己想说的话全都颤颤巍巍,断断续续地说出来,就中途断然打断了她的话,伸手指了指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那张书桌,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要送你的礼物,就在那张桌子上面,你自己去拿吧。”
何嫂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顺着吕次国的手指所指的方向向书桌上方望去,看见那上面果然放着一卷用报纸包裹着的东西,远远地看着,能够看得出那其中包裹着的应该是字画或者织绣品之类的东西,倒还真有那么几礼物的味道。不过何嫂决不至于就此放下心来,当真以为吕次国会突然间诚心诚意地要送她一件礼物。这世间似乎没有这样奇怪的道理。
但是,吕次国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何嫂也不敢不从命。她心中虽然早就已经打了退堂鼓,恨不能可以赶紧逃出这间房间,但是,她在吕次国眼神的威逼之下,依旧腿脚不听使唤地朝前走去,朝着吕次国的书桌所在的方向走去,伸手去拿那卷被报纸包裹着,用绳子捆好了的不知名的物品。
何嫂没有胆量在拿到那卷东西的时候就地打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其原封不动地拿在手里,又走回了自己原先的位置。她很希望吕次国能够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让她还能得到一点儿缓冲,留一线生机给她。但是,很可惜,她的美好愿望在今天,注定是要落空的了。吕次国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被何嫂脸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所轻易感化?更何况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何嫂的可恨之处,吕次国早已经一清二楚,在这样的情况下,何嫂可怜的神情只能够加剧吕次国心中的不满和厌恶感,丝毫起不到任何正面的作用。
吕次国没有丝毫同情的表现,依旧保持着一贯平淡的语气,而这一次,他的口吻之中还加上了几分冰冷和无情的味道:
“何嫂,怎么,我送你礼物,你不喜欢?为什么不拆开它看看?”
何嫂心中一寒,心头的温度直接凉了半截。果不其然,吕次国并不愿意轻易放过自己,而这卷东西之中,一定有着什么自己害怕见到,不敢面对的事物。难道说,吕次国当真是像胡德廷所说的那样,自己不可能瞒得了他多长时间,不出半年,自己就会被发现了?想到从胡德廷第一次找到自己的面前,到今天,此时此刻,自己已经充当胡德廷的眼线大约两个月的时间了,半年已经去了三分之一,而且前段时间吕次国就曾经怀疑过自己一次,虽然说后来消除了对自己的怀疑,可是现在通过某件事情,通过自己的某一处破绽而重新引起吕次国对自己的怀疑,这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而且几率很高。想到这一点,何嫂再次看向自己手中的那卷所谓礼物的时候,便显得愈发的胆寒,愈发的不敢轻易拆开观看里面的真实内容了。 谜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