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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那快骑歪歪斜斜,拿出腿脚难支的样子说:
“大王,那县太爷硬是给我灌了几大杯酒,这阵子酒劲儿上来了,小的从不沾酒,不能伺候大王了,小的先去睡了。”
“去吧去吧,来两个把他扶到床上去。他这次功劳可不小,这县太爷真是个爽性子,还送来这么重的礼物。”王麻子扬手道。
“什么礼物,让我等也见识见识吧大哥?”
王麻子打开看时,是一对儿双耳挂环的玉瓶。杜大馗睁大眼睛道:
“这可是价值不匪的宝物呀,想必那县太爷有求于大王,才这么阔手。”
王麻子不以为然道:
“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送来了就归我。兴许和那老头儿送闺女属一路儿,攀附我这权势来喽!好啦,大家苦高劳重,我请大家吃酒,小的们,把从大土豪那里劫来的几坛玉液全搬来,为本王贺新婚!”
杜大馗安排好宰杀备酒筹备婚宴众人后。便一同趋之若鹜,拥向大厅吃酒撕欢去了。
次日清晨,天气阴沉沉的,一阵阵寒风吹来,冰凉冰凉的,时而夹杂着零零星星的雪花。树上的麻雀,像是发现了天敌似的,时而飞上树梢,时而群落屋顶,不断穿梭着,变换着机敏的小脑袋,叽叽喳喳发出警觉的鸣叫。
朱家寨的百姓,胸膛中打着鼓,表面上忙忙碌碌,用心打造欢乐喜庆的气氛。棚账中铺开桌凳,摆上碟碗杯盏,门口锣鼓唢呐队伍,吹吹打打。暗中布开一张大网,只待强盗入瓮。
日升三竿时分,天空云雾散得稀薄,朦朦胧胧透出太阳发晕的脸庞。这时村外传来隐隐约约的鼓乐唢呐声,芥子看着众人紧张的神色,安慰道:
“大家不要紧,外面益州刺史部已经布下军队,他们下山来也就几十个人,有我等保护,不会伤害大家的,你们一定要沉住气,别让他们看出破绽。”
芥子说完,又和墩子低语了几句,便领着一群人到村口迎接。只见前头三匹马头戴红花,一二排列,最前头骑着麻子大王,披红挂彩。后面两骑便是杜大馗和狮子头,胸戴红花作伴。后面有二三十人簇拥着一顶大花轿。那二三十人个个武士打扮,人人腰挂马刀。
几个长者作揖相迎,三个大王也下了马还礼,顿时两家的锣鼓乐队,拿出赛势,甩开臂膀,鼓着腮帮子,拼命地敲打吹奏。
进了院子,庄家个个点头哈腰,百般执勤,躬身伸手请来客入座。坐定后,翠竹爹站出来说道:
“承蒙黑云山大王厚爱,今日小女出嫁,多劳众乡亲和大王的部下,因穷家寒舍,拿不出丰盛馔肴招待,只备粗茶淡饭薄酒一桌,只能让大家应付应付饥腹了。现在开席!”
一语未了,那锣鼓唢呐又齐奏同鸣。
酒菜齐了,翠竹一身大红鲜艳,头戴红花,脸泛红晕,把酒持盏为宾客逐一敬酒,麻子大王一眼瞥去,喜从脸上绽,淫从心头起,一杯酒丢进嘴里,扔掉杯子,狂喊着鼓起掌来。众人见了忙迎合着拍起了手。
在一旁的杜大馗在王麻子腰里戳了一拳低声道:
“注意形象,你是什么身份,恁地这般狂躁!”
席到五分时,酒到高潮处,大门里又进来两位商人打扮的绅士,后面簇跟着三五个抬礼物的汉子。麻子大王机警地站起来,唬得所有匪帮站立握刀,庄家们心悬到嗓子眼了。
麻子大王定睛一看,原来是曹太守,急撤身脱席,迎上去抱拳道:
“这点子小事,怎么惊动了曹大人,不知大人是前来捉拿我的,还是贺喜凑份子的?”
曹大在与郭百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道:
“贼鬼子怂,偷偷的娶小,也不告诉老子一声。”又指指后面抬的礼物,摊开双手说,“你可看好了,凭我这双手,捉拿得了你吗?”又是一阵畅浪地大笑。
“那是!那是!”王麻子看着郭百顺又机警起来,问说,“这位是?”
“哦,忘介绍了,这位是从南省上来的大商人,跟我有交多年了,如今有一批货要出手,我想这正是你山大王所需要的,便带了来,也给你这小婚大喜凑个份子。”曹大人自如挥手而谈,显得异常老到,让郭百顺大跌眼镜。
这时翠竹爹插入中间,抱拳架开话题:
“别光站着说话了,快快请贵人入席,席上谈,席上谈!”
“对呀对呀!你看我这猪脑壳,竟把贵人堵在外面了。”王麻子展臂让开路,请来者入了席。
墩子来到芥子身边,交耳道:
“山上土匪全在准备酒席,周边也没有埋伏,看来他们是彻底该俘了。”
杜大馗的那对鹰眼滴溜溜地转着,连连眨了眨。贴近王麻子的耳根说:
“大哥,我怎么觉得怪怪的,你想想,曹大人是官府要员,怎么敢公开到这种场合,和你个土匪头子明目涨胆地交知哩?”
王麻子细一想,真不对劲儿,定是上了圈套。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喊道:
“弟兄们,我们上当了,绰家伙!”
这一喊,惊动了所有的人,那些土匪突地站起来,一个个却腰软眼花,打着旋旋手里直摸刀,摇摇晃晃却无力。
郭百顺一拍桌子,喊道:
“统统给我拿下!”
那五十个精兵,似从天而降一般,忽然出现在院内,蜂拥而上,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帮土匪,一个个捆了个结实。王麻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世没想到自己这么软软儿被人给俘虏了,便破口大骂:
“老驴的屌子,老子死也不会放过你,我要把你一家子细割慢剐,让你们死无全尸。”
翠竹爹听得骨子里发麻,直往人群里钻。郭百顺笑道:
“王麻子,你没机会了,去阎王那里发横去吧!”
“姓曹的,你他妈有本事来明的,使这种阴招算个球。老子对你可不薄,有种你来呀!”
曹大人脸色大变,吼道:
“把他给我砍了!”
“慢!”郭百顺抬手道,“砍他还不到时候,等捉了他的同僚,一起砍不迟!乡亲们,大家别慌乱,安心地吃席去吧,有我在,再不会有土匪上门来了!”
老百姓刷地跪了个满院,磕头道:
“大人英明,大人万岁!”
郭百顺吩咐,将三个头目押解上山,其余众土匪,由预备军押回巴蜀听候发落。
郭百顺带着芥子、墩子、曹大人和五十骑兵,驮着三个土匪头子来到山寨。一路上王麻子暗中窃喜,只要上了山,全是我的队伍,就你们这些人,既是有三头六臂,也是刀下鬼。
行至寨门,那些守在门外等待迎亲的土匪,见状一个个傻了眼。郭百顺喊道:
“快进去通知所有的人,放下凶器乖乖儿受降,不然和他三个一样的下场!”
“快通知弟兄们绰家伙,他们只有三五十人,快救我们,有重赏!”王麻子在马背上挣扎着吼道。
只见那伙土匪,仿佛中了箭的兽野,飞也是的向寨营奔去。郭百顺带着众人,择一高地立定,曹大人的双管在不停地发抖。不多时,好几千人,手持刀枪棍棒,叉叉丫丫地拥了出来,停于一箭之地对峙。
郭百顺向土匪队伍喊道:
“大家听清楚了,你们都是被逼上山的,现在放下武器,就是活路一条。我给你们三条路。愿意受降的,编入国军正规部队,愿意回家的,卷着铺盖回家去,过往不咎。要动刀动枪的,我送你们到黄泉路。现在给你们时间考虑。”
土匪们不明就理,被镇住了。麻子大王又喊道:
“快动手呀,他们就这几个人,你们还怂着干什么?”
一骑士一把将王麻子揪下马,刀架在脖子上道:
“再吼,削了你!”
土匪队伍静观了一会儿,突然有一人站起来,喊道:
“弟兄们,我们与大哥同在,与山寨同在,和他们拼……”
话未说尽,就被墩子的手弩一箭锁了喉,爬在地上直扣嗓子。又一人站出来号招,同样如蜂虿入口,伏地抓喉。众匪们顿时毛咕了,这一反抗,不枪不刀,不箭不戟地咋就疯了一样。正纳闷中,人群后面那等奸佞的耐不住了,煽惑怂恿开了,顿时喊声冲霄:
“杀出去!杀出去!”
芥子给墩子撇了个眼神,两人吹口气,纵风吹沙,登时一阵狂风,卷着沙石,直打的脸上发麻,众匪们手提包头攒集在一起。
二将军收了风,施个障眼法术儿,对匪帮喊到:
“你们向山下看看,再作决定!”
众匪们拭目看时,黑云山下草木皆兵。只见千军万马,黑压压看不到尽头,不知有多少军马,将那黑云山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时人头晃动,开始动摇了,前面一个人丢下手里的枪棒,接着,啪啪啦啦,全扔了武器。
“愿跟我充军做国军的,站东边,愿回家从良种田的,站西边。从军者吃皇粮,从良的自食其力,向后不犯过往不咎,若有再犯加倍处罚。”郭百顺下令道。
又是一阵人头攒动,众土匪一时捉不定主意。 摆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