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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看人生像故事,近看人生似事故。
那年,太白山下虎家庄来了三个收蚕丝的客商,一边收蚕丝,一边四处游说蚕丝拿到杭州能赚大钱,鼓动桑农背上蚕丝去赚大钱。
我和虎彪的爹虎锄头那时十八九岁,年轻气盛,就想闯一闯江湖。一拍即合,便背着家人,偷偷地赊购些蚕丝,并家里的每人背着一包,跟了那三个客商去杭州赚大钱。
一日,来到夷陵,我们先是登下客店,然后出去吃了饭,就去码头定船票。他们三人中其中一人说回客店看货物,让我们四个去。
到了码头,他们两人说,先带我们两个人游览游览,首次出来,开开眼界。转了几圈,我们突然发现那两个客商不见了,以为是走散了,好一阵找,没找着,就回了客店,到客店一问,店主说那一个客商叫来了车,掇了货物匆匆忙忙走了。
我俩查看时,自己的蚕丝都被卷了去,才知道上当了,就去报官。
可是到了官衙,见院子里正在整兵摆队。只听一个军官儿说道:
“正好缺两人,这不来俩!”
说着就有几个人向我俩走来,我和虎锄头赶紧解释道:
“我们被骗子骗了,是来报官的,不是来参兵的!”
那些人那里听我们的话,不容分说,就把我俩强拉硬拽拉进队列中,嘴里还说:
“报什么官,国家都让人骗了,谁向哪里报官去,你们不去打敌人,还有谁肯为你做主。”
我俩挣扎着,嘴里喊着“我们的蚕丝”,没能挣脱,还挨了几杖。就这样,我俩被强拉到了战场,打了两年丈。那年在邯郸交战时,我的腿让敌人扎了一剑。
我受伤后,虎锄头背着我,逃离战场后,就潜伏在一菜农的菜棚里,虎锄头一边帮菜农打理菜园子,一边守着我养伤。待我养好伤后,我俩便逃了回来。
回到家乡时,家里已经还清了我们赊欠的蚕丝。我们各自娶了媳妇成了家。后来我到县衙谋了一分公差,就到县衙执事去了。
一日,我家里起了火,我妻子和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在茅屋里。虎锄头见我家起烟火,冲进去先找到我妻子,救了出来,再次冲进烟火中寻找我女儿时,茅屋坍塌了,虎锄头和我女儿都被烧死了。
虎锄头死的时候,他妻子怀着虎彪已有七八月了。虎彪出生时难产,她娘就死了,我们夫妇就把虎彪视为己出,一直养大成人。
虎彪小时候可没少淘气,招猫逗狗,经常和人打架。入了国学以后,才成器了,没想到,他这一去,不知何时才回来?
虎老说着,夫妇二人就伤心地哭了起来。
须弥芥子听了,心中无比沉重。人间善恶、沙场征战几时休?正如《燕歌行》道: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次日,须弥芥子陪着虎老夫妇到桑田,看着桑田并不大,旁侧还有一片荒芜的芦苇地。便问道:
“就种这些,能养多少蚕。那边还有一大块地,为什么不开垦出来,多种些呢?”
虎老笑着道:
“就我们两个棺材瓤子,能享用多少。人一生的享用是有定额的,多了那就是余额了!”
虎老说着,又给须弥芥子讲了个故事:
从前,一坐山崖下面,有一隙缝隙,缝隙中有一柱水往出流,时间长了,将地面冲了个鸡卵大的小坑,慢慢地,坑里集满了黄登登的金沙。
一日,一个老头路经此地,口渴了,就到喷水的崖下饮水,看见那一坑金沙后,便挖了回去。从此,他每过一个月,就到山崖下挖一坑金沙。
老头一家的生活由贫穷变得富有了,村里人不知道老人从何发了财,竟然有如此大的变化。老头一直守口如瓶,保守着这个秘密。
有一天儿子知道了,就跟老头到山崖下。儿子见了,便说:
“我们何不把这缝隙凿的更大一些,掏一个更大的坑,不就有更多的金子了吗?”
老头一听有道理,便回家找来凿子和锤子,先在地上凿了锅大的坑,又把缝隙凿得碗口大,于是碗口粗细的一股水喷涌而出。可是,从那以后,坑里连一粒金沙也不存了。
虎老讲完后,又接着说:
“我若是贪图荣华富贵,做郡太守期间,所能得的财贝,几辈子吃穿也用不完,还用得上种桑养蚕吗?”
芥子听了,点点头,又问道:
“朝廷为什么要把你贬为庶民?”
虎老笑着说:
“老子说过,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若不是贬为庶民,我也不会种桑养蚕了,早被揭竿而起的起义军割了脑袋,这时已经在阎罗殿打卯哩!”
原来,虎太守自从治了大额大的罪后。大额大的一个表亲在朝廷一个丞相府中做佣人。大额大的爹通过这个表亲将礼送了上去,佣人也向丞相禀明了意思。
丞相听了,认为这是老虎吃蚂蚱,小菜一碟,顺手写了个手谕。大额大的爹讨得丞相手谕后,便拿着去找虎太守,虎太守却认为大额大恶贯满盈,罪大恶极,是一方之害,并没买丞相的账。
虎太守因此被革了职,贬为庶民。虎太守革职不过十日,起义军就抄了长安郡衙,杀了所有官员。
虎老又笑着对芥子说:
“推本溯源,还是你救了我一命,若不是因你而起,大额大是捅不了那么大娄子,捅不了那么大娄子,我是下不了手治他。不治了大额大,我不会被贬为庶民,不贬为庶民,我就成了冤魂。这不是你的功劳吗?”
这话惹得须弥芥子直傻笑,心理上的负罪感也减轻了。
一日,须弥芥子摘桑叶时,突然觉得困顿,就坐在桑树下打了个盹。迷迷糊糊中,只见大河穿一身白纱,手里捋着桑叶笑道:
“我一直在邛崃山大金川河边的女儿国等你哩,你倒挺自在,在这里睡大觉呢!”
说完,变作一只白蝴蝶,贯穿桑林,款款飞走了。
芥子急忙喊姐姐,一喊倒把自己喊醒了。
芥子丢盹一梦,逗起思乡之情。猛然想起和麻婆婆、社先生、母天仪、月娘、大河、凌云在一起团聚的日子,心里火燎燎的。
可是婆婆、社先生已经死了,母天仪、月娘不知去向,凌云在皇宫必是凶多吉少,唯有大河跟了起义军,生存的可能性最大。
起义军为民打天下,走四方,到邛崃山大金川河边,不是没有可能。须弥芥子是学地理的,知道有此山,有此水。既是出现在梦中,必有缘故,便决定走一趟。
晚上,须弥芥子向虎老夫妇表明了自己的意思。虎老道:
“好男儿志在四方,种桑养蚕,是我们老夫老妻磨日月的指头,不为业。你姐姐在不在那里,去一遭,不枉你心愿,你就放心去吧!”
次日,老夫妇俩早早为芥子准备了干粮银两和衣物,芥子跪拜辞行,背起包袱洒泪而别。
须弥芥子别了虎老夫妇,起鸡晨,睡星夜,迎着风霜,看着红日,翻山过水,踏草穿林,一日不停地向西南方向而行。
这日,来到秦岭。只见山势巍峨壮观,峰峦崔巍,崖陡壁峭,巍然突起。青松冷杉错落排列,坚木如磐枯而不倒。雾峰云岭如烟阵,紫岱青峦欲滴翠。核桃、柿子、板栗果实累垂。崖壁怪石嶙峋,涧中溪水淙淙。
爬至山腰,清溪碧湾、幽谷千尺,身淹苍翠的茫茫林海,眼笼袅绕的青纱薄雾,如迷蒙于五彩祥云之中,遍地的芳草吐蕊,悦耳的莺歌蛙鸣。
攀登上鹿角梁,须弥芥子觉得腿酸筋麻,挥袂拭汗,便坐下休息。天上鹰击长空,树头轻猿飞梢,地面猪獾喙穴。
芥子放眼尽览天然景色,这时只觉背后生一股凉风吹来,树上猿猴警惕的发出激烈嘶叫。芥子回头看时,只见一只猛虑,像猫一样轻手轻脚,不露一点声响,两只金黄的眼睛盯着自己,一步一步地逼近。
芥子惊慌中,伸手去拣枪棒,不料脚忙手乱中,将枪棒触碰到坡坎下了。这下坏了,只见那虎一个虎跃,腾空扑了过来,芥子来不及思考,鼓足劲儿攥紧双拳迎了上去,没想到,这一顶,将那猛虎顶了足有十来米高。那猛虎在空中狮吼了一声,重重跌在斜坡上,翻滚了几番,蹬了几下腿,便死了。
芥子这才发现,自己有内能,狼虫虎豹拿自己没得奈何。便放开了胆下了坡,捡起枪棒,坦然而去。
上山不怕伤人虎,只怕人行两面刀。
这日,须弥芥子来到一坐植被稀少的石山上,见遍地是化样繁多,色彩斑斓的寄石怪砾,便躺在砾石上休息。顺手抓起一块扁圆形,如同玻璃晶莹剔透的石头,对着太阳一照,像烈炎一样灼的眼疼。
他觉得奇怪,翻起来坐直,对着手一照,像刀尖扎一样灼疼。便拿起一片树叶照时,树叶即刻冒烟,片刻就灼了个洞。又放了一堆树叶照着,一会儿就燃烧起来了。
芥子不禁兴奋起来,心想:
“一路打死狼虫虎豹不少,却不能食其肉。这下好了,有了这火光石,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只要天上有大日头,随处能烤肉吃了。”
正高兴时,抬头见一棵树上有只野鸽子,折了根柴棍儿,嗖地一声弹将出去,那鸽子扑腾扑腾挣扎了几下,从树枝上掉了下来。
芥子捡来鸽子,拔了毛,倒了肠肚,拾了些柴禾,点燃后,用竹棍儿挑着炙烤。吃了鸽子肉,精神来了,着重是有了取火的办法,安慰肚子不用愁了。
他非常得意,吹着口哨,将那火光石装起来,正欲走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摆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