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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死回生(三)

谜雾 关雪 3311 2021-04-06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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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自我的感觉之中,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奔跑了多久,追寻了多久。但是,再长的时间也有尽头,到了第十一天的早上,他那噩梦一般的黑暗时光,似乎也终于熬到头了。他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不知疲惫地奔跑着,甚至已经停不下来了。就在他很有些绝望的以为希望永远只能是希望,自己大概一辈子都逃不开漫天的黑暗的时候,却觉得自己的世界里第一次不再只是有那充满了希望的声音的呼唤,竟然开始有了一片模糊昏暗的光亮,出现在了自己的头顶上方。那种亮度就像是往纯粹无比的墨汁之中加入了一抹鲜艳的红色。调和变成了黑红色的光芒,暗淡无比,却在一瞬间又给了几近麻木的吕次国无限的欣喜。他也已经完全失去了一个特工应该有的处变不惊的基本素质,心情仿佛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难以平静。既然迎面是那片暗淡的光亮,他自然立刻又打起了全副精神,继续朝着光亮所在的方向尽力奔跑前行。

  这个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左右了,外头的太阳冉冉升起,虽然隔着窗帘,却还是有几丝光亮照进了屋子里,给这个死气沉沉的病房带来了一点儿暖意。胡德廷守了吕次国一整夜,现在铁打的身子也坚持不住了,趴在吕次国的chuang边沉沉睡去。那个神秘人是下半夜来的,原本是来接替胡德廷继续守着吕次国的,但是从前天开始郑医生告诉他们,要加大力度,尝试用各种办法唤醒吕次国,还要比往日更谨慎小心一些,因为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吕次国随时都有可能突然醒来。就因为郑医生的一句话,胡德廷竟然不同意离开病房回家休息,而是坚持要同神秘人一起守着吕次国,结果这个时候撑不住了,连同着那个神秘人,到后来不得不同时兼顾一老一少两个人,黎明时分也终于撑不下去,用手撑着脸,也靠在椅子上打起了盹儿。一束阳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直射进来,照在了那个神秘人的脸上。明晃晃的光线很快就惊醒了那个神秘人。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眨巴了几下,让自己恢复清醒状态,随后四处扭头一张望,登时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醒过来了——原来是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到来了。

  看了一眼躺在病chuang上,依旧保持着那个端正无比的睡姿,似乎对于外界的一切都毫无感受的吕次国,又看了一眼趴在他身旁,侧着头正睡着的胡德廷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他既担心自己在特训营中的好伙伴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却又很是心疼胡德廷像一个父亲一样没日没夜地照顾着他,竟然把他自己都折腾得瘦了一圈,这样的情况纵然是在执行多么困难艰巨的任务,都不曾在他的身上出现过。这个神秘人心里清楚,胡德廷之所以在短短的一个星期之内就憔悴至斯,更多的是心累,而不是身累,而想要让他恢复过来,只怕真的只有等到吕次国苏醒过来了。

  他站起身来,尽可能放轻了脚步,走到窗边,慢慢地把窗帘拉开了一些。房间里顿时就被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充斥了每一寸空间,整个房间一下子亮堂了起来,干净洁白的墙壁看上去格外敞亮,似乎也少了几分以往病房里那种让人反感的冰冷苍白的感觉了。他拉开窗帘是为了透透光,顺带着透透气,但是更加重要的一点是,郑医生交代过,外界的一切都有可能可以刺激到昏睡中的吕次国,帮助他尽快苏醒,包括声音,包括触摸,也包括光线的照射。之所以不把窗帘完全拉开,那不过是担心阳光太过强烈会把正在睡梦之中的胡德廷惊醒,任何一个特工在睡眠之中都是非常敏感的,他们一般不可能进入深度睡眠,外界一定程度的刺激就能让正沉睡着的他们随时惊醒,再加上这些天胡德廷因为吕次国心神不宁,睡眠就更加奢侈了。如果可以的话,那个神秘人自然希望自己的恩师能够多睡一会儿,哪怕只是一忽儿的时间。

  忙完了房间里可以忙活的一切之后,他拿上热水壶,又悄悄地走出了病房,自己去打热水去了。房间里原本便很安静,现在愈加寂静无声了,只剩下两个睡姿不同的人,睡着各自的觉,做着各自的梦,梦里,吕次国依旧在不停地找寻着光明和希望,而胡德廷,依旧在想象着各种吕次国苏醒过来之后的场景。

  太阳渐渐的移动着,阳光照射的角度也随之不断地发生着移动。原本只是照在吕次国的chuang边,照射在那个神秘人之前所坐的位置上,可是渐渐地,阳光渐渐转移了阵地,照到了吕次国的脸上。与此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的强度也逐渐增强,比起之前七点左右的时候,虽然只不过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但是阳光强度却大概足足翻了一番,已经称得上晃眼了。

  晃眼的阳光直射在吕次国的脸庞之上,对于依旧处于昏迷之中,徘徊在苏醒的边缘却总是找不到打开黑暗的缺口的吕次国而言,绝对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强大刺激。在他混沌的意识之中,他正一路追逐着那点暗淡的微光,可这点儿微光却突然间不断地增强亮度,渐渐地,微光变成了强光,就像发生了日食现象的时候,太阳与地球和月球之间的轨道正在逐渐错开时候所能够看到的那种奇观一般,吕次国只觉得在自己头顶之上的那片暗光开始发光发亮发热,到了最后,已经有几分让他觉得刺眼了。不过对于在黑暗世界之中不知道chenlun了多久的吕次国而言,这点儿刺眼根本算不上什么,他整颗心都已经被这久违了的光亮所深深吸引,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了,或者更加准确地说,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也压根儿就不曾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他更加努力地想要看清楚那道光亮,想要透过那道光亮看到另外一个美好的世界。他拼命地睁着自己的眼睛,在自己的意识之中,他已经把他的眼睛睁到了最大?可是除了那片亮光以外,他却仍旧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他并不甘心,也不愿意就此轻易放弃。他的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扫之前在无尽黑暗中的颓废和绝望,变得斗志昂扬,又恢复了他作为特工精英的钢铁般的意志。他一边朝着光亮继续前行,一边依旧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探寻光亮的尽头的风景。

  病房里,躺在chuang上的吕次国,就在自我意识的不断奋斗之中,终于冲破了这最后,也是最困难的一个关卡,他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缝,一条细微得就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缝隙。

  但是,就是这条缝隙,给了吕次国真正苏醒过来的最好契机。一根稻草压死一匹骆驼,一块马掌灭亡一个国家,有的时候一个细节就可以产生极其强烈的蝴蝶效应。这条缝隙让直射在吕次国脸庞之上的阳光照进了他的双眸之中,在他的意识里,立刻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片强烈至极点的光亮。这一片光亮让吕次国几乎下意识地承受不住,眯上了眼睛。但是,他一闭上了眼睛,这难得见到的强光瞬时间就又隐匿无踪了。对于一个在黑暗中煎熬日久,四处寻求突破的出路的人来说,这样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他生怕自己这一次错过了,就永远都没有再次见到光明的机会了,根本不敢再顾及光线得过分强烈会不会让自己的眼睛被亮瞎,连忙再度睁开了眼睛。就这样还不算,他还努力地迎着光源,适应着光亮的强度,并且尽可能地扩大自己双眼睁大的范围,而不只是眯着一条缝向外看世界。

  躺在病chuang上的吕次国,在经过了几分钟的光线适应之后,终于不再害怕从窗户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彻底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至此,吕次国在黑暗中挣扎抗争了整整十天之后,终于醒了过来,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 谜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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