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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茜被玉帝赐封为醒世仙姑后,跟了葛仙公在望坤宫修仙养道、炼丹诵经。尽管她成了仙,千年凡心一时难消。
整日修练道术,葛仙公受于她《太清丹经》、《黄帝九鼎神丹经》、《金液丹经》等真经36卷,并受诸秘诀。她埋下心苦苦诵经修练,一但闲下来,便心烦意乱,总是不能忘记须弥芥子。
从做人、做鬼到成仙,她还是最迷恋做人的学生时代。那时候,学汉语,诵诗经,寒门陋舍穷学生,却是那么的爽朗;而今,修仙、养道、炼丹,金壁玉桥成仙姑,却是如此的落寞!
除了清规戒律,就是孤独与寂寞。罗茜不由想起在学堂,麻婆婆、社先生、月娘、大河、凌云及芥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尽享天伦之乐的情景。
芥子哥,此时此刻你在哪里?想着想着,不由摸起泪来。
这人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生在人间想天堂,这天堂哪有人间美?亲人、朋友莫逆在哪儿?打闹、说笑调侃在何处?若是有来生再世,我要告诉人们,是穷是富过好一生便是,别羡仙慕神奢天望月了。我宁愿做贫民也不做富仙。罗茜肚里想着,嘴里不禁吟诵: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这日,葛仙公交待醒世仙姑道:
“今日我要去西阁皂山访故交,顺便饱览人间透美山川,再去遨游南岳、罗浮诸山,交流些仙道之术,需要些时日。你可在宫中诵经练功,万不可轻游浮走,免得越规破戒,辜负了上帝赐封之意。”
醒世仙姑听到葛仙公要到人间去,早就心飞意跑了。心里暗求师傅带着弟子也去人间浏览一趟吧?可嘴里不敢说出来。葛仙公见弟子并不答话,目呆口傻地愣着,又问:
“你还有事吗?”
“哦,没事师傅,弟子遵命就是了。”醒世仙姑惊得打了个寒噤,忙说。
这天,醒世仙姑修练完毕,百无聊赖,便于师傅的留口警醒而不顾,出了望坤宫,信步在天庭游走。来到玉桥,手扶雕栏,目垂碧波。只见桥下彩羽丹顶鹤踏着高跷,走走立立,蛇摆着长脖子,颠头晃脑,似看非看着自己。一派闲云野鹤的悠然自在。
再看那冰亮亮、蓝英英的河水中,鱼儿成双逐波,鸳鸯成对戏水。河岸奇花异草争芳斗艳,一片芳菲中,蜻蜓款款追尾,蝴蝶蹁蹁叠翅。水面俊荷净植亭亭,摇起涟漪洇洇,桥底美人倒影扭曲,勾出泪光点点。
醒世仙姑神情恍惚间,不觉就出了南天门。听开悟和幻化在谈论天朝大事,开悟道:
“自准提神吃了败仗,天兵被骨精网罗后,上帝耿耿于怀,今日换营,明日演练。看来酝酿着一场大战,天下将大乱矣!”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我站在此看得多了,天下那天不打打杀杀的。那骨精将炸弹丢到天堂来,那不是没事找事吗?上帝是谁,容得他们挑衅吗?”幻化不以为意道。
“巡按御史还没回朝,弼按将军解救了被俘虏的天兵神将,还托那方土地爷呈送了奏折。谁料上帝暴跳如雷,将那土地关进了天牢。这老头儿,天下打理得不咋的,脾气倒越来越古怪了!”
“高高在上,走站脚下都是伏首跪拜的,进出耳边都的媚眼奉承的,自古养尊而处优,历来居高而临下,不惯出些脾气来才怪呢!”
醒世仙姑将二门神的谈话听了个满耳。急上前打听道:
“二位大仙,婢女这里给有礼了。听二位大仙所言,弼按将军有天信了?那土地爷关在哪里,他可是婢女的恩神?”
开悟、幻化相互递了一眼,背后戳玉皇大帝的脊梁骨,不料路边说话,草里有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便搪塞道:
“原来是醒世估姑,这南天门不是随便可出的,葛仙公现在也耍大了,带弟子也不交待清楚些。”
正说话时,紫光霞雾中只见南天门外飞马啸啸,斑豹腾腾。三个青衣皂帽的神仙直奔而来。醒世仙姑急闪在门后窥视。
到了门前,三人一声呼停,滚鞍下骑与二门神行礼招呼。
幻化、开悟细看原来是巡按御史一行,见他们穿着打扮奇异,错愕中打量一番,边还礼边问:
“巡按御史别来无恙!此去多时,在下界也有大半年了吧?看这身打扮,又入了那一门派?”
一语惊醒雾中仙。
巡按御史、弼按将军、辅巡将军我看看你,你瞧瞧他。方醒急于上奏,竟忘了还是一身骨精装饰,不禁有些尴尬。
巡按御史解释道:
“我等在百幕大骨魂界险些被骨魂同化了,在幽昬穴的黑洞中,剥去了我们的衣服,在我们的身上织就了这般服饰,一时急着上奏,竟忘了形容。”接着面挂愁绪哀叹,“这般模样,如何去见上帝啊!”
开悟道:
“这行头断然不能去见上帝,若是大仙不厌弃的话,我俩这里有些旧衣服,更了衣暂且应付了去,如何?”
“那里敢嫌二位仙衣,”巡按御史求之不得,忙打拱虔心说,“烦劳二位大仙快快领我等更衣,解救窘困之恩日后再报!”
“唇翳齿之小事,何足谈恩!”说话时,幻化值岗守门,开悟领巡按一行去更衣。
才踏进南天门,醒世仙姑从门后闪出,与须弥芥子四目相对,痴愣愣地看着对方。
“罗茜!”
“芥子!”
两人几乎同时唤出声来,拔腿向前,欲拥又止,如呆如痴。
须臾,罗茜潸潸泪下,抖着唇道:
“芥子哥,你总算回来了!我以为此别再难相逢。我随准提神来到天宫,被玉帝赐封为醒世仙姑。那横眉山土地呈奏折来,却被打进天牢,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何故?”须弥芥子愕然道。
“我也是刚刚听二位守门大仙说的。自从封身为醒世仙姑后,在望坤宫做了葛天师的弟子,因葛天师下界寻故访友去了,我这才偷闲跑了出来,有幸在这里与你觌面。”
须弥芥子转身向二位门神,躬身问道:
“鲁将叩问二位大仙,横眉山土地为可被关进天牢,天牢在何处?望二位大仙指教指教?”
幻化还礼道:
“将军莫问,此乃天宫戒律。因我俩在此闲说漫聊,不料墙内说话,墙外有人。让醒世仙姑耳拾了去。因下界海域骨魂创世立界,上天又两次吃了败仗,上帝龙颜不展,龙怀耿耿。将军万不可提及此事,免得生出事端!”
此时巡按御史急事在胸,催着去更衣进殿。弼按将军转身向罗茜行一礼道:
“恭贺仙姑成仙,多多保重仙体,我去了!”说完径直去了。
“芥子哥,你……”
醒世仙姑一言未尽,泪已满面,只觉得喉结发紧。强咽了口液,肚里暗恨:什么醒世仙姑,认愿做这破仙姑了?你难道盼着我成仙吗?
醒世仙姑望着须弥芥子远去的背影,胸中如沉沙积泥,血管中同注入了白凡水,木然无从,萧萧满目。步云履霞,踏雾踩霭,犹风掀气推一般,自己全然不知。再看河中游鱼庸碌,河岸仙鹤懒散,千草百卉黯然失色。真所谓:
俯首蹙额,烦尘奢天堂,肉眼凡胎望仙境,庸俗向来爱奢华。仰首伸眉,白云如苍狗,流光似沙漏,那知虚浮空寂寥?
红霓紫光瑞霭气,却不见人间烟火,珠翠罗绮溢目,却不能缠莫逆,绵缱绻。金光紫雾只应天上有,那如人间芳菲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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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因百幕大骨魂创世立界而烦恼。因两次交戈败阵,各路神仙及文武百官深知,此事非同寻常,便不露锋芒。此日早朝无一朝奏,正欲退朝时,忽听侍殿官报:
“巡按御史上殿觐见!”
“宣!”上帝正在一筹难展时,闻得巡按御史回朝来,迫不及待道。
“宣巡按御史一行上殿!”
巡按御史一行被宣进殿,众臣群仙见他们一身青衣皂帽打扮,个个掩鼻窃笑。原来三神仙跟了开悟去更衣,却只找到了一套仙衫,郑大仙穿上并不合体,索性原装原扮地上殿来。
巡按御史偷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玉帝,似怒非怒,似笑非笑,欲言又止,欲嗔又忍。
巡按御史忙跪倒案前奏道:
“下官郑坤和叩见圣上!因有事急奏,不曾更衣,请圣上恕不肃之罪!”
“平身!那百幕大是何精怪,使你等去了久而难归,速速讲来?”此时上帝在意的并非严肃与否的问题,而是百幕大的冲势,将危及到天堂,急问道。
“启禀圣上,在海域创世立界的四大海王,西海王皂比、东海王赤先、南海王明几、北海王奥鉴,他们生前都是早先战死将军,他们死于非命后冤魂不散,遨游至横眉山修炼时,结盟为友。
因屈死于人类战争,因而把自己的非命归咎于人类战争,摊在所有人类头上。他们修炼成精后,搜尽各地历朝历代的战骨,提炼出骨精为其精民,垒起骨堆为城邑。当下已经生成一个大界,天下浩瀚水域黑影绰绰,白骨森森,集中了人类罪恶之证据。其魂姓精民已经达到1亿之多,伺机报复人类。兴许将是一场毁灭性的恶战!”
“仅仅是针对人类,不会危及到天堂?”上帝急问道。
“启禀圣上,他们虽说对圣上治理天下有不满情绪,但不曾有造反天堂的动机,只是想消灭人类,还尘世一个自然状态。”巡按御史知道上帝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安危,提醒中包含着安慰。
“对朕不满,对朕有何不满?岂有此理。”上帝有些不可思议。
“圣上掌控三界,统领宇宙,人间烽火连绵,泯命灭性的灾难此伏彼起。他们认为必有上帝之责任。”
上帝道:
“人类欲求难满,自作自受,岂有朕的责任?郑爱卿下界巡按去,如此之久想必是摸清了底细,有了灭掉骨魂界的成熟打算。有何高见,奏来众位朝议?”
“启奏圣上,那骨魂界虽说是新生之界,可他们倾覆浩瀚大海,遍及整个水域。其势力不光是规模上宏大,且掌握了诸多先进手段,也产生了一些适合时宜的管理机制。
“若是去杀伐,势必要造成大量牺牲,损人毁物,泯性灭命,废城墟乡,害大于利。若是诱导善用他们,可免征战之苦,减财物之耗,同天地之盟,避其消极,助其踊跃,与其和光同尘,如上天长足涉海。
“让他们与龙王并肩治水域,和土地携手理疆土,帮人类铲邪除恶,乐而为天不愁民不怨之事。臣冒死劝谏,切不可杀伐消灭他们!”巡按御史见上帝一心要灭骨魂界,忐忐忑忑奏曰。
上帝龙颜有些不展,嗔道:
“一群骨魂海妖,能有何精湛之术,又有甚管制之能,可让朕与其联手并足?”
巡按御史叩曰:
“圣上莫小觑他们,比如他们利用尸腐之气研制的空气炸弹;利用光电之理监看目不及的事物;且他们行事不落窠臼,并不借鉴君主专制,而是民主共治水域;不凭金钱贸易,而是德绩积分消费,没有功名功名利禄。实有天堂人间可取之长!”
上帝不耐烦地问道:
“那么,以爱卿之见,将如之何也?”
巡按御史将弼按将军与骨魂界的谈判过程和思想细细说了一遍,又将依谈判记录整理出的奏折,小心翼翼地从袖里掏出,交于奉御官呈于上帝。上帝看完后撇下奏折大怒道:
“荒唐,难不成要让朕与这些海妖骨精平分天下?”
巡按御史跪道:
“圣上息怒。此乃共治天下,非平分天下。骨魂界在上天不知不觉中滋生发展,并非偶然,何况已有千年的历史,如何瞒天蒙海能这般长之久矣?恐怕是天地之盟的产物。
“再者,人类常言“精神”二字,“精”与“神”共存于躯壳,“神”脱窍成神成仙。人则仰慕神仙治世,而世乱不止。如今骨魂依骨炼“精”,精民成势,本当神之弟也,“精”与“神”联手治世,才显精神。
“却不能一惯一相情愿地将“神”升化成仙,而将“精”邪乎成妖。应将上天神仙界视为手,将海域骨魂界视为足,举手投足,共同治理人间,方可创造一个和平共处的新世界!”
上帝不悦道:
“越说越没道理了,朕堂堂天皇大帝,岂能和一些毛妖小怪襟袖不分,手足相并?巡按御史此次入海甚久,像是被骨精同化了,替他们做说客来了。好了,好了,你再不必说了,回府去好好将养些时日,天朝大事你不必操心劳神了。”
须弥芥子闻言,心头持紧,这不是软罢黜吗?忙叩道:
“启奏圣上,我等入海仔细巡察,并不敢懈怠。时间虽久,但并未同化,只是事冗情杂,慎重了些,理清头绪才来朝奏。
“就此,骨魂界的手段能耐我们还不完全了解,设若现在去镇压讨伐他们,一则难以做到运筹帷幄,势必造成折兵损将;二则一但拉开战幕,必将耗命伤财。当下四大海王已经替天行道,助助上帝之力,以平天下。
“难道圣上不希望天下成为‘耳不闻兵戈之声,眼不见杀伐之场,身不受兵役之苦,心不悬胜败之忧,民不爱马乱之灾,地不存死伤之祸’安福之地吗?
“前面已有吃了败仗的教训,上天不能重蹈覆辙,再三激怒了骨精,会殃及人类。他们会放出海蚁,覆灭陆地生命。圣上应怜悯天下生命,以旷天恩!”
“树德务滋,除恶务本。你等不必再说了!”上帝越听越不耐烦,且有些尿急,说着起身打个手语,由奉御官直接搀扶着出小恭去了。 摆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