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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次国瞪了一眼诸葛志义,幽幽地问道:
“这件事情又是你说出去的吧?都是哪一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你现在还提他做什么呢?”
诸葛志义听得出吕次国言语之间,开玩笑的成分大于认真的成分,知道他并没有真正动气,只是顺嘴一说罢了,大概他自己是真的不想让老师知道这件事情,生怕会惹上邀功请赏的嫌疑吧。诸葛志义这般想着,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一句话都没有说,并不愿意为了这么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与吕次国进行无谓的辩论。
吕次国这一次很明显地同诸葛志义想到一起去了。他开完了玩笑,眼神早已经飘远,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胡德廷的身上,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
“老师,既然您都知道了,学生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事情确实如此。不过老师不必担心,学生早已经痊愈了,也没有什么病根残留,学生依旧能够胜任老师交予的任何任务,任何时候都可以。”
直到现在,吕次国依旧怀疑胡德廷是不是手头上有什么特殊的任务,想着是否要交给自己,却又担心自己的身体和身份,心中有所顾虑。自己虽然躺在病chuang上,还是可以在某些方面帮上忙的,又或者胡德廷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那天晚上的那群人找出来,从而认定了自己可以为他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一类的信息。倘若是前者,只要不涉及党的利益,吕次国必当尽力而为;如果是后者,吕次国也要想方设法参与其中,多少能够与自己的组织里应外合,尽管他们目前对自己并不信任,而自己也暂时之间与他们失去了联系。但是吕次国坚信,天无绝人之路,如果逼不得已,自己一定能够找到方法与组织取得联系,至少,自己也要想办法先找到许子宁,其他人不说,许子宁对自己还是足够信任的。倘若自己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办得漂亮,那么就有可能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同时消除国共两党在上海的组织力量对自己的怀疑,让自己重新成为一名优秀的,有价值的双面特工。如果真的能够拥有如此的大好良机,吕次国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面前流失。
胡德廷一愣,从他的话语之中,除了坚定以外,竟然还有一种主动争取表现的味道。胡德廷没有领会他深层的想要一箭双雕的想法,但却能够猜测得到,吕次国想必是决意要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只不过胡德廷绝对不会允许现在浑身无力,右手连抬都抬不起来,根本没有一丝战斗力,还承受不起一丁点儿心里的刺激的吕次国,去完成任何任务的,哪怕只是几句简单的情报汇报。
胡德廷轻轻地摇着头,道:
“次国,我相信你的忠诚,要知道,你可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学生。你先把伤养好,才能继续为党国工作。我现在想知道的是,那天晚上,你是因为什么才受了如此严重的枪伤?你是自己一个人挣扎着返回集合地点的,那是你的身边难道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吗?”
吕次国不曾想胡德廷竟然还有几分死缠烂打的潜质,对于三年前的事情如此耿耿于怀,刨根问底。到现在,吕次国已经看得出来,胡德廷对于当年所发生的事情只是本着一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导致的,铁了心要弄清楚事情真相的精神罢了,并非想要通过这一点来对自己进行甄别和判断。既然如此,吕次国就有几分不大愿意再多回想当年的事情了,他并不想把胡德廷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两个人仿佛在病房里追溯往事,上演一场琼瑶戏一般的煽情,这不是吕次国的性格,如果没有目的的煽情,吕次国只会觉得恶心。当年都没有凭此邀功的想法,如今事过境迁,吕次国自然更是早就将此事看淡了。
吕次国有几分无奈地看了看胡德廷,却突然间又想到了站在一旁的诸葛志义。他偷眼瞧去,诸葛志义微微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吕次国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了的事实,脸上的表情一片淡然。吕次国突然间灵机一动,心中已经明白了。胡德廷早已经通过诸葛志义的描述得出了自己的判断,而且他自我的观点,大概也是对当年事情准确的判断。吕次国依旧不肯自己主动坦诚相告,而是话锋一转,祸水东移,道:
“老师说笑了,志义既然将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您,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往事如烟,老师,依学生看来,就不必如此执着于以前的事情了。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不必多提了吧。”
胡德廷终于没有再继续追问了。吕次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这就说明吕次国不但是也猜出了自己心中所思,而且也承认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胡德廷心中的感动也好,欣慰也罢,现在也都已经渐渐尘埃落定,剩下的,就只是想要知道当年所发生的事情的好奇与执着了。如今,他的好奇心真正得到了满足,他的执着也有了结果,对于这件事情,胡德廷已经可以做到完全放下了。他相信,历时三年才得到事实真相的这件事情,必然能够一辈子尘封在他的心底,成为他回忆的一部分。
只是,吕次国委婉的回答了胡德廷的问题,胡德廷也已经得到了他想得到的答案,这两个人各自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了,唯有诸葛志义一直在剧情之外,听着他们二人一来一回的打哑谜,却无论如何都猜不出吕次国和胡德廷之间究竟在说些什么。看见他们都已经停止了对话,竟然同时安静了下来,很显然,这次对话已经结束,胡德廷想问的问题也都得到答案了,只可惜答案是什么,他诸葛志义却是无从领会罢了。
诸葛志义实在忍受不住好奇心的折磨,不敢开口询问自己的恩师,但是对自己的兄弟,他却是不肯客气了。将自己的目光锁定在吕次国的身上,余光瞥了一眼胡德廷,发现他似乎一脸的深思状,大概已经暂时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了,于是干脆走上前几步,开始了自己的大胆追问:
“次国,你刚才到底和恩师在那儿打什么哑谜呢?你们怎么说着说着就都不开口了?我还没听明白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呢?”
吕次国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幽幽说道:
“你不明白?当年发生的事情你不是全明白吗?我的伤是你告诉老师的吧?我自己爬回战场地点也是你说的吧?我看你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倒是我和老师全被你弄糊涂了才是吧?”
吕次国的话一出,诸葛志义还以为吕次国真的脸皮如此之薄,倒有几分不太敢面对吕次国了。支吾了一会儿,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只能硬着头皮,舔着脸继续追问道:
“次国,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就算是你担心因为受伤的事情让老师觉得你本事不济,可是那也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你早就已经在特训营里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你还担心什么呢?看看老师的表情都知道,他绝对不会责怪你的,你自己又何必纠结呢?快点儿告诉我,你后面在和恩师打什么哑谜呢?”
吕次国又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不过这一次并没有什么风凉话,只是偷偷地瞧了一眼胡德廷,看见他此刻虽然不再继续沉思自己的问题,却又背转身去,自己在那里帮吕次国整理着那张小桌子上摆放的各种药瓶子。虽然吕次国猜测不出胡德廷是有意为之,刻意地给自己和诸葛志义之间留出一个私聊的空间,还是真的看到桌子上摆放的东西太杂太乱,生怕回头一个不小心就把不同的药物混淆了,因此才暂时充当起打杂工来的,,但是,看见胡德廷没有把太多的精力放在自己这一边,吕次国终究还是觉得心里的压力轻了许多,说话也不用太多的注意察言观色了。
吕次国不好意思在胡德廷的面前提及此事,是因为胡德廷是当事人之一,他当年冲上前去替胡德廷当下那颗子弹,脑海之中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不过是当年的他距离胡德廷的距离最近,无意间注意到胡德廷将全副精力放在了前方追逐的人身上,竟然犯下了致命的错误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上前相救。当发现已经来不及制止对地方开枪的时候,他当时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多想了,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要救人。可以这么说,他当时舍身相救,用自己的身体替胡德廷挡下那颗子弹,并不像这一次这次这般为了苦肉计或者为了顾全大局,让胡德廷二人有能力带着自己突围而出,而是唯一的一次什么都没有想的本能性行为。或许将来有朝一日,胡德廷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实情况之后,他会因为吕次国至少还曾经有过一回不含任何目的的纯粹相救而感到些许的欣慰吧。 谜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