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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钻营常攀附,地府抵巇也受赇。
一支烟的功夫,墩子和芥子大包小包的掇了来,将衣物穿用之类置于厢房,芥子一手拿着那纸“致冥司祷告通文”,一手拎着那箱子冥币,来到堂屋,对郑御史述说原委:
郑大人,我姐姐大河,当初被安定郡祝太守作主,嫁给了凉州刺史部项刺史的五公子项梓桁,那项梓桁是个酒色之徒,恣情纵欲,乱服丹药,后来猝死在床上。那祝太守为了开脱自己,刑讯逼供,诿罪说姐姐害死了项梓桁,下进大牢。
无奈了,我便上京找大人为姐姐伸冤,途中又被卖瓜的强盗在瓜里放了蒙汉药,放倒我后卖到军营,我从戎去打仗,待从疆场上回来时国已破,家也亡。
就在我归了阴司,在各地狱间跑差时,偶然发现姐姐又关在二殿十小地狱幽量狱受苦。我便找阎王爷为姐姐伸冤,却被赶了出来。现在请大人为姐姐昭雪。
芥子将“致冥司祷告通文”递上去说:
“这是墩子爹爹请了阴阳法师,为姐姐超度时发的祷告祭文。”
又将那箱纸钱书函打开,呈到郑御史眼前道:
“杀害姐姐的凶手,被安定郡太守郭百顺已经斩首,昨日押了来,被阎王爷判入十层地狱,我往狱中押解时擅自改了司卷,关进十八层地狱。这是那凶犯的家人,委托鬼托儿,向阎王爷赇贿的财物书函,也被我截在手。”
郑御史仔细看了后,愤懑道:
“人间地狱,抱屈含冤者层出不穷,官员又贪婪成性,循情枉法,真是可恶至极。大河的功绩,是我巡察时目睹过的,此事我必须过问。你就不必芥蒂,明日着阎王差遣黑白无常,去安定郡地府,将那祝世曹、项梓桁勾来,对此案进行重新审理。”
次日,阎王爷差黑白无常去勾祝世曹、项梓桁。芥子乘没辞掉押解鬼差之前,领着墩子和凌云,去二殿十小地狱探望大河。来到狱中,那狱卒见是须弥芥子,便打开牢门,放了进去。
凌云见了大河,扑上去抱头痛哭。大家摸了一阵泪,须弥芥子劝住泣哭后,对大河道:
“姐姐,墩子和凌云姐姐在京城时,在郑御史府上已经成婚了,后来在战乱中被判贼杀害,现在随郑御史住在巡按御史府中,郑御史已经是天庭赐封的巡按御史,你的冤案拭目以待。阎王今日已差黑白无常拘那项梓桁去了。郑大人会亲自督办你的冤案的。”
大河听后,叹道:
“没想到,我们在人间别离,到了地狱都相逢了。”说着话,便晕了过去。
芥子急抓住姐姐的双手,为姐姐传了能量,大家立等一会儿,只见她微微睁开了眼睛。墩子掏出一沓纸币,塞给狱卒道:
“去,买些吃喝,这几日用心侍奉着,若有怠慢,小心你的皮!”
那狱卒傻眉愣眼地盯着墩子看,不知此鬼何许官职,如此大的口气。墩子从腰间抽出那腰牌,伸到那狱卒眼前,那狱卒看时,原来是巡按御史的士官,连赶接了纸钱,一溜烟去了。
狱卒买来吃喝,大家又安慰了一阵大河,便离开地狱回府去了。
黑白无常离了阎王殿,因不是勾新亡魂,去拘旧鬼,便一路逍遥自在,漫不经心地边游玩边行路。一日来到一客栈,顿感口渴身乏,便显了人形,入了客栈,要了一壶酒,几盘肉吃喝起来。
旁侧一桌坐着一个白发苍苍老年人,店小二上前问老人要点什么,老人在破衣兜里摸了一阵子,摸出几枚铜钱,问店小二道:
“就这几文钱,能吃点什么?”
“只能喝碗汤。”店小二回说。
这时裸露着大肚子摇着扇子的店掌柜走过来,从老人后领一把提起来,骂道:
“你这老贼头,没钱吃什么饭,诚心来捣乱不是?”
骂着就就往外推,白无常便一把拦住店长柜道:
“我说这位掌柜,这位老人并不曾白吃你的,他是照钱消费,很坦诚地先亮出这点钱,能喝碗汤便给他碗汤便是。我看他并无捣乱之意,何必这般无礼?”
大肚掌柜狠狠剜了白无常一眼,嗔道:
“与你何干?本店不卖汤,滚一边去,少管闲事。”
白无常一手抓下店掌柜揪着老人衣领的那只手,捏住道:
“这事儿还真与我有干,他是我爹,他吃什么我掏腰包,不少你一文钱,没汤,猪头有没有?”
“有有有!好汉松手,好汉松手。”店掌柜连连点头道。
“哪猪头卖不卖?”
“卖卖卖!肯定卖。”
“上猪头,再加一壶好酒。”白无常将老人扶上桌,又对老人说,“老爷子请坐,你只管放开肚子吃,其余的事你别管,账自有人替你付的。”
老人一脸惊恐,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局促不安中,黑无常起身,拉着老人道:
“来,你老就和我弟兄二人一起吃吧,吃饱了你尽管走人,后面通盘的事儿包我身上。”
老人在二人的强拉硬拽下才坐定,白无常给老人斟酒,黑无常给老人搛菜,满脸犹豫的老头儿,因太饥饿,吃了两口,才自在起来。这时后厨里两人抬着半个大猪头,唱道:
“猪头来啦!”
“再加一个肘子。”黑无常喊道。
“好嘞!”
三个人半个猪头,几盘菜,两壶酒下肚后,一个肘子还未动箸,就打着饱嗝吃不动了。白无常又喊道:
“上汤!”
“汤来啦!”一会儿,店小二端着一灌儿汤唱道。
“叫店掌柜来。”白无常对店小二说。
“客官不知有何吩咐?”店掌柜来到桌前,讪着脸问道。
白无常指着汤道:
“前头你说过,本店不买汤,这是送的?”
店掌柜顿口无言,愣了良久,便点头道:
“那是!那是!”
“把吃剩的猪头和这肘子,拿去切了,包好了。”
店掌柜按说的便去做,一会儿便切好了,拎着两纸包肉放在桌子上。黑无常掏出一颗银子向桌子上一放,提着肉扶着老头,三人歪歪斜斜地出门走了。
店掌柜看着那银子,两眼放出光芒来,拿起来,用牙子咬了咬,是真材实料的雪花银子。
“真是遇上财神了,出手这等阔绰。难怪口气这么粗!”店掌柜沾沾自喜地自语道。
三个人出了店,黑无常将肉递与老头儿,并吩咐道:
“老人家,拿回家去留着吃吧!这年月风调雨顺的,怎落得这般窘迫?”
老头千恩万谢地接了,赧颜道:
“说来有些夯口,老夫是山后袁家庄人,原来家道不错,良田百亩,衣食无忧。老伴早年去世,膝下只有一女,入赘了个女婿,后来女儿得病也去了。不料那女婿续了弦后,便容不得老夫了,将老夫赶出了家门。”
“竟有这等事,你怎么不找庄上管事的,开导开导?”
老人一脸忧伤道:
“二位有所不知,他们俩极会做作的,在人前做的极孝顺,背后却什么事能做出来。我向外人开口,别人一种口气责怪我,说孩子们如此孝顺体贴,你怎么这般不识好歹。”
“今日你带我俩去袁家庄,去见识见识,到底是不是如此。”
老人同意了,三人便来到袁家庄。那女婿夫妇,见老头带了两个陌生人来,笑容堆积道:
“爹爹,你这是去哪儿了,让我们俩好找,好担心。快快屋里请。娘子,快去沏茶做饭来。这二位是?”
“哦,我们是经过此地的客商,路遇到老人家,非要让我们到家作客,恭敬不如从命,所以跟了来。老人还说家里儿女孝顺,吃住不是问题。”黑无常接了话,一边说着,一边察颜观色。
“二位快屋里坐,既是出门在外,就把这里当作家,别的没有,粗茶淡饭还是供得起,只要二位不嫌寒碜,就住下来。”
那女婿一会儿就拿来衣服,端来水盆,对老头道:
“快洗洗爹爹,你说你出外,也不招呼一声,多带些衣食,看你这衣服,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了?快洗了换上吧。”
那妇女也是万般殷勤,端上茶水后,爹爹长爹爹短的唤个不停,又是铺床又是整被子,洒扫除尘,洗衣做饭。到了晚上,将那猪头肉和肘子肉,变着样儿整了几个菜,又烫了一壶酒,端上桌后,夫妇二人陪同吃喝,嘘寒问暖,侑酒劝食。
晚上,又把老头并客人安顿在主房下榻,夫妇二人在偏房住了。
次日清晨,天刚亮,夫妇二人就起床,来主房问安,倒尿壶,生火煮茶。中午又是一顿丰盛的饭菜。夫妇二人料定饭后客人就会起身的,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二人悔之不急。
那店掌柜收了银子后,如喝了鸡血一般,兴奋异常。就寝前又拿出装银子的小匣子,再次打开看看,想再过过眼瘾。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白花花的银子竟是一圪垯砖头,大肚掌柜顿时傻眼了,唬得翻起来,穿上衣服,来到店里挨齐儿审问。
直审到四更,也没个头绪,人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肥头大耳朵的厨子埋怨道:
“大掌柜,你说银子是你收的,我们做下人的都不曾沾手,如今银子变成了砖头,你不让我们睡觉,审我们下人,是甚道理?”
店掌柜二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摆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