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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着,一边朝旁边专门提供给客人们稍事休息的椅子的方向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尽管如此,胡德廷却丝毫没有就坐的意思。站这么一小会儿根本不可能累得到这位老牌特工,更何况他现在心中郁闷,根本就没有坐下休息的心情。
华姑娘先是将那块碎布片小心翼翼地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拿到了面前,双眼凑近了仔细地观察,随后又轻而柔地用捏着布片的双指揉搓了一会儿那片绢布片,通过肌肤的碰触,用手指的触感和双眼的视觉来尽可能详细而准确地辨别这块绢布碎片的布料为何。过了几分钟,华姑娘才终于重新放下了这块绢布片,将它又仔仔细细地夹回到了原来那个小本子的那一页上,将那小本子摊开了,双手捧着,送回给胡德廷。
胡德廷伸手接过,却没有即刻就将本子合起收回去,而是关切而又有几分焦急地询问道:
“怎么样?你可看出这是哪一种布料了?这样的布料用来做什么是最好的?”
那个华姑娘没有立即回答胡德廷的问题,只是一味地自我思索,眉头却渐渐皱起,并且越皱越紧。胡德廷看见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却一味的皱着眉头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之中,忍不住有些不悦。不过他的休养摆在那里,既然看出了华姑娘是真的有所思考,而不是故意拖着不开口,胡德廷也就忍住了没有立即发飙。幸而,这位华姑娘还是很快就想到了,面前还站着一个正巴巴地等着自己给出答案的胡德廷。这可是位大顾客,且不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单单就说他现在,既然是自己的客户,自己当然不能冷落怠慢了他。
华姑娘连忙暂时收敛了自己的思绪,陪着笑脸很是抱歉地说道:
“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方才一直在思考这块绢布的质料,因而有些疏忽了先生,请先生见谅。”
胡德廷听见她自己主动反应了过来,又主动开口道歉,现在他时间不多,也不想对这件事情有太多计较。他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用与方才打招呼的时候相同的方式表达了他对华姑娘歉意的接受,随后就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既然如此,那么不知道老板娘可否思考出些什么结论了?莫非这块布料,老板娘并不认识?”
“不不不,认识倒是认识的,只不过我不曾想过,竟然会在自己的裁缝店里见到这样的布料。先生,您是我的客人,我今儿生意不佳,您这桩生意算得上是我的开门生意了。我一看您就是气度不凡,绝对是个大人物,可是还是请恕我多一句嘴,像这样的布料,您今后不如还是少接触为妙。”
胡德廷没有想到,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却听到了华姑娘给出的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建议。他的兴趣一下子就更加浓厚了,与此同时,一种不祥的预感也在他的心中升腾而起。胡德廷本能地觉得,华姑娘这句话就已经表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块布料,绝非寻常人家轻易就可以拥有的,说不定这还是一种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特殊布料,尽管胡德廷自己并不能参透其中的玄机。
胡德廷没有被华姑娘的说法岔开了道儿,依旧不管不顾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多谢姑娘关心了。只是,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布料,何以老板娘出得此言?还望老板娘不吝赐教,在下感激不尽。”
其实,华姑娘已经判断出这种布料究竟是怎样一种不常见的布料了。只不过他并没有想到自己接触到的竟然会是如此敏感的布料,这让她有些踌躇不定,不知道是否真的要说出来。她并不清楚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因而那番话也有一番试探的意思,如果发现对方对于自己的忠告满不在乎,说明他或许并不忌惮这些,又或者他本人原先就知道些什么,现在这块布料,不过是一个确认,一种凭证。总之,胡德廷既然急着想要知道答案,华姑娘自然也没有继续瞒下去的道理了。
她心中暗叹了一声,但愿这件事情不会让自己被牵连了进去,遭受什么不必要的厄运才好。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开口解释道:
“这块布料很特别,可以这么说,这种布料在上海滩的普通裁缝店里头是买不到的,一定要通过专门的渠道才有可能定做这种布料的衣服。”
“专门的渠道?你可知道是什么样的渠道?”
华姑娘的话才说了一半儿,胡德廷就迫不及待地插了嘴,不过是担心华姑娘依旧在说一些没有营养毫无价值的废话,因而随时帮她把方向盘摆正过来,让她直切主题。
果然,华姑娘被他这么一问,愣了一愣,才发现自己好像为了说得仔细一些,又或者为了说得委婉一些,总之总有那么些废话,说了半天依旧没有进入主题。她索性将心一横,也不再多说别的了,而是单刀直入地说出了最关键的词句:
“据我所知,这应当是政府工作人员的工作制服所使用的布料,也可以说是军方所使用的布料,只是又不是军服,应当是特殊的办公人员才会使用的制服布料。”
胡德廷只觉得脑子里头轰的一声,仿佛埋了许久的一颗手雷在此刻被炸向了一般,让他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头昏脑涨,精神恍惚。虽然华姑娘不知道是担心说得太多会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因为她本身也确实不算是很清楚,总之她并没有说得很是具体和确切。但是,光是听到她所说的“特殊的办公人员”,其中的意思也已经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如果不是指的向吕次国,诸葛志义这样从特训营毕业,进入国民政府机关工作的特工人员,想来也不可能再有别人了。更何况,现在的国民政府根本也没有那么多钱,像这样要从专门渠道进货的布料所做成的衣服,价格必然不菲,所以,除了政府引以为精英的特务们以外,其他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和资格,能够穿上专门渠道才能买得到的布料所做成的衣服。
难道说,这个地方,到最后不但不是证明诸葛志义清白的地方,反而成了坐实诸葛志义罪名的地方?胡德廷实在是不愿意放弃这样的希望,而且到目前为止,他心里头对于这一切的变化还是一头雾水,真相依旧迷雾重重。
胡德廷不由得满心疑惑地问道:
“既然这是专门渠道才会有的布料,那为什么你又认识这样的布料的?这种布料又有什么样的特殊的地方?”
对于这个问题,似乎就连华姑娘自己都已经事先就预料到了,因而一听到胡德廷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华姑娘没有丝毫犹豫,看见胡德廷手中还拿着那个小本子,那个小本子还摊开着没有合上,便不客气地又伸手重新将那个小本子接了过来,伸出左手手指,指向了那个小本子上放置着的那片碎绢布片,开始详详细细地解释起来,道:
“是这样的。虽然这里只有一小块,但是通过触摸,我发现这是棉料,尼龙和绸缎料三种不同的面料,用一定的比例融合在一起制作出来的一种特殊的布料,这种布料上最为特殊的地方,就是它独特的纹理,这种纹理有可能是多种原材料融合在一起锻造出来之后自动形成的,也有可能是通过某一种技术所产生的。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到目前为止,这样的技术只有国外才有,而且的这样的技术产量极少,再加上这种布料穿在人身上也并不显得多么华丽雍容,或者舒适合身,可以说与它高昂的价格完全不成正比,因此没有市场。但是这种布料有一个好处,就是它非常耐用,吸汗却又相对光滑,所以后来被政府的有关部门确定为特殊工作人员的正式制服。之所以我会认识,那是因为我的父亲就是专门帮政府工作人员制作衣服的裁缝,我虽然不是,但是这些布料我还是认识的,这是父亲从小用来教导我在裁制衣服方面的手艺的方法之一,所以或许别人不一定能够看得出来,但是我是不会认错的。”
听到华姑娘这样的说法,胡德廷几乎要晕了。他怎么都想不到,诸葛志义亲口提供的可以证明他清白的地方,最后竟然成了直接证明他的嫌疑存在的地方。胡德廷满脸的灰败,几乎遮掩不住,双眼中的神采明显的黯淡了下去,与此同时,其中竟然又夹杂着难以表达的愤恨,其中之复杂,只怕是只言片语所难以言表的。胡德廷虽然心中已经有所认定了,但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道:
“那你知道,你口中所说的那种特殊的工作人员,指的到底是谁吗?” 谜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