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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大山赶着马车，丢下木童，撇了坠儿等下人，带家携口出了黑河县，却不知往那儿去。便说：

　　“这黑天混地的，我们往那儿去啊？大家想想吧，得有个去处，有个目标方向才能走，这样瞎碰乱撞不是个法子。”

　　老朴道：

　　“旋走旋看吧，先逃出封锁线，白天了再作决定吧。”

　　上官来瑛道：

　　“往东走，去赵舆郡，我有个姨娘在赵舆郡，我小时候去过一回。去投亲靠友，才有个落脚处。不然，人生地不熟的，如何安身，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大家听了，也是个道理，便赶马吆驴向东而行。

　　驱车盘上磨盘梁时，路口已经有军队把守，穿甲戴盔的几个人，点着火把，察看了每个人的肤色，见肤色正常，认定可以出关。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壮士挡在前面道：

　　“要出疫区，得交纳防疫预备金，每人3两，每头牲口1 两，不交不能出去。”

　　这时一个五短身才的胖子已经清点了人畜数量，道：

　　“一共7个人，3头牲口，要交24两。”

　　柳妈忙跳下车，贴近刀疤脸求情道：

　　“这位军爷，我们贫民贱户的，没有那么多银两，请军爷通便通便？”

　　“去去去，没钱就转头回去，没人强迫你们！”

　　僵持了一阵子，上官来瑛掏出了银子，交了才过去了。

　　“早知道这样，我们留一个人赶着车，别的从崾岘翻过去，破不了甚多银两。”柳妈丧气道。

　　“早知三日事，富贵一千年。早能知道，昨儿个就走，一分钱还不花哩，这般时候说这些个，有啥用哩。再说，封锁是一条线，崾岘就没人把守了？”上官来瑛怼道。

　　原来，柴宓柴大人早就布置下去，各大路要道先设关卡，撤离的官府人员，发了通行证。要出逃的，势必是些有钱有势的，没有染病的，交钱出关。染了病的，全部驱回去。

　　大河与社先生议定，全家人般到益寿堂，由芥子指扎。又在门口架起一口大锅，熬草药汤剂内服，赈灾救民，能救多少是多少。

　　疫情如火，时不待人。于是，麻婆婆、社先生、大河、须弥芥子并曹二狗一家立即行动起来，在益寿堂门前架锅起灶，设棚搭账营救乡民。

　　益寿堂门前人山人海，排着长队就诊治疗。第一天，芥子指扎了数百人，因体能体液亏空而晕倒。便停下来，调整将养了一日，从第三日开始，就限定了每日指扎50人。

　　前面就治了的，负责维持秩序，救治队伍在不断壮大。

　　这时死亡人数过多，倒处尸体没人掩埋，腐烂恶臭，造成了再度传染。

　　社先生便组织得到治疗的人，按所在地分成数个小组，负责掩没尸体，稳定人心。

　　没有几日，益寿堂的草药就用光了。

　　晚上歇息时，芥子想，既然自己的体液具有免疫作用，一定与那种草木有关。因为自己的体液与冰草根串万里，与千木万草根联，吸收了其精华，才有奇异的免疫体液。

　　芥子对大河说：

　　“姐姐，明天停疗一天，我得上须弥山一趟，寻访草药，有了药，才能广泛治疗。只局限在益寿堂门口，四荒八野的乡民难及时得救。”

　　姐姐问：

　　“你又不认识草药，怎么去寻访？”

　　“我的小指尖上渗出的是绿色液体，说明与草液有关，我用小指尖探测，应该能找到的。”

　　姐姐感到不可思议，又问：

　　“山上的草有千千万万种，你得花多大功夫才能探测清楚。”

　　“那我有我的办法！”

　　看着弟弟自信的样子，姐姐就应诺了。

　　第二天，大河用药渣继续熬药剂稳定人心。芥子吃喝了，骑上驴去了须弥山。

　　到了须弥山，只见石崖突兀，削壁奇峰。烟霞散彩青冉冉，古松高耸色苍苍，百花争芳鲜艳艳！

　　到了松树洼，芥子将驴拴在花草丰茂的地方，让驴吃着草，自己来到那棵高大的松树下，找到了那簇茎干粗装的冰草，刨出匍匐的根茎，将那小指尖扎进茎管中，闭上眼睛，细细体感。

　　六根静下来时，耳听得：

　　天空中，莺呢燕喃，蜂鸣蝇嗡；树林里，禽语兽言，猿哀鹤唳；草地里，虫啾蛐唱，蛇响蛙叫；涧谷中，风吼水哮，鬼哭神叹；村庄里，人喊犬吠，牛呼羊唤；地面下，震声荡音，磁场回旋！

　　鼻嗅到：

　　遍地花卉芬芳，树上松脂喷香，田野五谷馥郁！

　　只觉得：

　　天洒阳光温温和和，地涌灵气腾腾润润，仙送细风爽爽朗朗，碧草铺地软软绵绵。

　　众多声波气味干扰着芥子的体感，芥子努力保持安静，促使进入微感探知状态。

　　日午天中时分，芥子额头的汗珠直滚，他却纹丝不动地仔细探测。

　　突然，芥子大脑中一颗星一闪，脑屏上出现了一株草，茎扁圆形，一个叶柄上有三片叶子，开小白花，根白色，肥胖。他仔细记住草的形状，睁开眼睛缓神。

　　芥子喝了口水，便入林子对照那个样子细寻慢找。在山腰一片较缓的地方找到了，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确认后，连根拔了一捆背上，骑着驴回家去了。

　　芥子拿着草让大河认。大河拿着草看了看道：

　　“这叫鹰舌草，因三片叶子长的像鸡爪子，当地人都叫鸡爪子草。是一味草药，主要功效是清热解毒、消痛散结、利尿除湿。咱们先煮一锅试试，如果有效，就通知乡亲，分头菜药煮着喝，如此一来，治疗面就能铺开了。”

　　大河将一捆鹰舌草分了一半，洗掉泥土，连叶带根煮了一锅，将药剂分给前来救治的病人喝。吩咐喝了药的病人，三日来重查。

　　这时芥子治病的消息不胫而走，封锁在死亡圈内的人接踵而至，根本应付不过来，社先生组织人员编排队伍，拣危重病人治。

　　排上队等待的人就在黑河县住下来，当时关门闭户逃跑了的铺面家户，被前来治病的人擅自撬开门，住了下来。

　　鹰舌草药效还没得到证实，早上排队治病的人处于焦灼状态，面对死神，都想先得到治疗。这一现象给一些投间抵隙的利益小人创造了捞油水的机会。

　　绰号叫铁公鸡的刘七十，是一个长期在牲口交易市场上吃过水面，袖筒里揣捏牲口价钱的牲口伢子，善于揣摩行情。

　　绰号叫万金油的牛巴都，是一个给镇上长官赶过马车的脚夫，跟着官员上跑下蹿，养得一身见利分红、遇事揩油的习惯。

　　还有一个浑号叫没毛大虫的市霸，那里人多他就出现在那里。

　　这三个人在益寿堂门前转悠了两日，嗅到了相同的臭味儿，便结为一党。谁拿出一贯铜钱，就将谁排到队列的前面，先瞧病。

　　交了钱的人多了，秩序就乱了。

　　因抢先恐后问题打了起来。社先生、大河忙从中劝解，可斗急了眼的人那里听得进去，从单打独斗发展到群殴，两派势均力敌，一时打的难解难分。

　　社先生怕出人命，忙将一根绳索斩成二尺长的绳段儿，发给维护秩序的人，用绳子抽打才驱散开来。终究还是出了人命，双方伤无数，一方死了一人，另一方死了两人。

　　医治无法进行下去了。

　　社先生、大河、麻婆婆和芥子四人合计，只能先关门停火，暂停治疗，调整治疗方案。

　　社先生、大河便帮助死亡家属，料理后事。死亡家属却不肯抬走。

　　社先生将家属叫到一屋，对他们说：

　　“乡亲，现在没有官府，我们也是治病救人，并没收谁一分钱，是义务的，不是营利的。出了人命也是你们自己参与打斗，并没有人派遣，你们这么僵持，出于什么用心？”

　　一死者家人吼道：

　　“你们收了我们一贯铜钱的排队费，咋能说没图利呢？”

　　社先生一听才明白有人从中取利，惊愕道：

　　“你说收了费，你把钱交给谁了，把他叫来，看我们一家人谁与他认识。看了这么多人，我们连一分药钱不曾收，岂能收排队费？你们上当了，又无理取闹，妨碍救治，这不是造孽吗？”

　　几家人听了，也算明白了。大家都是被官府甩在死亡圈里的人，还等谁做主。这不是破坏益寿堂的救助活动吗？便敛了尸安葬去了。

　　诊救活动停了三天，益寿堂门前跪满了人，请求开堂治病。这时大河已经弄清楚，鹰舌草具有治疗瘟疫的疗效。叫来了最后一批喝了药剂的人，一排儿站在益寿堂门前的台子上，一个个已经退去了黑色。

　　大河拿着一把鹰舌草，指着一排人道：

　　“乡亲们，这一排是喝最后一锅药的人，他们喝的是我们最新采来的草药，病情基本控制了。”又摇晃着手里的草喊到，“大家看，就是这种草，叫鹰舌草，就是大伙儿熟悉的鸡爪子草，附近的山上、地埂上都有，大家快回去连根拔来，煮一两个时辰，早中晚各喝一碗。”

　　那一排人都脱掉上衣给大家证实：

　　“大河大夫说的是真的，你们看，我们身上的黑色已经退了！”

　　大河拿着手里的草，给每人发一枝节：

　　“大家照着这个草快去采药，不能再耽误了，请大家相互传播一下，让患病的人尽快采集煮了喝，这是自求最好的办法了。不然都集中在这儿，会耽误了乡亲们的病情。”

　　众人拿着样草，陆陆续续散了，上山采药去了。

　　局面总算得到了控制，益寿堂重新架起锅，起火煮药治病。指扎治疗也调整了方案，芥子专治危重病人。

　　社先生、曹二狗及曹二狗的作子曹墩子三人上山采药，麻婆婆、曹二狗女人和大河三人在家煮药，前来治疗的患者少了，使治疗进入了安稳状态。

　　几个月过去了，慢慢的，每天前来道谢的人多于治病的人，一家人又忙不过来了，推辞不掉的鸡蛋，粮食，油瓶儿，堆集起来。

　　麻婆婆和曹二狗女人就忙着煮茶做饭，用心招待前来道谢的人群，老奶奶兴奋异常地说：

　　“既然推辞不掉，就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吧！”

　　大抵持续了半年时间，疫情得到了全面控制。百姓渐渐进入了正常生产生活。戒严也撤除了，但安定郡成了一个恐怖的地方，一时没有外人进入。官府依旧空空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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