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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子时时分,后宫里其它的宫里基本都已经熄灯歇息了,唯有达定妃的宫里还亮着一盏昏暗的宫灯,达定妃正坐在灯前等待着消息。
侍女心儿、琴儿和内侍董贵在门外候着,没有主子达定妃的话,几人自是不敢进去打扰主子。
心儿已经有些站不住了,连日来呕吐的更加厉害,为了掩人耳目,白天心儿总在下人的偏房里待着,不敢出来,只有到了晚上快熄灯的时候,她才出来和琴儿、董贵几人说说话,排解排解心中的苦闷。
“心儿姐姐,坐下吧,别太累了才是。”琴儿为心儿拿来了一把椅子。
心儿看着琴儿,微微苦笑间,还是子在琴儿的搀扶下坐了下来。董贵看着二人,也是心疼不已,心儿这傻丫头,怎地就怀上了潭王朱梓的种?此事若是张扬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啊。
三人正在相互轻声说话间,宫门外传出了轻微的叩门身,董贵起身到了门口,对着门外轻声问道:“是何人叩门?都子时了,我家主子已经歇息了,有事明日再来吧。”
“董贵兄弟,我是包尚仪,速速开门,本尚仪有话要和定妃娘娘说。”门外原来是尚仪局的包尚仪。
董贵知道自己的主子达定妃一直在等包尚仪的消息,自己和心儿、琴儿几人虽对包尚仪不是很待见,还是轻轻开了院门,道:“包尚仪速速进来,定妃娘娘等候多时了。”
包尚仪进了院门,也没有理会心儿和琴儿,只顾了朝达定妃的屋子奔去,到了门口,她轻轻敲门,道:“娘娘,婢子有话说,请娘娘开门。”
达定妃听出了是包尚仪的声音,匆匆开了房门,待包尚仪进了屋子,再次关了屋门。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女红坊的陈妈和海杰均被亲军剿杀在东市坊了,都怪那魔障的痴儿,今日他那花间坊开业原来是个圈套。”包尚仪跪下,梨花落月间,低声抽泣。
达定妃闻言,忽地坐在了椅子上,随即已是落泪起来,许久,她拿出帕子抹了抹泪,上前扶起包尚仪,道:“是本宫的错,本宫低估了那痴儿的手腕,还有蒋瓛那狗贼。”
包尚仪抹泪间,还是上前咬着银牙道:“娘娘,没有了这些水粉楼,潭王爷可就断了一笔财路,那魔障的痴儿真是该死,他居然还认了郭宁妃那个贱人为娘,真是狼狈为奸,诛心杀货。”
达定妃自是知道没有了女红坊那几家水粉楼的后果,本指望着儿子朱梓可有个大的出息,借着几家水粉楼的钱财为儿子多做些事情,却不想都被朱栴那痴儿给搅了,真是该死。
达定妃生了齐王朱榑和潭王朱梓,她和朱元璋都是更喜欢潭王朱梓,而齐王朱榑却不是令朱元璋喜欢,只将他的封地划在了青州。直到洪武二十三年朱元璋才派了朱榑去跟着燕王朱棣追剿北元残部,他自此才算立了站功。
“包尚仪节哀,本宫自会设法为陈妈报仇,陈妈这些年为潭王出了大力,本宫不会忘记。”达定妃安慰包尚仪,道:“包尚仪明日出宫后飞鸽传书青州,着齐王务必进京为皇上祝贺正旦节。”
包尚仪微微躬身应允间,还是急着要离去,若是被值夜的宫人发现了可了不得,想着,道:“娘娘,婢子知道了,婢子这就告退,莫要被宫人发现了。”
达定妃摆手间,示意包尚仪回去,包尚仪随即行礼告退。
内侍董贵再次打开院门后,包尚仪闪出了身子后,碎步匆匆间,消失在了恍惚的宫灯影子里。
次日辰时,包尚仪带着尚仪局的几位宫人准时进了郭宁妃宫,侍女清风带着她到了郭宁妃面前时,郭宁妃已经是装束完毕,正端着母仪天下的凤鸾仪态再等着包尚仪了。
“婢子给宁妃宁宁娘娘请安。”包尚仪行女礼道。
郭宁妃离了椅子,上前扶起包尚仪,拉着她的手,微微笑道:“正旦节临近了,这六局二十四司,也就你包尚仪的尚仪局让本宫省心,清风,将本宫的礼物端上来。”
郭宁妃说完,侍女清风端上了一个锦盘,锦盘里是一对玉镯。
“包尚仪,这对镯子是当年皇上在金陵当了吴王的时候赏赐于本宫的,多年来本宫一直珍藏没舍得戴,今天本宫就将此物转送包尚仪,希望这镯子有个好的归宿。”
郭宁妃说着话,拿起锦盘里的玉镯,托起包尚仪的手,将玉镯放在了包尚仪手中。
“|娘娘,此玉镯是皇上赏赐于娘娘的,婢子不敢接受。”包尚仪惊恐间极力推辞。
“包尚仪勿要推辞,本宫知道当年无意间做了对不起你包家的事,本宫为此愧疚了多年,本宫只着可以帮助于你包家,自本宫掌管六宫以来,本宫无时不在反省此事。”郭宁妃略带愧疚的道。
包尚仪更是惊慌惊恐,五年前的女红坊还是包家的祖业,不曾想自己的侄子包桓在东市坊上调戏一位宫人,被砍了头,其后女红坊便换了主人,掌柜换成了陈妈。
“娘娘,五年前被调戏的宫人是何人?怎地未曾听娘娘说过”包尚仪哭泣间,还是想起了自己的侄子包桓。
“包尚仪,当年包桓调戏的宫人正是定妃娘娘的贴身侍女心儿,只是心儿当年并未曾投水而亡,只是被救活了而已,只怪本宫当年急于树立威望,才在皇上面前告了御状。”郭宁妃说话间,也是抹着泪,愧疚不已,道:“直到一年后,本宫才回过味来,原来调戏是一场阴谋。”
郭宁妃说完,包尚仪差点晕厥过去,侍女清风早扶住了她,还是喊着其他侍女端来了茶水,递到了包尚仪的嘴边。
待包尚仪缓过神的时候,她还是明白了,原来自家侄子包桓是被人祸害而死,只苦了自己五年来仇视郭宁妃,活在了一心要报仇的阴影中,可怜自己却不知道真正的仇人是谁,可怜可叹可悲。
“啊……”包尚仪吐了口气后,喘着气哭泣道:“娘娘,婢子错怪娘娘了,娘娘请受婢子一拜。”
包尚仪抽泣间,用尽了力气跪下,给郭宁妃请罪。郭宁妃上前握着包尚仪的手,也是泪眼婆娑。
“包桓的夫人并没有死,当年她怀有身孕,他们的儿子包尚一岁半的时候,本宫找到了她们母子,本宫这才安心了几年啊。”郭宁妃落泪间,还是笑着安慰包尚仪。
“娘娘……婢子错怪娘娘了。”包尚仪再次哭泣着跪拜郭宁妃。
众人劝慰着包尚仪,直到她没了哭泣,嬉笑着开怀,郭宁妃才拉着她的手,道:“包尚仪,本宫派你即刻出宫,前往十六殿下府中,提取朝贺使节团的水粉回礼,提取水粉后即刻送至会同馆交与礼部尚书李原名大人。”
包尚仪听着郭宁妃的懿旨,跪下行礼领命,之后带着几位宫人出了郭宁妃宫,朝正午门而去。
大宅院内,朱栴(zhan)和李享、马世勋等人,正在书房内坐着听取张秀才和杜十四娘的述职,自然是昨日花间坊开业的情况。
张秀才说的惋惜,杜十四娘说的悲切,二人一个为开业被贼人的爆炸破坏而惋惜,一个为如歌的背叛被诛而悲切,反倒是朱栴几人被二人说的面面相觑,颇有难色。
“公子爷,昨日若不是贼人找事,我花间坊怕是就要进项白银上万两,可惜……”张秀才再三惋惜。
杜十四娘难过间,接过张秀才的话道:“本来是盛况,却最终只收买了五千多两银子,真是难堪,呜呜…..”
看着张秀才和杜十四娘的内疚,朱栴站了起来揉了揉耳朵,大声安慰众人道:“张先生、杜姐姐,这都不是你二人的错,虽有贼人破坏,不是还收买了五千两银子吗?五千两银子足够安置西市坊不少百姓了,我等该是知足才是。”
包尚仪带着几位宫人出了皇城后,朝十六殿下的大宅院而去。路途上包尚仪还是仔细回想了这五年来的过往,越想越觉着自己被那贱人骗的够狠。
贱人,原来你是最毒辣之人,我包家若不是宁妃娘娘,怕是要断子绝孙了,我包尚仪好傻、好不是东西啊。若照此说来,达定妃这贱人就是仇人,郭宁妃反倒成了恩人,真是世事难料,恩怨不清。
想着,包尚仪还是希望速速道十六殿下府中,提取了呈给朝贺使节团的回礼后,好早些去看望自己的弟媳和侄子。
带着几位宫人感到十六殿下朱栴的大宅院时,包尚仪上前将名刺递给了门佣,门佣一看名刺也是吃惊不小,宫里来人了,这还了得,那敢怠慢,早飞奔着去了中院朱栴的书房。
“公子爷,公子爷,宫里来人了,尚仪局的包尚仪带着宫人到了府院门口。”内侍大喊间,进了书房后还是一脸惊慌。
十六爷朱栴闻言,缓缓站了起来,莞尔一笑,抱拳道:“诸位勿要慌张,是宁妃娘娘派了包尚仪前来提取回礼朝贺使节团的水粉,这可是我花间坊的荣耀啊。” 大明十六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