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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物本当天然雨,龙王赐降看祭礼。
龙王领着芥子便回到龙宫,洱海小龙王呈上奏折道:
“启禀东海龙王陛下,滇南一带,近一年滴雨未降,天干物燥,为免火灾,死伤生灵,特奏请,降甘霖润之,恳望陛下赐雨!”
龙王不悦道:
“滇南之地,南蛮野性不改,四处杀戮,不祭天,不奠海。本不该降雨,但为了众生灵,就降二寸三分一千零一点,不枉你脚步之苦。”
龙王说着,提起笔在奏折上批了,递于洱海小龙王。洱海小龙王叩拜起身。
须弥芥子忙问道:
“敢问龙王陛下,我能否跟了洱海小龙王去,领会降雨之景观?”
东海龙王便对洱海小龙王介绍道:
“他是我才交的知交,须弥芥子,你此行可带了他去,让他见识见识。”龙王说着,又拿出一片象牙令牌,弟与芥子道,“这个你可收好了,将后有甚事,可去找当地龙王,他们会帮助于你的。”
洱海小龙王并须弥芥子拜别了龙王,出了龙宫,跳出海面,踏上一团云雾,向洱海方向去了。
芥子站在云头向下看时,一片汪洋大海,问洱海小龙王道:
“天下如此多的水,如何有那么多的旱灾?”
洱海小龙笑道:
“看来你有所不知,天下水自多,但可用来浇灌着是有定额的,每年三尺雨水。但也不是均匀布雨,就看各地百姓、各处江河湖井龙王与东海龙王的关系了,厚此薄彼自然是存在的。如同人间钞币一般,有人挥金如土,有人翻过恒河之沙找一枚铜钱。世上哪有均等之事?”
“那洪涝灾害又作何解释?”芥子又问。
“那就是各处龙王的情绪了,呼风唤雨容易,布施均匀则难,龙王一时不高兴,懒得费力气散布,照一个地方洒下去,自然成灾了。”
芥子又要问时,那小龙接着说:
“请小弟闭上眼睛,坐稳了,我要赶路程了,照这个速度,我们得行上两三个月。”
芥子刚闭上眼睛,只觉得云朵一抖,顿觉一阵冰凉,耳边风吼,芥子首次搭快乘,有些怯,拉着小龙王的后襟。到了洱海上空,洱海小龙按下云头,停在半空,才叫芥子睁开眼睛。
芥子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晴空,脚下青山如黛,碧水似练。下界的热气如鼎上蒸笼直往上冲。
洱海龙王闭着眼睛,掐着指头,嘴里念念有词。须弥芥子知道他在作法施雨,不敢说话动作,静悄悄地观察周遭动静。
过了一餐饭的工夫,一阵风掀着洋面上热腾腾的蒸汽,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与高空的冷气汇合后,顿时生云造雾,云雾越积越厚,越积越浓,慢慢生成水珠。
洱海龙王仍在挥壁作法,挥汗如雨,足足花了两个时晨,才使浓云分布均匀,一句咒语出口,雨滴刷拉拉便洒了下去。
洱海龙王掐指算计着,直到落够点数,才收了云雾,撤了架,回洱海去了。因一时劳累,竟忘了同架还有须弥芥子。
“哎呀!”只听须弥芥子惊叫了一声,凌空掉了下去。
须弥芥子随一阵风斜飘着落到了地面,不知此地为何处,又不知该去何方。再次走上了无目的漫游。
才来到一村落,见一清水荷塘边有一对妇女淘米洗菜,一边淘洗,一边说话。芥子一闪身躲于枯荷中听她们说些什么。
那淘米妇人道:
“这龙王爷总算是发善心了,一年来天干火燎的,入冬了才下得一场透雨,庄稼颗粒无收,不知这个冬如何过得去。”
那洗菜妇人道:
“可不是吗,家里孩子还小,野菜糠皮吃不下,既哭又闹。这老天爷不下雨,说是处罚恶人,可那知到头来遭殃的全是我们穷苦人。田里颗粒无收,可地租又一粒不少,这贫民真是没得活啊!”
“就是,你看这刘八爷,精肉细米养得脖子也没了转向功用,就是旱上十头八年,未必能责罚到他。今年才奔上50就这般大操大办,祝50大寿,也不怕催岁折寿。”
那洗菜妇人看着盆中刚洗过的米粒,如玉粒珍珠一般晶莹剔透,再想想自己整日饿得哭闹的孩子,顿生一念,伸手戳了淘米妇人一指,压低声音说:
“哎,这都是老财主榨取我们的血汗,我们何不挤出一点,拿回去给孩子熬碗粥喝?”
淘米妇人惊得双目睖睁,怯怯地看了看四周,又盯着洗菜妇人问道:
“你的意思是?”
看样子那洗菜妇人比淘米妇人胆儿肥些,伸手在荷塘里摘得两片枯荷叶,掬了两抔米与荷叶上,麻利地包起来又拔根草缠了。两只手各抓一包米,四下里寻找藏匿之处,塞进草丛中,欲走时又不放心,自语道:
“不行不行,让老鼠再偷了去,岂不是贼偷贼,到时空摊两手眼翻白。”
又掏出来左瞧瞧,右盼盼,见一棵大柳树,树脖子处朽了一处小洞,跑过去踮起脚塞进去。回到塘边,看着自己洗的菜,愣了片刻,又拣了两个大芋头塞进树洞。
只见那淘米妇人,屏气敛声,大气也不曾出一口,颤颤悠悠,蹙眉皱眼,紧闭着双眼把自己藏在黑暗中。洗菜妇人一串子行动结束时,也没说得出一句话。洗菜妇人笑道:
“看把你唬成啥样了,你没听人说过,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吗?你我既是每天分他一升米,那刘八爷的脖子也细不到那儿去。”
两妇人淘洗毕了,便端着米拎着菜去了。
须弥芥子暗忖:这刘八爷又是何许人物,我得跟了去探个明白。于是尾随了去。
到了一处豪宅大院前,那两个女佣端着米提着菜进去了。只见门前一条肥大的黑犬汪汪直叫。芥子惊得停住了脚,躲在树后看时,那黑犬高大肥硕,脖子兴许比刘八爷的更粗,十分彪悍。
再看那满身钉泡的大宅门,门眉悬着一枚圆镜,贴着咒符,放出七彩霞光,如同玻璃箭刺射而来,芥子急躲在树背后不敢再看。暗思:看来这大宅院,鬼是进不去了。
芥子观望等待时机,这时来了一个身穿长棉袍的祝寿者,芥子忙跟在其后,拽起后襟钻了进去。进了宅院,便到处游走细看,好一个肥腴之家,人满堂,粮满仓,金满箱,良田千顷数牛羊。
原来刘家乃当地一大财主,刘八爷便是老财主的第八子,今满50岁,举家上下,大办宴席为其祝50大寿。鼎中煮得牛肉翻滚,笼中蒸得馒头开花,案上切菜,砧上剁鱼,桌上摆酒,炉上炖茶。
账前棚下好不忙碌。
这时门外一群乞丐,囚首垢面,麻衣草鞋,手持牛先板骨,敲打着齐声唱道:
天大旱,饿倒汉,打骨板,讨口饭。
逢高墙,遇大院,门钉碗,墙挂蒜。
人逢寿,是母难,寿五十,天命算。
人高低,有贵贱,口大小,皆两瓣。
种五谷,民流汗,豢六畜,众修圈。
你油稠,我粥淡,你吃肉,我且看。
达济世,穷独善,留芳德,书列传。
你落石,我使绊,你欺人,我捣蛋。
刘八爷听着便不自在了,他那脖颈果真不细,筋锈住了似的,转头时连着身子转,转过后命令下人:
“将这等不知好歹的无赖叫花子杖击远了去!”
一群门丁绰起棍棒,便出去驱赶走了。
消停了一锅烟的工夫,又听到唱声:
一棒喝,把身欠,二棍揍,难应战。
无分文,难礼见,只上门,不赴宴。
肚子饿,魂灰暗,目眩晕,眼缭乱。
不乞银,只求膳,若要偿,抵活干。
好和歹,求顾盼,多与少,皆不限。
门难进,脸难看,低眉眼,谁甘愿?
失意中,多怜念,得志时,勿颟顸。
时与运,会流转,落丧日,莫悲叹。
刘八奶听到唱声,掀开一蒸笼,拾了一盆冒着热气,开了花的寿桃大馒头,命一老妈子端了出去,那帮乞丐得了馒头,便去了。
芥子察看了刘家世况,又浏览了一阵子寿宴,便从后门出去走了。
这日游至一山下,见有一炷香烟,便寻了过去看时,香烟出自小小一座神龛,神龛上有一幅对联,上联:多少有点神气,下联:大小是个官儿。知是一座土地庙。
土地庙修的跟鸡窝似的,用石块儿搭建了二尺见方的格子,顶部用瓦造出屋顶的样子,格洞里只能阁置个牌位,炷个香火摆点供品而已。再看看这对联说的,须弥芥子心里就不大舒服,要说土地是爷的话,倒不如说是老百姓敬着玩的小丑。
芥子料定这土地手里没多大权利了,若是像龙王爷那般,管着天地之水,岂能这般待遇。
俗话说,别把村长不当干部,别拿土地爷不当神仙。土地爷虽小,也是神仙呀,我这小鬼万万不可小觑。既然到此也是缘分,问个道儿吧。
他便对着神龛念了几句咒语,只见一个小老头拄着龙头杖,颤颤微微从那神龛出来。
须弥芥子起手施礼道:
“土地爷,我的是东海龙王的知交,因随了洱海龙王前来降雨,来到此地,不知此山是什么山,此峰是什么峰?” 摆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