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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并非我本意,我其实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到了那个地方,而且杀了一村子的人。满地流淌的鲜血,成了我记忆之中最为可怖的事物。然而到了现在,我已经看惯了血腥,对于鲜血,我连半点害怕都没有了,然而我开始害怕我自己了。
我觉得现在的我就是一个恶魔,我和龙界没有了任何区别,有的人说话做事不合我的意,我就一剑把他们杀了。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我不得不把那些人杀掉,因为我,很讨厌别人对于我的事情议论纷纷。
我想我不是一个好姑娘了,你曾经说你第一次看见我就清楚我是一个善良的人,然而现在的我,一点善良都没有留存了。
那些宝贵的东西,已经被我丢失了,但是我想,我已经回不到最初了。周念沉让我很失望,也许是因为我对他寄予了太大的希望吧,所以……
我很难过。
这一路走得太过艰难,长久以来,我习惯于把自己的心事隐藏,在夜里偶尔无声地说给自己听。我已经没有可以诉说的人了,是不是我很可悲?
今天浮亭跟我说了很多关于我母亲的事情,曾经我很想要知道的那些,但是现在我都不想要听了,也不想知道了,那毕竟是从前的事情,现在的我,需要把从前埋没了,因为我,只有现在。
此时我也不过是把卿蛙当成了一个纯粹的倾诉对象而已,而并非之前的那种朋友。我想我不会再有朋友了,从现在,到以后。
我已经不配再有那样一个人为了保护我而出生入死了。
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我到这时候才顾得上往四周瞧了瞧,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这附近……有人。
靠着冰凉的墓碑,我抹了一把即将溢出的泪水,语气又恢复了曾经的阴冷:“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一个人影从我右侧的灌木丛中闪了出来,那张脸我终生都不会忘记。
他的腮帮微微鼓起,薄唇翕动:“从你开始说,我就已经在听了,你要如何惩罚我?”
惩罚……说到这个词,我还真是拿他无可奈何,因为他能够出现在这里,能够让我看见他,尤其是在我杀过人之后,本身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惩罚。
手指尖的血腥味还没散尽,他竟然就追着我来到了距离冰怀阁这么近的地方,就只是为了听我倾诉?恐怕没有人会这么好。
双臂交叉在胸前,我微微扬起下巴,以一种不可一世的语气说:“你就不怕龙界会过来杀你?”
他张开双臂,对我勾了勾手,那意思好像是你来啊,来杀我啊。很是有挑衅的味道。
“要杀我,用不着龙界,你就可以。”
非要这样挑战我的极限么?杀你?我要是能下得去手,当初在银古村,在东城镇,我都有杀你的机会,那时候我足以解决了你。可是我都没有,我承认我还不具备这个实力,但更多的是,我不敢,也不舍得。
他是我的梦,是我在世上唯一的牵挂,只要看见他,我的心里总会有那么些奇怪的感觉。
就像春潮在冬夜里渐渐涌动。
我抱起碎岸剑,努力地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从他身旁经过,风扬起了他的衣袂,我特别注意到,今日里他穿的是一袭白衣,就像是初见时那般,他的嘴角甚至也浮起了相似的笑意。
美如初见。
附在他的耳边,我轻轻地说:“杀你?我没有兴趣。”
就要错过去了,我的心跳也不用这么剧烈吧?下意识地,我捂住了胸膛,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那强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宛如密集的鼓点,让人的精神紧张到了极限。
这个时候,若是他再叫我一声,估计我就会忍不住留下来。
我已经不能多看他一眼了,一眼之间,就是沧海桑田的距离,我的意志会发生严重的动摇。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真正地意识到,我对于他,用情至深。
大概一生的情都用尽了吧。
偏偏在即将错过去的刹那,手腕被冰凉的指节握住了,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顺着手上微微缩起的血管一直传到了心底。
额头皱起,我痛苦地合上双眼,心脏颤了一下。
我一手握着碎岸剑,一手覆上了我的锁骨,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仿佛波澜不惊的海面,从远处看过去什么状况都没有,然而内里已经暗潮涌动。
他呼出的热气在我耳畔萦绕,弄得一些不安正在围绕着我,没有言语,他一个字都没说,我就那么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然而我的身体,已经不能和他维持同样的温度了。
那种温暖灼烧着我的皮肤,让我难以忍受。很像是烙铁在我身上不停地转动,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烙印。我活着,就无法逃脱这种印痕。
“小染,我要带你走。”
我已经不想说什么了,都到了什么时候了,我杀了人了,我手上沾满了鲜血了,你这时候说要带我走了?
是不是我没有走到这一步,是不是我还维持着曾经的纯净天真的时候,我还对你寄予希望的时候,你就非要碾碎我的希望碾碎我的纯净?
你够狠,你够犹豫,我曾经爱你,但是你又把我对你的感情放在了哪里?
他又说道:“我会待你好好的,我会把所有我拥有的都给你,我真的……不会再让你这样难过了。”
呵,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真想喷他一脸口水,说一声你说的话可真是空洞。所谓的誓言,在时过境迁之后,不都是成为了一个又一个的空谈?
自从你说出誓言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讨厌誓言了。
周念沉。
我不信你了,我已经不信你了。为何非要到了不信你的这一刻,你才把这些所谓的誓言说出来?放在曾经,我还是会相信的,无条件的信任,然而今时今日,我对于你的信任,已经一点一滴地消耗干净了。
“去找个其他的女子吧。说不定还能终老了呢。”
没有半点的讽刺,我所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去找个其他的女子,也不会像我一样多事,不会像我一样神经吧唧的,而且乱想,也不会像我一样犯二一根筋,也不会像我一样,手上沾满了鲜血,都配不上你了……
周念沉,你去找个其他的女子吧,我只希望你别再祸害我了,我经受不起。
他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我,一双胳膊使劲将我圈在那个怀抱里,我无法挣脱。
“我只希望……余生能够有你。”
我也希望。我希望我们就是人间的凡人,没有那些世俗的牵绊,没有这些立场问题,我们都是凡人,我们并不神通广大,平凡的如同地上随处可见的蚂蚁。
也许那时候,我们就能够在一起吧。
把余生都赔给你。是我能想到的,最为浪漫的事情,然而我做不到,原谅我做不到。
原谅我……
他将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说:“我是仙,我修习了千年万年才磨灭了感情,那时候的我,从来没有想到还会遇见一个你……”
“你这样说,是不是承认了你就是周念沉?”
他更加用力地压紧了我的肩膀,时隔多日,他总算是承认了:“我是。但是我只能以那样一种身份出现在你面前,我觉得那样一个身份会是一种全新的局面,我以为那样,我们之间的隔阂会浅一些,再浅一些……”
由于和他挨得很近,我感觉到了什么东西,正从他的衣兜里掉了下来。
“有东西掉了,你不看看么?”
受不了他煽情,每次一到了这种时候,我的心脏就有些承受不住,仿佛有一块千万斤重的石头压下来,让我难以呼吸。
煽情的时候,往往就是做决定的时候。
还好这样的时候比较少,不然我一定很怕他每一次做出的决定,说不定哪一次,他就把我给抛弃了。
好像抛弃千彩羽一样。
即使他俯下身去捡东西,还是死死扣住我的手不让我离开,甚至他的手心汗涔涔的,让我很是别扭。
他再度直起身来,手心里多了一把小巧的梳子。
看得出来,那是一把桃木梳子。在我的记忆里,这是我曾经刻给他的。今日里从他身上掉出来,说明他还是一直都保存着的,哦不对,也有可能是他为了今天过来,故意放在身上的。
不管是怎样的原因,我都接过来那把梳子瞧了一眼,梳子柄那里被刻上了一个“周”字,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之前分明是没有这一个字的,也就是说,是他自己刻上去的。
而且,他还给梳子拴上了流苏。
“这把你刻的梳子,已经烙上了我的姓氏。”
我把梳子往他怀里一扔,看都不看:“我可以没有冠上你的姓氏!快放我回去!”
“回去?你且看一看,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难道不是冰怀阁附近么?
方才只顾得上跟周念沉说话,我还真没注意这个问题,如今四下望去,我才发现这分明不是冰怀阁四周的景象!而且那个墓碑,此刻也不见了踪影!
周念沉竟然趁着我注意力转移,迅速地将我们两个人的位置给移动了!
让我心底有了那么一点安慰的是,这个地方我见过——盛繁之林。 师叔,请上座