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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别离若许年,魂魄幽然入梦来。
这日,郭太守正在大堂上审理一桩离奇案子,聆听着原被告双方正在叙说各方理由。不禁甚觉困倦,眼帘如开水煮了似的耷拉下来,如何使劲儿也提不起了。一朦胧儿,见须弥芥子来到堂前,说道:
“百顺弟,我已经找到大河姐姐了,她在地狱吃苦头。哥现在是阴曹地府一鬼差,各阎王殿地狱跑腿一小卒,今日才发现姐姐在二殿十小地狱幽量狱受苦,因手头窘迫,无力润锁开门买路,固不能解姐姐之困境。请你替家眷荫恩惠普助之。”
只见芥子着一身皂衣差服,行一礼后便消失了,百顺醒目圆睁,扭转头满大堂找人。
正在说得满嘴角直泛白沫的原告,见老爷先似闲目养神,后又似骇闻惊目,神态异常,唬得收住了嘴。
站在一旁的幕僚看着老爷异常,留着官爷的脸面不便提醒,便干咳了数声。百顺醒过神来,才知在公堂上,前头原告说些什么,又没进耳朵。摆了罢手道:
“此案错综,不能只听双方口言,须细查缘故,先押下去,待查实再审!”
郭百顺退了堂,急回到府邸,把堂上丢盹一梦细说与曹二狗。
原来郭百顺已不再是黑河县令之官了。
这年,郭县令因治县有方,百姓安居乐业,深得当朝圣上启重,已荣升为安定郡郡太守。做了太守后,把曹二狗夫妇也接进了府邸。
曹二狗听了百顺所言,思虑片刻道:
“想必事态焦急,要不然须弥芥子是不会直闯公堂托梦的。这样吧,你现在身置要职,不可抛头露面做这等事。你忙公务去,此事交给我来处理。”
父子二人议定后,百顺专门派了两个差役,掇齐了祭物用品后,驾车拉着曹二狗老夫妇,回黑河县学堂那老宅子,洒扫洁屋,沐浴净身,吃斋守戒七日。起账架棚,设坛炷香,立了邝大河的牌位,请阴阳僧人法师,做教为大河诵经念佛超度,并发去祭文,祷告地府。
郭百顺将祭祀之事交给父亲后,回到郡衙,把那幕僚叫到后室,私下里探讨案子之事。这幕僚姓员,名良柯,年过不惑,是个极圆滑之人。在安定郡陪了三届郡太守,练得一身顺风使舵、悬丝把脉的好本领,是郭百顺的高参。
郭百顺问员良柯道:
“你对此案双方所说有何见解?”
这员高参凡事越是胸有成竹,越是谨小慎微。因是郭太守上任首办的案子,把握不准尺度,反而探老爷的口气道:
“小的听了双方的口言,虽说扑朔迷离,但仍不乏草蛇灰线,不知老爷如何判断?”
郭百顺道:
“正如你所言,虽留有草蛇灰线,但我们不能主观臆断,须得深入查一查,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彻查此案。”
员良柯一听老爷态度明朗而坚决,心里便有了尺度,仍试探道:
“老爷可知,此原告可是安定郡商贸一大贾,是安定郡府进贡的头号儿人物,有名的鹞子眼,尖酸阴毒,你真要治他罪?”
“他即便是财神爷、天霸王,若是有罪在身,决不姑息迁就。”
员高参这下彻头彻尾领洞悉了这位新任郡老爷肚里的文章,便死心踏地跟着老爷,照着一个答案解此方程。
次日,早茶点后,郭百顺只带了员内参,两个人去暗中访查。取得了一条重要线索——鹞子眼因要娶一个名叫尹瓶瓶的青楼妓女,才导致二配夫人萧蔷薇身亡。
鹞子眼原名叫花罗博,何洲人氏,年近半百,瘦高挑身材,长着一尊鹰勾鼻子,一对鹞子眼,一张猢狲嘴。原本是一个军阀手下的枪棒将军,战后袭了一个小官,又不愿受朝廷管束,便弃官从了商。凭着自己在军方的人脉关系,领着一帮万金油打刀造枪,贩运军火发了财。随着势力的扩大,又以垄断的手段在商贸领域无不渗透。
花罗博一次在安定郡做生意去逛窑子嫖娼时,遇上了尹瓶瓶。
这尹瓶瓶蜂腰削背,丰乳肥臀,鸭蛋脸,高鼻梁,满身的妖娆流淌。见花罗博这位大贾出手阔绰,自是筛娇摆媚,直把个花罗博迷得颠三倒四,三五回便离她不得。
花罗博索性在安定郡置地建墅,携妻带女,在安定郡安家立户。日子长了,尹瓶瓶也不愿在青楼里受老鸨的拘管了,开始向鹞子眼要名份。
一日鹞子眼又来青楼撕欢,醉眼迷离中被尹瓶瓶推了个趔趄,那女子嗔怪道:
“你既有这般家世业绩,何须这般偷偷摸摸的,光光彩彩娶在府里,大大方方的,够你受用的。不明不白地被你包在这乱窝子里,何时是个头。从今儿个,你我断了吧!”
鹞子眼一听这话,头便大了。便奴颜婢膝地哀求道:
“乖乖,你可是明白人儿。不是我老花娶不起妾,只因娶夫人时有约在先,将后从一而终,不得娶小。娶你容易,只怕她不让你进门呀!”
“这有何难,只怕你没真心,若是有真心,凭你那势力,还休不掉几个老婆?”
“话虽这么说,可她也是我死缠硬泡才得手的,所以才立下誓。这红口白牙的,你说我出尔反尔,这面子往哪儿搁呀?”
“既如此,你守着痴心的娘子便是了,又何必这般偷腥摸荤的。合着你说与我的那些话全是哄我开心的,走吧走吧,从今儿再别踏进这门半步。”说着将鹞子眼推出了门,嘭的一声扣了。
鹞子眼吃了闭门羹,也赌着气回府去了。可是狐迷心窍的鹞子眼,三五日耐得住,七八日便挨不过了。开始揣摩着如何发落了这个黄脸婆,将这嫩妖子正正堂堂娶进府。
一日晚饭后,鹞子眼烧了几个烟泡儿,那肺腑中直像猫抓似的,肠子里蛐虫儿搜,血管里蚂蚁爬,骨缝里虱子舔。便叫来一个心腹,关上门,吐露了自己的苦楚,那心腹听了便知其意,咬钉嚼铁誓志道:
“老爷是小的再造父母,要我做什么,即死不辞!”
两人叽叽咕咕地筹划着计策,可可儿被送茶水的侍女傅姒听了取,吓得连赶轻步撤身,挂着一脸的冷汗,找到萧氏屋里,将听入耳的话全盘端给了夫人。
萧蔷薇听后面如蜡染,深知这酒色之徒的恶毒,猛然想起前些日子提出过要娶那妓女,被拒绝后,竟然又要对自己下毒手。
傅妮是萧蔷薇从娘家带来的侍女,虽说是主仆两层身份,也是莫逆之交。傅妮见主子哭了一夜,心想,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便说:
“太太,他这样无情无义,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快拿个注意吧,他安此等心,一定会加害于你的。”
萧氏想了一夜,如梦方醒:当初自己还是个黄花闺女时,摆脱不了花罗博死缠硬磨,自己表明不嫁有夫之夫,不会伏低做小时,不久花罗博的原配夫人上吊死了。这次轮到自己去死,全因自己的那句话:
“当初你娶我的时候的是怎么说的,现在就忘了?娶你也娶个正经女子,竟然娶个窑姐来,这不是寒碜我吗?要娶她,除非我死了!”
萧氏思来想去,还是先下手为强。
次日,见花罗博打理营生去了,便将家里能带的财贝卷了一包,叫来傅姒,商量好深夜逃出狼窝。
到了深夜所有的人睡静时,两人放了一把火,将那深宅大院点燃,乘别人救火之机逃了出去。
火很快被救了下来,直到天亮,花罗博的心腹才从花街柳巷找到了眠花宿柳的主子。报知情况,花罗博如带了箭的公牛,发了疯地向家赶去。
花罗博到家后,经过一番察看,并没有找到夫人和傅姒的踪影,再番箱倒橱盘查家资,所有财贝不翼而飞,判定是夫人携财逃跑了。便派家丁和手下去追捕。
不料,十多天后,傅姒却自己回来了。
傅姒回来向花罗博说,自己和夫人一时走散了,在一处山洞里再找到主人时,已经被人残害死了,财物抢劫一空。
花罗博带着人马,在傅姒的带领下,找到了夫人的尸体,尸体已经腐败的面目全非,从其衣着断定是夫人。
花罗博认定是傅姒因财起了歹心,杀害了夫人,藏匿了财物,贼喊捉贼。便将傅姒押回送上了公堂。
郭百顺和员良可两人私访取得了线索后,继续深入调查。这时一军监来报:
“禀老爷,今日清晨巡察时发现,狱中关押傅姒的牢门紧锁,傅姒和那狱卒都不见了。”
“怎么凭白无故地,会不见了?查清原委了没有?”
“像是狱卒携犯人潜逃了。”军监道。
郭百顺感到了问题的复杂性,一边派军监带人追捕,一边带着员良柯回郡衙仔细侦查。
郭老爷将典狱长和所有的狱卒,全招集到公堂,先进行内部审理,可是没人知道这两人是如何逃出去的,也没有人发现什么异常现象。
被告失踪,案子陷入了僵局。 摆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