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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父踏上前去,而后站定,呆了几秒种。接着,吕次国就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正握住了自己两边的手臂,一股力量拉扯着他,想要把他从地面上拉起来。吕次国想都不用多想,就知道这双手的主人是谁。看到自己的父亲在自己面前终究心软了,吕次国悲凉的心情里,多少又有了一丝慰藉。他没有反抗吕父的力量,很是顺从地由着他把自己从地面上拉了起来。只是他仍旧垂着头,低着眼,并没有看向就站在自己面前,距离自己不到一步之遥的父亲。此刻的吕次国,已经弄不大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敢看,还是不愿看,或者,只是单纯的表达一种敬畏的礼貌,所以才不抬起头来?
这一刻,吕次国的心神,似乎有些紊乱,竟然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了。
不过,吕次国没有惊慌失措。他知道,这只不过是暂时的。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渐渐地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思维,又恢复了冷静和清明,一如从前。从心神失守到恢复,吕次国只用了瞬息时间,吕父没有察觉,其他人自然更加不可能知道,所以,这一忽而过的事情,就成了一个永久深藏的小秘密。
恢复之后的吕次国,终于抬起头来了,平静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看着此刻的父亲,脸上和眼神之中,都不再有那种让他也禁不住胆寒的冷冰冰的气息,吕次国心中清楚,方才吕父一时之间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被其左右了;但现在,这种负面情绪已经渐渐淡化,被压制了下去,吕父也和自己一样,经历了一次心灵上的挣扎。
吕次国心中的畏惧和悲凉淡了几分,口中的声音却缓缓响起,道:
“父亲,不知道次国这样做,能不能让父亲相信次国的诚意?”
吕次国此话一出,吕父的双眼眼眸就是微微一凝,一滞。他知道,吕次国指的做法,就是他跪在地上发誓的事情;至于相不相信的问题,无非就是询问他,他吕父相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所发的誓,相不相信他的儿子会按照他所承诺的那样去做事情。其实,有哪一个父亲,不会,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吕父竟然从这番话之中,听出了平静之内所蕴含的一丝自嘲和苦涩。他知道,吕次国刚才真的被自己打击到了,或许他觉得,自己太过无情,所以故意这么一问,半是认真地寻求答案,想知道自己对他的信任度还有多少;另外一半,就是一种讽刺,讽刺吕次国自己,也讽刺吕父,他吕次国的父亲。
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的做错了吗?吕父的内心,动摇了。他知道自己过分了些,可是现在吕次国这一句话,却好像是一个无声的谴责,谴责他刚才的做法,告诉他,他刚才不仅仅只是过分而已,他,做错了事情,错得很严重,很离谱。
不过,纵然吕父后悔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纵然他自己已经认为自己是错误的了,他也不可能在吕次国的面前承认这个事实。所以,他唯一能够做的,就只剩下弥补。用接下来的行动,弥补方才的过失。用弥补代替道歉,或许是吕父面对自己的儿子的时候,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吕父面对吕次国的问题,良久无语,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地说道:
“我当然相信你,方才,只是一时情急。好了,你已经发誓,我相信你会坚守你的誓言,既是如此,我不再多说什么,你有什么事情,就先去忙吧,我先回房间去了。”
吕父说完这番话之后,便没有再多搭理自己的儿子,只是伸手在他的肩上轻轻一按,随后,缓缓地抬步走开,离开了大厅,朝着自己的房间所在的方向而去。和吕次国不一样的是,吕父和吕母的房间是安排在楼下的,为的是让吕母不是很灵便的双腿用不着每天爬楼梯回房间,这是吕次国当初建造这个吕家府邸的时候,就已经思虑周全的了。至于吕次国自己的房间,则选在了二楼方位最好,面积最大的地方,其实论起来,他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这吕家上下所有的开支,都是他一个人挣来的,拥有一间主卧室,一点儿也不算过分,就算是吕父再怎么不待见自己的儿子,但是他也不能不承认这是客观事实。
吕次国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目送着自己的父亲一步一步走出大厅,朝内院走去,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吕次国也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多说些什么了,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自己当时心中悲凉自嘲不已,才会说出那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来,这相较于平日里一直忍气吞声的他来说,已经是一种突破了。不过,后来吕父亲手把他扶起,亲口告诉他,自己还是相信他的,甚至承认他方才的所作所为只是一时情急,行为上有些过于霸道了。吕次国知道,吕父在自己的面前,一直保持着属于他的骄傲和自尊,他能够这样主动承认,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想到这一点,吕次国的心情多少又好了一些。抬起头来,再最后看了一眼吕父离开大厅的方向,吕次国也又一次转身,抬腿,朝着楼梯口走去。他还要回房间里去,要为明天的行动做好准备。至少,他真的该好好的休息休息,再补上一觉了,方才的事情,似乎让他尚未完全恢复的心神,又一次产生了巨大的消耗呢。 谜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